……璃盞處在無盡黑暗之中。
身體沉重得無法動彈。她甚至連一根手指都沒辦法動,嘴也張不開。
自己到底怎麼了?這究竟是哪兒?璃盞所有的思考能力都被剝奪殆盡,腦中一片空白。唯一的感覺是,有人正搬運著她的軀體,動作十分粗暴。
肌膚所感受到的黑暗色澤十分濃厚,彷彿是無底的深淵。
璃盞內心有股莫名的恐懼。
身軀被隨便扔在地上,一隻佈滿繭的粗糙的手掐開她的下巴,塞進了類似布團一樣的東西,她還可以聞到布料上面硅油的味道。
似乎有人在說話,但是聽不清楚。
一會兒,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周圍靜悄悄的,安靜得可怕。
璃盞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皮——腦中傳來陣陣刺痛,視線仍然被封鎖在黑暗之中,看不到一絲光亮。她想用手摸一摸周圍,但手被綁住了。
她用力扯了扯手腕,只覺得手腕一震銳痛,急忙住手。
綁住她的不是繩子,而是魔法波凝成的細線,剛好從她手腕處的動脈邊緣繞過,她只要用大力氣,細線就會劃破她的動脈。
好狠!
璃盞急切的心情頓時被澆了一盆冷水,她默默地躺在地上,感受著冰冷的地面,地是石頭地面,乾爽、光滑,像是精心拋光過的地磚。
……這裡是……哪裡……?
伊卡璐呢?他又去了哪兒?
記得,在白衣人的身體爆裂開來,伊卡璐就拖著她往前跑,在那瞬間,她看到了一雙沒有感情的渾濁的眼睛。
該不會……
璃盞有種有不祥的感覺。
……該不會被人用什麼奇怪的方式給綁架了吧……?她嘗試著運起魔法波感受周圍的環境。但是,她才剛凝神,便覺得渾身像針扎一樣,疼得她死去活來。
看來對方準備很完善,連對她的身體頭腦等方面都有所準備,想來是存心不讓她逃走。
璃盞用手肘撐著地面坐起來。才剛思考。腦海便不停天旋地轉。她四處挪動身子想找個足以憑仗的地方,可惜全撲了個空,完全碰觸不到牆壁。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彷彿隨時會從旁冒出一隻手來把自己拖進黑暗的深淵。
一股惡寒快速竄過璃盞的背脊。
總之。先把手腳上的魔法線給去掉再說。
璃盞咬一咬牙,默默詠唱咒語,操縱羽毛筆。她不知道羽毛筆在什麼地方。但不管在哪兒,她都能操縱得到。
因為,羽毛筆聽從的是她的魔法波!
隨著她的詠唱。羽毛筆從黑暗中一閃而出,精準地劃斷了她手腕上的魔法線,那利落的筆法,宛若流星一般美麗。
手腕鬆開後,她取出塞在嘴裡的團布,又拿起羽毛筆,往困住雙腳的魔法線一劃。將線切斷,然後把筆握在手心裡。小心翼翼地匐匍前進。
前往黑暗的恐懼感令她冒出冷汗,心跳聲大得刺耳。黑暗如同深淵,——好可怕。過去從來不覺得黑暗如此可怕,現在卻心生恐懼,感覺好像會被黑暗——黑暗之中的不知名物體摔碎一般。
難怪王子譽那麼害怕黑暗,原來,黑暗真的可以激起人心中最深層的恐懼!
璃盞極力抑制住本能的恐懼,開始留心周圍,這麼一看,她便覺得這個地方不對勁!
原本緩慢前進的動作停了下來。
就在此時,一道光線閃進視線一隅,放眼望去,光線縱向切割視線右下方的暗處,一個人影順勢進入光芒之中。
璃盞張開嘴,正要呼救,卻突然想到,如果是敵方的話,豈不是前功盡棄?不過,現在確定黑暗之中還有其他人,璃盞微微放鬆了心情,冷靜思考。
那個地方有門。
射進來的光線偏灰,不像是雪反射的光芒,更不會是靈石燃燒發出的光線。
這麼說來,光線傳來的地方並不是外面,也不是室內。那代表,下雪天灰暗的天氣的光線?那很有可能是在二層樓或者以上。
這麼說,定然會有樓梯。
她眼前一片漆黑,別說樓梯,就算是桌角凳腳,她也看不到。
恐懼感慢慢從心裡擦除,璃盞繼續朝著光亮的地方手腳並用,匐匍前進,然而剛才突地劃破黑暗的光芒又埋沒於黑暗之中。
——大概是門關了起來。
璃盞伸手在黑暗中抓到一個東西,圓圓的,似乎是柱子。她試探著摸了摸,正要站起來,忽地,感覺到身側驀然冒出一股魔法波。
她大吃一驚,拿著羽毛筆用盡全身的力氣朝魔法波傳來的方向戳去!
——黑暗當中,那股魔法波快速閃過她的攻擊,從她身後反剪住她的雙臂,同時將團布再次塞進她的嘴裡。
……時間回溯到稍早。
王子譽在沙漠裡進行日常訓練。
沙漠裡也是大雪鋪地,白皚皚的,一眼望不到盡頭。萊茲仔細看著他,皺了皺眉頭道:「你心不在焉,怎麼了?」
「……明天再練。」王子譽揉揉額頭,轉身朝結界外走去。一天都心神不寧,讓他總是處於挨打的地位,這對心高氣傲的王子譽來說,實在太難接受了。
走了大約十來步,他突然聽到什麼聲音似的的偏過頭,凝神細聽。
——沒錯,他沒聽錯,是清脆的鈴鐺的聲音,就像主人在小貓或小狗身上掛的鈴鐺發出來的響聲。但這個聲音比任何一種鈴鐺聲都要清脆都要純粹。
他知道,城堡沒有寵物脖子上掛著鈴鐺,那麼,只有一個可能!
王子譽心念剛起,便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對他而言,世上幾乎沒有什麼東西能再令他露出意外的神色,但這一次,實在很詭異。只見一隻雪白的獨角獸優雅地穿過結界,站立在了他的面前。
它脖子上掛著雪白的銀鈴,隨著它的動作輕輕晃動,發出悅耳的響聲。沙漠本來是一個冷硬無情的地方,可它進來之後,整個沙漠都帶上了冰雪消融的春意,竟是像春天的淑女般優雅。
獨角獸的脖子高昂,身體線條修長,四肢矯健,前方額頭上的獨角高高聳起,無聲地宣示著它的身份。
它來得毫無預警,悄無聲息,在場眾多人,竟沒人發現它是怎麼來的。
別說在場的都是魔法高手,就算他們都不在裡面,魔獸也還是不可能能闖進阿布精心佈置的結界來。
王子譽定了定神,朝獨角獸走去。
獨角獸是魔法世界地位最高,最稀有的魔獸。別說普通人無法駕馭,就算是能力極強的魔法師,也不一定能擁有。
魔法師喜歡獨角獸,但獨角獸眼高於頂,一般不會選擇魔法師,再加上它數量稀少,便更加難得。
就目前而言,普天之下,擁有獨角獸的魔法師不超過五個。
站在他們眼前的獨角獸並不是真的獨角獸,而是魔法波的具象化,這樣的水平比真正的獨角獸出現還要更令人驚奇。
因為,具象化是靠獨角獸的魔法能力來形成的。
這樣的獨角獸一般都是家養。有具象化的獨角獸,就有真正的獨角獸在幕後,而獨角獸的幕後,往往是魔法師。到底是哪位魔法師派了獨角獸過來?到底哪位魔法師的具象化的獨角獸有能力穿過他們的結界?!
王子譽在思考。
擁有獨角獸的魔法師的名字像走馬觀花一樣從他的腦海裡閃過,這時候獨角獸也在緩緩朝他靠近,身子開始慢慢變小,越近越小,王子譽如有所思地注視著它,忽地想到什麼,朝它伸出手,剛觸碰到它的角,它的身子便突然消失了。
只留下一股溫熱在他的掌心上。
一會兒,一張便簽紙在他掌心顯現,他打開紙,紫色的字一個接著一個地現出,又一個接一個地隱去。
王子譽攏起眉心。
璃盞,出事了!
還沒走遠的萊茲笑瞇瞇地湊過頭,打趣道:「難道是哪家妹紙要約你?」
王子譽將紙揉在手中,面不改色道:「沒事,我出去一趟。」說完,大步走向前,很快就跨出了結界。
萊茲跟在身後,不滿道:「喂,王子,發生了什麼事,你說來聽聽嘛!」
王子譽不理會她。
她不死心,又道:「難道是甜甜圈出了什麼事?」
王子譽臉色丕變,猛然回頭抓住她的手臂,「你怎麼知道?」
「真的啊?」萊茲雖然是用意外的語氣說出來,但表情一點也不意外,「用指尖都可以想得到,除了甜甜圈,還有誰能令你方寸大亂?」
王子譽看了她一眼,沉吟道:「預言師給我來的信。」
「我說呢!」萊茲恍然大悟道,「除了她,還有誰有這個能耐!」
這個她,萊茲沒有指明是誰,但彼此都知道,是來一杖的掌櫃,白蘞,預言師。璃盞與她生活在一起,如果事關璃盞,定然是她出手了。
嘖嘖,萊茲嘖嘖兩聲,眼神充滿了敬佩,白蘞就是白蘞,一出手就是不一樣。
萊茲性格狂妄,對白蘞確實佩服得徹底。
白蘞——所有女性的偶像!
可惜白蘞是預言師,否則她定要抱大腿。
在別人看來,最需要抱預言師大腿,她卻不想知道自己的未來命運軌跡,她活在今天!-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