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強的身子抖了一下,抬起眼睛看著田蜜和陸向東,語氣裡帶著微微的祈求味道,卻又不失理智的對他們說:「我希望你們能夠相信我,我承認自己是一個應該受到道德譴責的人,但是,我不是一個殺人犯,沒有違反過任何一條刑法,我的良心也一直備受譴責,我希望你們能夠公平的對待事情,不要先入為主的把我放在罪犯的立場上去看待,可以麼?」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說那麼多廢話(偵情檔案二第二十七章自圓其說內容)。」田蜜沒吭聲,陸向東在一旁冷冰冰的回答。
侯強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有些不滿的看了陸向東一會兒,終究礙於他「警察」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我那天的確撒謊了,」侯強稍微讓自己平靜了一下,才重新開口,「政教處主任把周小月帶到我辦公室去,問我這個做班主任的是怎麼管學生的,竟然讓她把化妝品、指甲油帶到課堂上,還在下面大模大樣的塗,我被主任說的面子也有些掛不住,就火大的批評了周小月一頓,誰知道主任前腳走,後腳周小月就變臉了,開始和我頂嘴,還諷刺我連狗都不如,狗還知道誰養它就給誰搖尾巴……」
「你前前後後一共收了她多少?」陸向東毫不留情的直接問侯強。
侯強臉上的表情都快要僵住了(偵情檔案二第二十七章自圓其說內容)。
「這件事和周小月的案子有關係麼?」他不滿的反問,同時逃避了這個問題。
陸向東輕輕佻了下嘴角:「你說的沒錯,事到如今,數目的確已經不重要了,收十塊錢和收一萬,都是收。不會因為多少而讓你的行為變得光明正大一點。」
侯強被他嗆的無法反駁,又因為理虧,只能忍著不能發作。
「所以。那天周小月和你在政教處主任離開後,發生了爭執,爭執的中心問題是你收了她送的好處?」田蜜怕侯強被陸向東三番兩次的刺到痛處。會忽然翻臉不配合,便在一旁插嘴。打斷了兩個人的抗衡。
侯強不情願的點了點頭:「算是吧,其實,我也不算是收了她什麼好處,她一個小毛孩兒,哪來的什麼錢!是她父親,拜託我幫忙多關照一下他女兒!結果周小月就覺得,我拿了她爸給的好處。就不能管她不能過問她,還得對她笑臉相迎的!」
「事實證明,你管她管的也不多嘛。」陸向東好像生怕侯強不生氣一樣,在一旁繼續煽風點火。
侯強深吸了一口氣來平穩自己的情緒:「你怎麼知道我管的不多!我之前對周小月可是很負責的!可是她逃學缺課,我跟她談話,她不聽!找她家長吧,她媽媽推給她爸爸,她爸爸又說什麼女兒大了當爸爸的不方便管,再推回給她媽媽,時間久了。我當然不想管了!但是,不管怎麼說,她給我的班級抹了黑,被政教處主任逮到。讓我也很難做,我教育幾句也是應該的吧?她爸當初拜託我,不也是讓我好好管教他女兒的麼!我捫心無愧,現在和我做一樣工作的那些老師,估計也沒有幾個敢說自己什麼好處都沒從學生身上得到過吧……」
他忿忿不平的說著,陸向東忽然伸出手,示意他停下來,並且不耐煩的問:「你剛剛一直說自己很內疚,受到了良心的譴責,為什麼現在我一點都沒有聽出來?」
侯強愣住了,剛剛說的情緒激憤,現在嘴巴微微張著,好像忽然之間被人把魂兒給抽走了一樣,大約過了足足一分鐘,他才忽然有氣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緩緩的搖了搖頭(偵情檔案二第二十七章自圓其說內容)。
「對不起,我……」他情緒複雜的兩隻手插進髮際,揪著自己的頭髮,「我現在心裡也很亂,一方面我覺得自己和周小月的遇害多少有些關係,所以心裡特別的害怕和不安,另一方面,我又不想一直受這樣的精神折磨,也怕別人用有色眼鏡看待我,就不停勸說自己,想讓自己也覺得我只是做了隨便哪個老師都會做的事而已……」
田蜜和陸向東這一次很默契的誰都沒有開口,沉默的對著侯強。
侯強鬆開頭髮,放下雙手的時候,田蜜發現他的眼角是濕的,他的雙手從抓頭髮,換了個放下,開始揉捏自己的褲子。
「那天你們走了之後,我一直在想,你們說周小月是晚上六點鐘左右被人殺害的,然後我心裡就特別的驚慌,」侯強的聲音開始有些顫抖,「我那天和她爭吵,留她到差不多五點四十,當時學校裡人都走光了,連打更的也不在,我當時心裡有氣,就開著車一個人離開,壓根兒沒想到考慮一下周小月的安危問題。結果,她就在我走之後出事了,還是在學校裡。所以我就一直想,如果不是我把她留到那麼晚,如果不是我丟下她,一個人走了,是不是她就不會被人糟蹋,不會連命都丟了……雖然我不喜歡周小月,但歸根到底,她是我的學生,哪個做老師的會希望自己的學生遭遇到這種事情啊!」
「那天離開學校之後,你去了哪裡?」陸向東不給侯強任何喘息的機會,他話音剛落就立刻追問。
「我開車回了江口區我父母家。」侯強說。
「還有什麼人和你一起麼?」
「沒有什麼人了,」侯強說完,又連忙改口,「但是我順路拐去我家一個親戚那裡,幫我父母捎東西回去。我拿親戚家住的離這裡二十分鐘車程吧,我六點的時候差不多都到他們家了(偵情檔案二第二十七章自圓其說內容)!」
「那天為什麼要撒謊?」田蜜雖然看得出來侯強已經很狼狽了,還是忍不住追問他撒謊的緣由。
侯強露出一絲尷尬:「一個是,我怕你們因為我是周小月死前最後一個接觸的人,會懷疑我,人言可畏你們也明白的。另外一點,那天政教處主任在,我也怕他聽到……會不大好。」
和侯強的談話過程不算愉快,好歹也還算順利,向他具體詢問過當日離開學校後的行蹤之後,田蜜就和陸向東告辭離開了21世紀中學。
驅車下山的時候,田蜜終於放棄之前的堅持,忽略來的路上和陸向東彆扭的事情,忍不住問他:「你剛才一個勁兒的刺激侯強,你就不怕他一衝動,又不肯好好配合說實話了麼?」
「我倒沒看出來侯強是個衝動的人,」陸向東撇嘴,「我只看出他是一個非常以自我為中心,時刻想著自保的人,這種人,知道自己的謊言被拆穿,不給個交代就無法洗脫嫌疑,所以他絕對不會什麼也不說,只不過如果你不把他的情緒逼到接近崩潰,他就還是會處處替自己渲染,掩飾,極力不讓自己流露真實情緒。」
「哦!我明白了,你是希望逼得他煩躁,所以就暴露真實的內心情緒,然後你就可以以此來判斷他所說內容的真實程度了!」田蜜恍然大悟,順便鄙夷的瞥一眼陸向東,「你這人真陰險!」
「你也可以用狡詐,或者,給予我行為的正義性,更準確的形容詞應該是高明。」
「所以呢?你的結論是什麼?」田蜜極力克制著自己和他鬥嘴的衝動,決定先把正事處理完再說。
「我從侯強的表現上,看不出什麼破綻,當然,除非那麼巧,他也和邢君挺一樣,燒傷過面部,做了硅膠填充。」陸向東自信滿滿的回答。
「口說無憑,我還是得驗證過才能確定(偵情檔案二第二十七章自圓其說內容)!」田蜜知道陸向東在這之前還沒有過什麼判斷失誤,這麼說一來是故意氣他,二來也是程序需要。
她的小把戲,陸向東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對田蜜的話不做任何回應。
離開21世紀中學的時候恰逢午休時間,因為堵車,他們兩個在路上耽誤了一點時間,半路接到安長埔的電話,說關於第一現場已經有了些線索,他正開車趕過去。
安長埔還說,他上午的時候順便打電話給自己在報社工作的同學,說了一下案子的情況,該保密的細節一點也沒有透露,但是卻強調了粉紅衣服的問題,相信很快就會有報道見報,他們想要的媒體效應,很快就會得到了。
回到公安局,李雲的父母都還沒到,田蜜和陸向東趁著這個空檔稍微休息了一下,主要是田蜜,接連的熬夜,讓她感到很疲乏,回到辦公室,顧不得許多,坐在桌旁就枕著自己的胳膊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覺到有人在敲桌面,立刻醒了過來,抬頭一看,是陸向東站在自己桌旁。
「李雲的父母到了。」他說。
「啊?人呢?」田蜜一驚,生怕自己睡過去耽誤了事,四週一看,沒有看到有人。
「我已經把他們帶到裡面會客室去了。」陸向東朝背後一指,轉身朝會客室那邊走去,「我先過去了,你快點。」
田蜜也不敢耽擱,連忙坐直身子,伸手搓搓臉頰,試圖趕走混沌。
一件外套就在她直起身的瞬間,順著她的背後滑落在椅子上,田蜜扭頭一看,是陸向東的大衣。
「看不出來,這個怪胎也會照顧人。」田蜜小聲嘟囔著,心裡頭覺得熱烘烘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