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米麗說話的時候,眼眶漸漸變得濕潤,有溫熱的液體在其中徘徊。
那一瞬間,羅格感覺心臟如同被誰用力揉捏在了一起,痛苦讓他想要抱頭。
他想要逃離這裡。
他不想面對這個女人。
他害怕、他痛苦、他感覺有千萬隻手在揉捏著他那支離破碎的身子,不斷地將他拉入記憶的痛苦裡,黑暗的漩渦中丫。
他想要逃離,可是一看到這個女人的眼神,他就四肢僵硬,無法動彈。
「羅格……媽媽不會再讓你……受傷了……媲」
賈米麗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撫摸著他的臉。
來自於賈米麗手中溫熱的溫度,從羅格冰涼的臉頰傳入他的身體裡,迅速覆蓋了他的心臟。
「你又在利用我不是麼……」
羅格咬緊唇,他顫顫地低下頭看著賈米麗。
「怎麼會……」
賈米麗搖了搖頭。
「呵……是麼……」
羅格聞言,苦笑一聲。
他當然知道賈米麗所說的這一切,必定是謊言。
她是成功的罌粟精,她從出生到現在,為了奢侈和自己的快樂,利用並踐踏過無數男人,甚至連自己的童年都可以拱手讓出去,作為她的道具。
在她眼裡,又哪裡來的親情呢?
但是,即便知道這一切,他的身子依舊無法推開她。
她用***而齷齪的記憶填埋了他的一生,她將他親手推向骯髒的深淵,可是,當回過頭來時,站在深淵頂端,一直俯瞰著他的一生的,卻只有這個女人。
他,已經徹底在深淵中腐爛了。
既不能被神明淨化骯髒的過去,也不能被世人接受真實的自己,他唯有躲在同樣腐爛的懷抱裡,才會感覺到溫暖。
那一刻,他緩緩地伸起手,想要去擁抱眼前的女人。
即便他心痛的無法自已。
即便他知道自己又在邁向地獄,這樣的選擇,可能會徹底毀滅自己的後半生。
然,就在這時,賈米麗再次開口了。
而這次開口,改變了接下來原本注定的一切。
賈米麗說:「羅格,殺死貓又那樣的世界罪人,你一定,很開心吧?……媽媽為你感到驕傲。」
「開心?」
那一刻,羅格的手忽然僵硬在空中。
瞬間,他的腦內充斥著行刑那天的景象:
少女嬌弱的身子倒在血泊中,她滿身是血液和雨水,鮮紅的液體浸泡了她的全身,淹沒了她原本靚麗的身影……
下一秒,巨大的痛苦感湧上羅格的胸口,讓他猛然推開賈米麗的懷抱,與她拉開距離。
「羅格……?」
見到羅格推開了自己,賈米麗非常吃驚。
「賈米麗,請回吧……」
羅格慢慢摀住胸口,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比失去賈米麗、比回想起自己的童年更痛苦的感覺慢慢湧上自己的胸口,痛的他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羅格……」賈米麗有些不可置信地退後一步,她搖了搖頭「羅格……你……為什麼要拒絕媽媽……」
「……」羅格聞言,咬緊牙關,用力撫住胸口,不說一句話。
「羅格,媽媽的話你聽到了嗎……」賈米麗見羅格不語,聲音開始發顫。
「請回吧。」羅格搖了搖頭。
他不理解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推開了賈米麗。
但是,他知道,他的靈魂在剛才一瞬間,拒絕了再次和賈米麗一起走向地獄。
他的本能,拒絕了這個看似溫暖的懷抱。
「羅格!!!」
見到羅格真的拒絕了自己,賈米麗忽然失態地大喊一聲!
這一聲,驚嚇到了羅格,他抬頭,不可思議地看著賈米麗。
此刻的她,臉上滿是驚恐和不可思議,還多了幾分憔悴。
「你在說什麼啊羅格……」賈米麗一步向前,猛然拽住羅格的衣領「你在拒絕我?你在拒絕我?你居然在拒絕我??
你知不知道,我們罌粟精已經被這個世界趕盡殺絕了……他們羨慕我們有著可以利用的好身體,他們嫉妒我們!!!
而你,明明繼承了我的體質,明明從小就做了那麼多骯髒的事情,為什麼現在突然開始拒絕我???
你難道傻掉了??
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之外!沒有人可以接受你的過去!沒人有能夠給你讓你安心棲息的懷抱!!!
他們之所以現在對你畢恭畢敬,是因為你是首相!!
但是你以為首相就能夠被大貴族看得起??在貴族的眼裡,你只是一個下等平民!!!
而且,如果你的過去被他們挖掘了出來,你連首相都做不了!!
所以你現在需要我!!
我有貴族靠山!!
只要你回到我的身邊,你就能夠玩到更多的貴族女人,利用你的體質再次玩轉貴族之間,徹底將貴族吞噬掉!!
可是!!你居然拒絕我???你瘋了嗎??你瘋了嗎?????」
聽著賈米麗不可置信的聲音,看著她手舞足蹈慌張的模樣,羅格感覺嘴角湧出一股難以言語的苦澀,他搖了搖頭「賈米麗,是你瘋了。」
「哈??我瘋了??我瘋了??」
「你在害怕自己會失去地位,失去一切,害怕自己有一天會老去,所以你在渴求更多的地位,更多的權利,哪怕利用盡一切,哪怕,再次利用你的兒子。」羅格慢慢地推開了賈米麗,搖了搖頭,眼神中滿是哀傷「你以為,你的兒子遍體鱗傷,已經早已失去了愛一個人和被一個人愛的資格。
你以為,他骯髒到只有親手將他變得骯髒的你才能給他溫暖。
可是你好像錯了。
就算是犯了大罪的罪人,他雖然渴望著溫暖的懷抱,可是,相比撒旦那墮落麻痺的懷抱,他還是更渴望,被主救贖,然後,得到神明真正溫暖的懷抱。」
「羅格……你在說什麼……難道你能被主救贖?」賈米麗聞言,乾笑兩聲「你的骯髒已經侵蝕骨頭了,沒有人救得了你!
你以為大街上遇到一個傻丫頭,愛你愛的死去活來,就算知道你的過去也會接受你,你就能被救贖嗎?
你最終還是會拋棄那個傻丫頭,然後去尋求對你更有價值的女人,通過身體來換來價值。
我們就是這樣的種族……」
「我雖然繼承了你的很多,可是,我和你不是一個種族。」
羅格打斷了賈米麗的話,他側目,看著遠處的晨光。
「我是冰靈,我是,擁有綻放罌粟花能力的冰靈……雖然能夠綻放罌粟花,可是,我的根源,終究是冰靈。」
「你什麼意思……」
「我和你不一樣,我能被神救贖。」羅格看著賈米麗,抿起唇「我的生活中,已經有了能夠比我的過去更會讓我痛苦的人的存在。
因為她的存在,她留給我的記憶,才讓我拒絕了你。
她說的是對的。
我需要找一個我愛的女人,然後每天擁抱著她,彼此相互依偎,這樣,才能走出你的陰影,找到幸福。」
「你說你……愛上了誰?」賈米麗搖頭,使勁地搖頭。
居然有人能蠱惑內心封閉的如同鋼牆一般的羅格?
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她有著比罌粟精更強大的媚術;二種,她有著能讓羅格心痛的、比羅格更悲催、更不公平的待遇……
可是,這個世界上,這兩點共存的傢伙有嗎?
「羅格……你在騙我……不可能的……我不相信……不可能存在那樣的傢伙……」賈米麗使勁搖頭。
「對不起,我們的談話就此結束吧。」
羅格看著賈米麗依舊不肯放過自己的模樣,扭過頭去,打算離開。
他的頭已經疼得快要炸了,他需要休息,需要安靜,需要好好睡一覺……
「羅格……不……羅格你給我回來!!」
賈米麗慌張地追了上去,她死死地拉著羅格的袖子,失控地大聲吼道:
「難道你不怕我把你的過去說出去嗎!!!我會告訴所有人!!所有人!!」
「那就說吧。」
羅格淡然地回頭,冷漠地看著賈米麗「說出去我的過去,你也一樣是死期,賈米麗。」
「我不可能是死期的,我完全可以蠱惑妖帝……」
「妖帝是不可能被你蠱惑的。」羅格打斷了賈米麗的話,淡然地笑了「你從上倒下,都沒有一點能夠蠱惑妖帝。
因為,在不久之前,有一個,從靈魂到外在都散發著天然媚術的女人,蠱惑了妖帝。
你那腐爛的靈魂和虛華的容姿,只是夜世界的霓虹燈,一時迷惑失足的遊客。
而她,是黎明時刻毫無修飾的太陽。
那才是,能夠給予孤單和無助的人的光。」
羅格甩開賈米麗,緩緩向著東邊前進,晨光打在他的身上,讓他黑色的衣頰閃爍著刺眼的光彩。
黑色極亮的那一刻,讓人誤以為是閃耀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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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預告:雖然洛洛還沒回來,但是不要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