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馬車,慕容凌低聲吩咐到:「去丞相府。」懷中的人兒已經開始清醒了很多,四肢也漸漸恢復知覺,推開他的懷抱,離他遠遠的坐著。一路回想今日所遇見的事情,總覺得有很多不對勁的地方,一時半會卻也說不來個所以然。
荷園的那賊人,明明看中的是白嵐紫,為何最後會擄了她跟梁泳兒?雖然她是晉國第一美人,可是那會她滿臉淤泥,渾身既是邋遢又是奇臭,那賊人若是劫色,斷不可能劫她與梁泳兒。泳兒摘荷花的時候雖然已有一隻腳半步離開地面,卻應該不至於一下子就會失了重心摔了下去,那一下她分明聽到咚一聲有人推泳兒。難道?難道有人故意推泳兒下去?那歹人呢?莫非……莫非全身淤泥,只是留給一個記號?
她心下一驚,如果她的猜測是正確的,那個主謀就隱藏在她們那群人中間!是誰呢?嵐紫?不像。嫣然?應該不可能。柳如瀟?膽小如鼠的她可能會幹出這樣的事情麼?安墨伶?一臉雲淡風輕,根本不屑於幹這種事情吧。難道是……霍曉月?
雖然極力掩飾可是眉目之間對大家都是一副充滿敵意的模樣,看誰都不順眼,大概是由於其他人的身份地位、美貌、才華都比她強,一副嫉妒十足的模樣。難道真的是她?方纔,她確實就在泳兒的身後,若是她把泳兒推下去的,那麼一切都能解釋的了了。
涼亭的事情,是否又是她策劃的?看她當時的表現,倒也不像。但是她當時並未留意清楚,也不能肯定什麼。只不過這個霍曉月的壞心思流浮於表,倒也沒有隱藏的很深,如果是她幹的,依她敏銳的直覺,定會察覺什麼。
不免又想起涼亭被那登徒子輕薄了幾下,想起那人噁心的嘴臉,她心下一陣煩亂,從懷中掏出手帕又開始不停的揉那張薄嫩的小臉,正覺得臉有些紅熱,一雙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這是幹什麼?自虐麼?」看到她的肌膚已經被她揉到發紅,有快要擦破皮的跡象,他忽然覺得有一點心疼,捉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自殘。
她瞪了他一眼,奮力甩開他的手:「要你管!」
他仍是緊捉她的手腕不放:「本宮偏要管!你不說,本宮便是不放手!」
四目相對,空氣中火藥味甚濃,像是有火花被燃燒的辟里啪啦,最終她軟了下來,眼睛不看他:「今日在涼亭被個登徒子輕薄了幾下,覺得臉很髒很噁心。」說罷恨恨的扔了手帕道:「不擦了。」
他的眸子顏色漸漸變黑,好像是在醞釀一場風暴一般。登徒子?輕薄?哼,很好很好!竟然敢輕薄他的人!
他還未意識到他潛意識的想法有什麼不對,又留意到她頭上的釵子不見了,問道:「那釵子可是丟在荷塘裡了?」
「哼,若不是用那根釵子收買了那登徒子,他豈肯收手?我早就被毀容了!不過——」她想起她跟那登徒子的交易,心情當時舒暢起來,眼睛露出異樣的光芒,「那交易,還算值得,我用一根釵子買了平安,反過去讓那登徒子去毀那買家的臉,我倒要看看,是誰那麼心狠,敢得罪我們這幾個人,敢收買人來毀了我們的臉!」
聽她的話他已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看著眼光光芒乍現的女子,他不得不佩服她的聰明機智,對這個他拿捏不住的女子的好奇又是多了幾分。
馬車已經到了丞相府。左悠然不讓他扶,輕巧的跳下馬車,看著隨後跟著下車的他,彆扭的說了句「謝謝」,然後急忙的進了丞相府。
慕容凌一直看著她纖細的背影,直到關了門,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才收了眼光。他撿起馬車木板上的手帕,捏在手心,放在鼻翼上嗅了嗅,彷彿有她的味道,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收了笑容,他低聲的喊道:「追魂。」
「屬下在。」
「去查查今日涼亭與荷園兩件事是誰主謀的。」誰敢欺負傷害他的人,他要千倍萬倍的奉還,讓欺負她的人知道,什麼叫做不得好死!
「遵命。」
「追魄。」
「屬下在。」
「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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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悠然才進左府,便被一群丫鬟圍著:「我的好小姐,您終於回來了!謝天謝地啊!」
「小姐,您嚇死我們了!」
璇芝含著熱淚,臉色還有些蒼白:「小姐,您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她輕輕的摸了摸璇芝的頭道:「我沒事。」又吩咐道:「璇芝,你回房好好休息,今日不用你服侍我了。冰清雪綾雨溪你們給我去倒洗澡水,今天我要好好洗乾淨。漪晴,你去給我準備一碗驅寒湯。」
「是!小姐!」四個丫鬟齊聲應道。
左悠然剛想抬頭問兩位哥哥的下落,只見大夫人帶著一大群丫鬟,連同看熱鬧的趙姨娘一房人走到她跟前,用異常嚴厲的音調說道:「跪下!」
她的丫鬟們被這聲音嚇得腿一軟,紛紛跪下了,只有她還傲然的站在原地,倨傲的看著大夫人問道:「大娘,悠然何錯之有?」
大夫人重重的「哼」了一聲,厲聲道:「竟然還不知錯!你帶你妹妹外出,怎地她昏迷著回來了?你這個當姐姐的是怎麼照顧妹妹的!」
左悠然依然一臉凜然:「悠然自認已經盡到照顧好妹妹的本分,並無任何不妥之處,對於大娘的指控,悠然不服!」
「不服?」大夫人冷笑了幾聲,「你以為老爺寵著你,本宮就不敢教訓你了麼?來人——」
幾個家丁馬上應道:「在,大夫人。」
「拉四小姐下去,杖責二十。」
杖責二十?那她的屁股可要開花了!左悠然正想開口,就聽到二夫人喊道:「停手!」
二夫人急步上前護住左悠然,攔住那些家丁,抬頭對大夫人說道:「大姐,悠然沒有錯,你不可以濫用私刑!」一改以前溫柔懦弱的作風,眼睛竟有一抹說不出的堅定。
「反了反了!我是這個家的主母,懲罰一個做錯事的四小姐還不行?你說不能用刑,我偏要用刑,讓你知道,這個家,是誰在當家作主!」這個左悠然自從撞到頭,整個人不再軟弱無能變得鋒芒畢露不說,連這個一向對她唯唯諾諾的二夫人也竟敢反抗她!看來,她不給點顏色她們看看她們不知道她的厲害!
左悠然臨危不懼,高昂著頭,像是女神般對那群想對她動手的家丁說:「你們要是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一定會千倍百倍的要你們還回來,你們也知道爹爹有多疼我,我,左悠然,說的出做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