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有什麼心事嗎?」麗姐看她面帶著愁容,望著大海直發愣,就覺得她心裡有事,再想想,她撥打過無數次的電話,應該是跟某一人有關係,不過,那些都不是她應該過問的,她只是這麼隨口一問。
「沒事,海風吹得有些涼了,我們還是回去吧。」秋色收回了望海的目光,既然找不到華天,留在這裡吹海風也不具有任何意義了。
麗姐沒有多說,馬上給司機打電話,然後告訴了她們所在的位置。
秋色想的沒有錯,華天的手機一直在身邊,而且他正在這個碼頭上的某一個貨倉忙著,今天,這個碼頭的貨物吞吐量很大,他們緝私隊都派過來幫忙清點貨物了。
看著手機鈴聲不斷地響著,他還是忍住沒有去接,他之前收到過秋色的短訊了,說她會來碼頭這邊,他要是接了電話,或者回了短訊,就沒有借口去推脫和秋色見面了,這樣一來,不就是等於違反了對雷鱗的承諾嗎?他是一個言出必行的男人,怎麼會容許自己做出違反約定的事情來呢?
「天哥,誰打來的電話,你快接呀,手機都快被打爆了。」天哥是緝私隊的同事對華天的尊稱,大家都不知道他的過去,不過,看他那手腕上的兩條刀疤,和平日裡,繃著一張臉的氣勢,都明白他是一個有故事的,加上隊長對他的看重,都尊稱他為天哥了。
「不想說話的人,不接了。」華天依然忙著手裡的活,沒有理會。
「那你就直接的掛斷,或者是關機啊,這樣你不覺得吵嗎?」緝私隊的同事十分的不解。
華天沒有做聲,他也知道可以關掉或者直接的掛斷,但是,那樣做太明顯了,秋色怎麼會不起疑,如果被她知道他與雷鱗之間的協議肯定會讓她對雷鱗有另一番想法的。這又何必呢?自己的本意就是為了他們好啊。所以,秋色的電話他還是偶爾會接的。只是沒有以前那麼多話說了,況且,現在秋色還處在失憶之中,以前的那些情感早就遺忘了,只要自己慢慢的去疏遠她。應該在不久的將來她就會把自己徹底的忘掉吧?
雖然這是華天想要的結果,可是當他想像著那個結果來臨的那一天的時候,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的割去了一角一樣,除了無邊的疼痛就是無邊的空虛了……
…………
城中的牽手酒吧在夜幕來臨的時候顯得格外的神秘起來。裡面的人潮也越來越擁擠了,裡面的燈光很昏暗,緩緩的播放著同樣聽起來有些頹廢和昏暗的歌曲。這裡不像是一個天堂,也不像是一個地獄,倒像是一個深深的泥沼,在裡面的人雖然是痛苦的掙扎著,卻拔不開命運的腳步。
如果有不知道內情的闖進來的話。會發現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比如這裡的客人很少有打單的,還有,要不就是男的和男的一起對飲,要不就是女的和女的一起調笑打鬧的。在這裡是看不到一對男女情侶的,對這個酒吧就是同性戀的聚集地。
昏暗的燈光下掩映著一張張迷離的臉。低迷的音樂發酵著那股奇異的曖昧。今天,在吧檯的一角卻有一個落單的男人,穿著黑色的長襯衫,蛇紋格的長褲,凌亂的頭髮,纖細的手指端著紅酒一杯一杯的往嘴裡灌,這個男人無論從那一個角度上去看,都是有一些另類的,比那些將頭髮漂染的紅紅綠綠的,耳朵上穿著六七個甚至於十幾個耳洞的男人更加的另類,他的這種另類有些別樣的文化色彩,是他本身散發出來的,而不是靠衣著打扮來營造的。
他顯然有些寂寞,卻又有著一股讓人難以靠近的高傲,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已經打發十幾個過來搭訕的男人,他來這裡的目的似乎不是為了找伴,而是為了融入這裡的氛圍,是呀,就算是文明怎樣的去開化,世人還是會將同性戀三個字當做怪物一樣的看的,只有在這裡,大家都是一樣的癖好,誰也不會高看誰一眼,更不會低看誰一眼,在這裡,有種自由自在的感覺,最起碼目光是自由的,喝酒是自由的……
「給我來一杯啤酒。」這時,這個男人身邊來了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不,說是男孩子更加的貼切一些。
這個男孩子穿著灰白交替的方格襯衫,一條洗的發白的牛仔褲,帶著一副黑框眼鏡,透過吧檯前昏暗的燈光,可以看出他的鏡片很厚。這個男孩子太平凡了,平凡的就像是剛剛從校園裡走出來的青澀畢業生。
不過,就是因為他的平凡,在這牽手酒吧裡反倒是顯得不平凡了,因為在這裡的男男女女沒有一個人是穿的如此平凡普通的,他就像是闖入了別的星球外星人一樣,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他的格格不入只是表現他的衣著打扮上,他的目光很快就出賣了他來此的目的。他接過啤酒以後,喝了一大口,然後就握著酒杯,開始慢慢的環視著酒吧裡的人,他的目光有些羞澀,有些小心,有些慌張,但是,不久之後,他的目光就變得大膽了,流連在那一張張或多或少有些鬍渣的臉上,唯獨沒有看他身邊那個一直喝酒的男人一眼。
因為他的平凡,他身邊這個喝酒的男人卻早就注意到他了,看到他的目光由慌張變得大膽以後,這個男人會心的笑了。今晚真的很無聊,找一個人說說話也不錯。
「兄弟,第一次來?」男人停止了喝酒,饒有意味的看了那個男孩子一眼。
「嗯。」男孩子點點頭,他似乎沒有想到身邊的這個男人會和他說話,只帶著一絲戒備回答之後,就沒有說別的了。
那個男人似乎很理解男孩子的行為,繼續說道:「你知道這個酒吧的特別之處吧?」
男孩子這才回頭仔細的看了看那個男人,說:「知道,我是在網上知道的。」他是覺得男人已經問到這份上了,他也就沒有必要再裝傻充愣了。
「你的勇氣夠大的,第一次就敢一個人過來。」男人微笑著說。
男孩子收回了投注在男人的臉上,低著頭小聲的說:「我平時基本上沒有什麼朋友,這種地方不是很要好的朋友誰會陪你來。」
男人聽到後,似乎說到他的痛處了,他的嘴角很明顯的抽搐了一下,「我們這種人在生活中朋友越少越好,要不然朋友一定會用很異樣的目光看著我們的,真相暴露之後,更不會有一個人理解我們,只會像避開瘟神一樣的避開我們……與其這樣被背棄,還不如沒有朋友呢。」
男人的話得到了男孩子的認同,只見他深深的點了點頭說:「大哥說得對,他們那些人只會在不知道真相的時候跟你做朋友的,那種友情根本就是虛偽的,我們要找的是能夠相互理解相互坦言的朋友。」
「你的話我喜歡聽,來為了找到志趣相投的朋友而乾杯。」幾句話說到男人的心坎上去了,他帶著一些悲壯的情懷舉起了酒杯。
那個男孩子連忙把自己的酒杯迎上去,「哥,從今晚起,我就把哥當朋友了。」
說話間,男人發現男孩子的眼神變了,有種灼灼的感覺,這種感覺他再也熟悉不過了,那些過來搭訕的人的眼睛裡都閃過這種灼灼的光芒,他連忙擺擺手,「我是一個瑣事纏身的人,只是想幫幫你而已。」
「那麼大哥是早已經有人了嗎?」男孩子小心翼翼的問著,表情有些尷尬。
男人立刻察覺到了他的表情,想,他畢竟是第一次來,能夠跨進這酒吧已經有非常大的勇氣了,自己再直接的拒絕他,他一定會又難受的再縮回去的,他就在這麼突然之間和那個男孩子產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覺,於是,他想想說:「人在我心裡,而我卻在他的心外。」
這句話男孩子想了很久才明白過來,「這麼說,大哥還是一個人囉。」他臉上立刻蕩漾出幾分希望來。
「可以這麼說。」男人實在不忍心去打擊這只剛剛會飛的小鳥。
「那麼,以後在這酒吧裡我們就可以做伴了。我可以陪哥喝酒聊天。」男孩子一笑,居然露出兩個大大的酒窩。
面對著這種單純的臉,男人只能在心裡惋惜造物弄人了,「好,以後就在這酒吧裡聊聊天,喝喝酒,應該可以勝過外面那些友情吧。」對那灼灼的目光,他選擇視而不見。
這個答案男孩子似乎已經很滿意了,目光再也不去留連那些在酒吧各個角落裡的臉龐了,他只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
整個晚上,他們兩個人都在一起,男人知道男孩子果然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在一家外資企業做一個小小的白領,而老家在外地,根本不是這個城市裡的人。
同時男人也告訴了那個男孩子一些基本情況,他說他是一個種花的,在郊區有一個很大的種植區,而姓名他隨口說了一個英文名字,而且是臨時取的,這樣,令他心裡有一些的愧疚,因為男孩子毫無保留告訴他他的中文名字——鍾志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