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卻點頭,道:「很多年前,大皇子,淮安王還有他在先皇面前玩耍【妾為財狂106章節】。先皇大樂,要賞賜幾個孩子東西。大皇子仁厚,當時年紀也大,便求先皇放過了一個人;淮安王年幼卻尚武,要走了一個侍衛隨身的匕首,只有七公子淡淡地看著,一味地用纏絲瑪瑙碟裝了新榴花把玩,卻什麼都沒要。先皇問他『為何不要?』,他的回答是:他要留著這個賞賜,因為大皇子心地寬厚,總是為人求情,若是有天引皇祖母不開心,他可以用這個恩賜來幫大哥求情;小弟性情爽朗,愛憎分明,果斷卻迅猛,像極了太宗皇帝,若小弟因貪戰而闖禍,他可以為小弟保身。先皇笑問他覺得值嗎?他的回答是,我只想看著我院子裡的花,有什麼值不值?」
「試問,這樣的心性幾個孩子能有?因此,在眾皇孫中,先皇最愛七皇子的聰慧靈性,卻從不將江山重任壓他身上。先皇曾經多次說這個七皇子是世外神仙【妾為財狂106文字手打內容】。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七皇子肆意逍遙自在,金馬玉鞍,風流繾綣,也無人教管。但是,先皇曾經想授一個字給七皇子,一個『衡』字。老爺子我曾經沒注意過這個字,如今到了這,見識了七公子的處事手段,方才明白先皇的大智慧。她應該是早早看出,淡泊的七皇子將會是在這王朝大亂小亂之中衡裁天下平衡勢力之人。」
「他有那麼厲害?」舒眉咋舌。那個時冷時熱的紈褲公子,竟然能得到武皇如此高的評價。
「武皇眼中,他恐怕是個守花人。」老爺子說。
舒眉沉默,她聽過某位皇帝把天下比作一棵花樹的故事。
窗外,芭蕉影微動。連陌香也漸漸有了秋的寒意。
舒眉無言地看著老爺子收拾棋子。
老爺子也不著急,慢慢地收,一顆顆地收。似乎他收的不是棋子,而是原本散落一地的線索片段。
舒眉已經想明白,七公子或許不是什麼好人,但是西門背後的四皇子五公主更不是良善之輩。但是老爺子也警告了她——要跟七公子淮安王保持距離。
老爺子還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他說,否則幾天後的西門便是她的榜樣。
瓷棋子一顆一顆落入陶罐兒。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對了師傅,您知道那個可以做證物的東西在哪裡嗎?好像整個屋子咱們都動過,沒有任何異樣。」舒眉問。她開始想到,大皇子的死,以及那個下落不明的證物。恐怕便是這群人齊聚陌香的真正原因。
老爺子邊一顆顆地收棋子邊搖頭,道:「不知啊。」
窗外的微風,又將芭蕉搖動。老爺子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窗上的倒影。嘴角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當年大皇子青睞的那個女子,雖然不美。但是蕙質蘭心聰明過人。我有幸見過那女子幾次。那是一個在病中看見我腳上沾了露水,便能推測出我是內院而不是外院人的聰敏女子。我想,這樣的女子。既然存心想藏一件物事,必定不是我們這些俗人能找到的。我甚至懷疑,這空屋不過是一個幌子。那證物是在別的地方。以那女子的機智,定是即安全又能被合適的人發現。甚至是在最危險的地方也說不定,比如西門府中。」
舒眉點點頭【妾為財狂106章節】。
窗外。芭蕉不再動了。老爺子一笑。
舒眉不由有些感歎,感歎老天偏心,給了唐朝如此多奇女子。
真不知是唐朝奇女子扎堆投胎,還是因為在中國歷史上,女子在唐朝最不受束縛。
「那女子叫什麼?」舒眉忍不住問。
「柳雲岫。」老爺子淡淡地說。
「很美的名字。讓人想到林黛玉。」舒眉說。
「誰?」
「哦。一個神仙般的美人,還懂詩詞歌賦。可惜就是身體太差。」舒眉解釋。
老爺子看著舒眉笑笑。說:「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到這。你以後,還有許多要學的。孩子,記得我的話啊。我能告訴你的就這些了。」
舒眉沒聽出老爺子話裡的別意。她笑嘻嘻地跟老爺子鞠了個躬,老爺子含笑朝她點點頭。舒眉便出了老爺子的屋子。
老爺子站在門內,看著舒眉的背影,輕輕道:「孩子,你比當年的我幸運多了。」
言畢,在懷中掏出一封信,放在棋盤上……。
再說舒眉,剛剛走到小院中,想拎些水上閣樓去洗漱。突然就看見兩道人影飛落在她面前。不是別人,正是莫西莫北。
「怎麼了?」舒眉笑問。
莫西拱拱手道:「我家公子請姑娘去賞花。」
「真無聊,大半夜的誰要賞花。」舒眉道,「要不你們就說我睡了。」
「公子說你肯定沒睡,所以才叫我來請姑娘。」莫西繼續說。
「他是不是腦袋壞了?清韻樓那麼多姑娘,隨便叫一個不就結了!一個不夠,一百個也有的啊!」舒眉無奈地說。
「抱歉,小的們管不了那麼多。得罪了!」莫西說完,就勢拎起舒眉王肩上一扛,就身子一縱,越過了門牆。舒眉在心中大罵:「你們不去做人販子,真的是國家的損失!」
不多時,舒眉被扛到了清韻樓。只見一彎從陌香河中引出的流水,繞著一個荷香竹亭,亭前挑著一長串燈籠,香風縷縷,甚是雅靜。
亭中人都是舒眉認得的,一個是七公子,一個是楊若兮,一個是淮安王【喜歡妾為財狂106請記住】。還有兩個人,是服侍的丫頭。
「來了便好。今晚要賞夜雪牡丹。」七公子笑道。
「不感興趣。」舒眉直接回答。
七公子撲哧一笑,揮扇道:「怎麼樣,我說了她會不高興吧!某些人還非不信!這倒好,這根刺一下扎我頭上了!只可惜我沒給人金絲袍子,沒有治刀槍傷的好藥!」
舒眉這才知道,請自己的原來不是七公子,而是淮安王。
淮安王聞言轉過頭來,朝舒眉一笑。舒眉見他笑,也忍不住一笑。
「也不完全是我的意思。明明是七哥還念著你做的好詩。不過,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能不能在這坐一會?這花可不多見。」淮安王眨眼道。
舒眉笑了,在亭中的蓆子上坐下,自己斟了一杯茶道,「那就考慮考慮嘍。不過,我可不理什麼『七』啊『妾』的。」
七公子眉頭一揚,自然知道舒眉是在損他,於是笑道:「這麼巧,我也不喜歡理什麼『舒』『嬸』的。」
「喂,你!誰要當你叔叔嬸嬸的,我才沒這麼老……」舒眉話還沒說完,突然看見七公子在學自己動作,自己反而忍不住噗哧笑了。她一笑,剛剛的氣勢全無,於是亭中一片笑聲。
除了那楊若兮,她臉色反而有些不快。
「七年一捧雪,夜半月猶寒。賞花吟詩,人生美事。」七公子含笑道。
榻前案几上放著一個青玉花盆,花盆裡種著一棵沒見過的花。說是牡丹不像,說是曇花也不像。花苞如牡丹般大如臉盆,又似曇花般有夜間一現之勢。花瓣潔白如玉,層層疊疊如同佛祖腳下的蓮花座。七公子含笑看著徐徐盛開的花。
七公子離花近,那一刻,花如玉,人如玉,人顏勝花魂。舒眉頭次感到眼前這個微笑的人真的有一種與世無爭的飄逸。
「他是守花人。」老爺子的話在她腦海中響起。
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一句:「不要離他們太近。」
舒眉正發呆,一扇子敲在她頭上,抬眼看,正對上七公子滿是笑意的眼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