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來意之後,田蜜和陸向東跟著胡楊走進了他的診療室,心理診所畢竟不同於其他類型的診所、醫院,不會滿眼的素白,相反,診療室裡的主色調是清爽的水藍色,牆壁隨著光線的強弱方向,被漆成由淺至深的漸變色澤,好像是一片從淺到深的海洋(偵情檔案二3章節)。
診療室很大,一側是寫字樓統一的寬大落地窗,從十層的高度看下去,視野良好,甚至有些心曠神怡,偌大的診療室裡,靠近落地窗光線更加明媚的這一側面對面放著兩張真皮沙發,中間隔著個簡約的玻璃茶几,另一側光線相對弱一些的地方,放著一張單人沙發,和一張貴妃椅,診療室中的簡單傢俱都是淡淡的米黃色,顏色柔和,看著非常舒服(偵情檔案二3章節)。
「藍色有益於幫助人們放鬆精神,平復情緒,診療室分區是為了適應不同的客戶需求,」胡楊看出田蜜在打量自己的診室,微笑著對她說,「有的人相對心理問題比較輕的,或者非常排斥半躺著對話,另外一些人則覺得半躺著更容易放鬆,另外還有一點,咱們可能覺得站在十層樓的落地窗前很愜意,但對於有抑鬱症的患者而言,他們最有可能產生的**是——跳下去。」
田蜜瞭解的也對他微笑點點頭,由胡楊醫生引領著,到落地窗邊的沙發上就坐。
「二位是公安局的刑警?」胡楊坐定後,一面把自己的名片客氣的分發給田蜜和陸向東,一面打量著面前的兩個人。
田蜜接過名片,看得出來陸向東壓根兒沒有開口的打算,只好照例替他和自己做介紹:「我叫田蜜,是c市公安局重案組的,這位是協助我們查案的陸向東博士。在j學院主攻犯罪心理學。」
「j學院的犯罪心理學在領域內還是很有聲望的!陸博士的名字我也有所耳聞,」胡楊的態度很客氣,也很自謙。「今天有機會認識真是太好了,以後還希望有機會一起探討。」
「恐怕很難,領域不同。不相通。」陸向東照舊冷冷淡淡的回答。
胡楊愣了一下,有些訕然的笑了笑。有涵養的沒有流露出任何不快。
「二位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麼?」他嘴上包括著田蜜和陸向東雙方,眼睛卻識趣的看向田蜜,看起來心理醫生並不是白當的,比起普通人,這個職業的從業人員察言觀色的能力要遠勝一籌。
「是這樣,我們聽說你是福利院兒童村的愛心志願者。所以想和你瞭解一些情況。」田蜜說明來意。
胡楊爽快的點了頭,安靜的等待著下文(偵情檔案二3章節)。
「我們想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曾經幫助過一位名叫年擁軍的年輕人,他是福利院裡長大的孩子,今年24歲。」田蜜說。
提到年擁軍的名字,胡楊的臉上已然是一副瞭然的神情。
「他呀,這孩子我可忘不了,我從事心理治療和輔導這麼多年來,他是我唯一接觸到的一個特殊案例。」他說著,隨即疑惑的問。「他怎麼了?」
「沒什麼,我們是想要瞭解一下他的病情,聽說他患有『暫時性完全遺忘綜合症』?」
察覺了田蜜的刻意迴避,胡楊識趣的沒有多問。只是有問有答的說:「是的,我這裡還有當初醫院給開出的診斷結果複印件,因為年擁軍的案例太特殊了,我不確定自己有生之年還能遇到第二例,所以對他的資料保留的比較完整,你們需要看一下麼?」
「那倒不必,我們今天過來主要是想瞭解一下他發病的情況。胡醫生最近還有對他進行過心理輔導麼?」
「這個倒是沒有了,自從他年紀比較大,成年之後,性格也逐漸穩定了下來,尤其是離開福利院之後開始在社會上謀生,時間精力都有限,就極少來我這裡了,但我和他倒是一直都有聯繫,」胡楊緩緩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這孩子也怪可憐的,不但從小被父母拋棄,偏偏還生了這種罕見的疾病,我不是臨床上的醫生,沒有辦法從實質上幫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從心理醫生的角度去引導他,讓他不要因此產生心結,造成人格上的障礙。」
「年擁軍在接受你的心理輔導這些年,發病的頻率如何?」
「不穩定,我記得他最初被發現有暫時性完全遺忘綜合症的時候,發病非常頻繁,每次失憶的時間還很長,這給福利院方面造成了很大困擾,因為他的頻繁失憶,給他自己以及其他孩子的學習和生活都造成了很嚴重干擾,福利院的工作人員也束手無策,剛好那個時候我做志願者,他們就來問我有沒有什麼辦法,我考慮了一下,雖然現在醫學上還沒有一個完全明確的發病誘因,但是或許情緒波動會是其中一種因素,所以就開始嘗試著為他做一些心理輔導(偵情檔案二第三章債有主內容)。」
「有效果麼?」
「不謙虛的說,效果還是很不錯的。起初他對自己的稀有病症感到非常恐懼,也很自卑,覺得被別的孩子當成怪物一樣看待,所以情緒始終很抑鬱,經過一段時間的心理輔導之後,他開始慢慢能夠正視自身的問題,開始相信只要控制得當,他的怪病並不會給自己和他人造成什麼影響,並且只要他能夠保證平和的心態和積極的情緒,甚至還可以盡量避免失憶的頻繁發生。」
「年擁軍失憶之後是一種什麼狀態,胡醫生有沒有親眼見過?」
胡楊想了想,點點頭,舉了個例子:「你們見過忽然被放進一個陌生環境,面對一群陌生人時候的貓吧?大概就是那種狀態,膽小,神經繃得很緊,高度戒備的防禦狀態。」
「具有攻擊性麼?」
「這個不好說,取決於外在環境是否給了他足夠的危險信號,大多數時候他是沒有攻擊性的,但是沒有安全感和戒備心很強是一種必然,試想一下。如果你什麼也不記得,然後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來跟你說,他是你最親的人。但是實際上他卻可能是你最痛恨的人。這種完全失去掌握,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失憶狀態,別說是個孩子了。就算是心理素質非常過硬的成年人,也一樣會感到內心恐慌的。」
「原來如此。」田蜜點了點頭,能夠略微的揣測到那種茫然失措的感覺,「你給年擁軍做了多長時間的心理輔導?」
「我算算,」胡楊盤算了一下,「從他初次發病,大概十二三歲,一直到他十九歲。走上社會一年多,我確定他基本上已經能夠適應環境,這中間六七年時間裡,他每週都要來我這裡,或者我去福利院找他,兩個人聊一聊,這種會面是固定的,還有他發病的不固定次數就更多了(偵情檔案二第三章債有主內容)。」
田蜜粗略估算了一下,胡楊和年擁軍打交道的次數還真是不少,於是有問:「年擁軍成年後就不到你這裡固定接受心理輔導了是麼?」
胡楊點頭。
「那你們最近一次有聯絡是什麼時候?」
「昨天晚上。」
胡楊給出的答案倒是非常出乎田蜜的預料。今天早上年擁軍跑去公安局自首說自己殺了人,昨天晚上他還和胡楊有聯繫,那麼,胡楊會不會恰好知道些什麼線索呢?
「他昨天聯繫你是因為什麼?」她連忙問。
胡楊很自然的回答說:「因為他發病了。所以打電話給我。」
他的這句話卻引起了田蜜的疑惑:「可是年擁軍不是應該在發病的時候完全失憶,什麼也不記得麼?為什麼他會打電話給你?」
「來,我先給你聽一下電話錄音吧,」胡楊對田蜜的疑惑倒是蠻理解的,示意她和陸向東跟自己到辦公桌旁,「我處於職業習慣,為了避免糾紛,凡是打來這裡的電話都會錄音備份。」
很快,他找到了年擁軍和自己的通話錄音:
「喂?你是誰?」錄音裡最先傳出來的聲音來自於年擁軍,很容易聽得出來,甚至聲音中的慌亂都和早上相差無異。
隨後,胡楊的聲音從錄音中傳了出來:「擁軍?你是年擁軍吧?我是胡楊醫生啊。」
「我認識你麼?你是不是能幫我?」
「擁軍,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沒關係,別緊張,放鬆(偵情檔案二3章節)!」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什麼也想不起來,但我記得這個電話號,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覺得打這個電話就有人能幫我了!」
「沒錯,你做得對!做得很好!現在你在哪裡?」
「應該是在家,我搞不清楚。」
「沒關係,留在那裡,不要出門,相信我,你找一找,家裡應該有我給你寫的提示,你現在需要休息,吃點藥,好好睡一覺,醒過來就沒事了!」
錄音到這裡就戛然而止,胡楊隨手關掉,對田蜜和陸向東說:「之後他就把電話掛斷了。」
「我雖然也不能確定準確原因,但推測可能是這麼多年,每次他發病就會聯絡我,所以就在心裡頭根深蒂固的記住了我的電話號碼,把這作為救命稻草了。」胡楊解釋了為什麼年擁軍會在失憶階段打電話給他。
「那他為什麼忽然又掛電話了?之後你有確認他的情況麼?」田蜜問。
胡楊搖了搖頭:「沒有,之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每次他都會掛斷電話,但是事後證實他都有聽從我的建議,沒有出什麼狀況,所以我也沒有太擔心。最近他因為情緒波動大,發病次數也比以前頻繁了一些,加上昨天我這裡還有個病人,實在是照顧不過來。」
說話間,田蜜的電話響了,她一臉歉意的對胡楊點點頭,起身到診療室外面去接。
「田蜜,結果出來了,」電話是墨竇打來的,「壞消息,年擁軍身上的血跡果然是屬於人類的,並且,還不止一個。」
【感謝crazykiki滴粉紅,麼麼再麼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