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雪莉!」稚嫩的童音將雪莉從游離中驚醒,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地走到了二樓陽台附近。黑暗中一個小腦袋從陽台紗簾後面探了出來,「這那兒……」說著一把將雪莉拉了進去。
藉著清冷的月光,雪莉看清來人正是安雅,那個和自己年齡不相稱的朋友。「哦,你怎麼在這呢?」雪莉明顯能聞到安雅身上一絲酒氣,不由得一皺眉頭。
「嘻嘻,你的生日嘛,我從老爺那兒偷來了說是什麼波爾多葡萄酒。找不到你就偷偷喝了點。」離近了能看到安雅臉上有絲潮紅。雪莉歎了口氣,這都什麼什麼嘛,說給自己的禮物竟然自己偷喝。
「沒事,不過你這喝完酒便吹風會生病的。」雪莉搖了搖頭,看著有點顛顛倒倒的安雅,幸好自己也是小孩子,不然怎麼跟人家大人解釋,帶著小學生喝酒……算了吧,雪莉扶著安雅到自己二樓的房間。
「你就先在這休息啊。」雪莉將安雅半是扶著半是扔地弄到了床上。安雅卻在那還砸吧著嘴,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說什麼國話。
雪莉攏了攏頭髮,整了整衣服,心中暗歎了口氣,事情正在偏離她對十年前的掌控,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原以為知道了事情的結果,她便可以見招拆招,但實際上無論十年之前還是十年之後,她所瞭解的都不過是表象。
雪莉一個人坐在黑暗裡,拄著下巴,盯著黑漆漆的房門。正在這時,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門鎖動了一下。雪莉霍然站起,但卻停住了,一個十歲小女孩的房間會吸引什麼樣的人呢?
仗著厚實的地毯,她並未發出什麼動靜便摀住了安雅的嘴。安雅不自在地動了兩下就又睡了過去,雪莉慢慢躋身到床上,窗簾恰好遮擋住門方向的目光。雖然是黑暗中,那束目光卻仍讓雪莉如坐針氈。
毫無聲息,雪莉透過紗帳向外看去,只有一個黑影向她的寫字檯方向迅速走去。如水的月光正照在寫字檯上,而原本整潔的寫字檯上現在正堆滿了朋友們送來的禮物。
那人的手指剛要觸碰到放在最頂端的一個娃娃,門外有人聲由遠及近,「看到雪莉了嗎?這孩子,外面都等著她吹蠟燭呢。」透過房門聽不太清,只能分辨出是個女人。雪莉心跳加速,因為剛才那一瞬間安雅腳踢了床一下。那一沉悶的響聲在黑暗中如驚雷般讓雪莉僵在了原地。
一聲輕響,雪莉下意識地轉頭去看寫字檯方向,卻已蹤跡不見,空蕩蕩的屋子又唯有窗簾隨風輕輕擺動。
雪莉緊鎖著眉頭,猜測著究竟是誰竟然盯上了才上小學的自己,不覺迎頭正撞上看似形色匆匆的李芸荷。
「啊,雪莉啊,跑哪去玩了啊?」李芸荷迅速調整好臉上的表情,一把拉起了雪莉的手,「大人小孩都在外面等著你吹蠟燭許願呢。」
「哦,是嘛,我這就下去。」雪莉也趕緊裝出一副興奮不已的神情,蹦蹦跳跳地向樓下跑,不著痕跡地甩開了李芸荷的手。只是利用餘光她清楚地看到李芸荷在鬆開她手的時候也露出了一絲嫌惡的神色。
「看,我們今天的小公主終於露面啦!」洪叔一把抱起急沖沖地從樓上奔下來的雪莉,引得雪莉咯咯直笑。
雪莉被洪叔抱著在半空中轉了個圈,幾個人還未能掩飾好的神情也正好展露在她的眼裡。「來來,吹蠟燭嘍!」小孩子們都聚攏了過來,雪莉被簇擁在中間,頭上戴上了用金紙折成的生日皇冠。
「雪莉打算許個什麼願望啊?」一位表姑已然親切地給雪莉點上了蠟燭,聚攏在周圍的人顯得其樂融融,雪莉心中懊惱為何自己以前就沒發現這表面上的融洽有這麼可怕呢。
雪莉閉上了眼睛,心中暗自禱告,「感謝上天讓我回到了十年之前,無論我的父母有什麼過錯請讓我代替他們償還,若是我們一家卻是冤枉,那就讓機緣巧合回到這裡的我揭開黑幕吧!」
噗的一聲吹滅了蠟燭,「誒呦這孩子肺活量還真大啊。」一句話逗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雪莉都許了什麼願啊?」李芸荷笑盈盈地站在一邊,看似無意地問道。
「不說說出願望就不靈了嗎?」雪莉看著現在惺惺作態的李芸荷就作嘔,若非李芸荷那慇勤的表現,也許父母也不會委託四叔成為自己的監護人。
不對,雪莉突然打了個冷戰。如果說現在為止事情沒有完全偏離原來的軌道,自己就算沒有向父母坦白自己的身份,四叔虧空家產,還對父親出言威脅,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得到自己的監護權。
「誒呀,這小孩子許的願嘛,百無禁忌,百無禁忌。」三姑媽一向和四叔母交好,立刻出言幫襯著。
雪莉頭腦飛轉著,心中卻被自己得出的結論嚇到了,什麼監護人,什麼股份代為管理,雪莉終於知道這一切不過是精心安排的騙局。這是一場瓜分財產的陰謀,而自己一家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
「我許了兩個願望,一個願望嘛,就是能光宗耀祖啊,成為財團女王!」雪莉看似天真無邪地比劃著,引來了大家的哄笑。
她暗暗握緊了拳頭,嘴角揚起,在其他孩子地催促下繼續說道,「令一個嘛,就是要秉承爺爺的宗旨,善惡到頭終有報,多做善事啦!」
雪莉明顯看到有幾個人臉色都是一變,但隨即大家又秉承了一貫的作風,「誒呦,這孩子真是聰明啊,說得一套套的哪哈哈哈。」
宴會結束的有些潦草,後面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作為宴會女主人的陳佳怡也順著大家的意願說著「時間不早了」的客套話,結束了這個看似為小孩子慶生,而實際是為大人交際而開的生日宴會。
「雪莉以後不要亂說話了啊。」陳佳怡並未深責女兒,她知道這個十歲孩子外表下是一顆二十歲的堅強勇敢的心。只是,陳佳怡微微凝起了眉頭,很多事情一時半會解釋不了,她不希望女兒去趟這趟渾水。
「你們有事瞞著我。」雪莉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堅定地陳述,她盯著媽媽的眼睛,心中也有絲迷惑。難道自己千辛萬苦地回到起點,卻還是什麼都無法改變嗎?
「有時候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好。」陳佳怡歎了口氣,若非萬不得已估計丈夫也不會告訴自己。
「難道你不信任你們的女兒嗎,出了事情也應該一家人一起面對啊!」雪莉有些激動,自己不是一個小孩子了,自己也可以為父母分擔憂慮了,難道這些他們都看不出來麼?
「對不起。」陳佳怡避開了雪莉激動的目光,「正是因為知道了才明白對別人保守秘密的苦心吧。」她歎了口氣,輕輕地在雪莉額頭上落下一個吻,「晚安,我十一歲了的雪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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