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元旦,柳如嫣、尚悅梅應邀整時來到聯歡會場。
兩人走到大廳門口,尚悅梅指著門前佈置問柳如嫣:「柳大設計師,請評價一下他們會場的設計佈置,能打幾分?」
柳如嫣環顧會場,最先吸引她眼球的是兩邊柱子上的對聯:
百舸爭流,駕馭旗艦為翹楚
聯手制勝,引領市場更從容
柳如嫣不由得嫣然一笑,說:「很有氣勢,不愧為南江市數一數二的流通領域的旗艦企業。」柳如嫣後退一步揚手舉著對聯。
「嘩啦」。
柳如嫣感覺背上碰到了一個人,有點疼,還有一些這些東西感覺掉下來了。轉頭一看,見地上一地的宣傳冊,一位小伙子蹲在地上忙活著。柳如嫣臉一紅,知道是自己後退瞬間,碰到了他,並打翻了它這堆捧在手中的宣傳冊。
門口人來人往,小伙子蹲在那,很容易被踩到,畢竟是自己後退撞倒了冊子,柳如嫣覺得過意不去,也就蹲下來幫著撿起地上的冊子。兩人的手同時伸向一本冊子,無意中兩隻手碰在一起。
柳如嫣紅著臉把手縮回來,望了對方一眼,這時對方也在望著她。
「是你。」
「是你。」
兩人同時驚呼起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柳如嫣在咖啡店讓自己教訓了一頓、而後又在商場相遇的服務生林剛。
尚悅梅聽到兩人相互驚呼,不知兩人搞什麼名堂,也蹲下來,幫著撿冊子,順便看個究竟。
「尚悅梅,是你嗎?還記得我嗎?」楊正剛的眼光移到尚悅梅身上,這次是驚喜地問。
「林剛,是你呀!怎麼不記得,十多年不見了,越長越英俊了啊,你在這家公司上班啊?」尚悅梅也驚喜萬分,這麼多年,她還真的沒有遇見到在省城的初中同學,能在省城見到了初中同學,還是兒時玩伴,當然興奮不已。這次見到老同學,尚悅梅自然是高興不已,一揚粉拳,捶了一拳林剛,然後轉身向柳如嫣介紹:「妹妹,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初中同學,叫林剛,在我們同學中,他是我們老家中長的最英俊的小伙子。」
「我們還真有緣啊,服務生先生。」柳如嫣臉紅了紅,望著林剛說。心裡想著世上怎麼有這樣巧的事,這位竟然是自己閨蜜的同學,這世界也太小了吧。
「什麼有緣?」尚悅梅不理解柳如嫣的意思。
「當然有緣,不是這位小,美女無意中碰倒了我手中的冊子,也不會引起你的注意,我們也不會相認啦。」沒等柳如嫣說出咖啡屋的碰撞,林剛趕忙解釋,似乎想掩蓋咖啡屋的事。
見林剛解釋的很圓滿,柳如嫣不禁又望了他一眼,心想他為什麼要隱瞞自己做服務生的經歷呢,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再有隱情,和服務生有什麼關係呀。
趁著尚悅梅上衛生間的間隙,林剛從口袋裡掏出幾張鈔票,遞給柳如嫣:「這是你的錢,我原封未動,還給你。」話語中帶有些自卑的味道,並有一種不屑的口氣,但楊正剛書讀得不多,不善於清晰地表達,只能是硬邦邦的兩句。
柳如嫣心裡一動,紅著臉環顧四周,見尚悅梅沒有回來,就瞪了他一眼,手並沒有去接林剛遞過來的錢。
見柳如嫣瞪著他,既不收錢,也不做聲,林剛有些尷尬,就正色道:「我林剛雖然窮,也有些自卑,但從不接受嗟來之食,請您收回去。」他還是對那天柳如嫣的態度有點耿耿於懷。
咦,還有骨氣呀,不要嗟來之食,說得好。柳如嫣心想,在這個笑貧不笑娼的時代,還有這樣的古董式氣節,難得。
柳如嫣見他尷尬中顯得一本正經的樣子,瞥了他一眼,頭稍微一歪,抿了抿嘴唇,然後有些慍怒地說:「本姑娘還真有個壞習慣,送出去的東西,決沒有收回之理,要不,你隨便給那個美女,我不反對。」
林剛被柳如嫣一嗆,還真一陣語塞,只好縮回那只拿著錢的手。望著表情很不自在的林剛,柳如嫣想起自己當時在咖啡店的疑問,他怎會去做不屬於他那個年齡段服務生呢?
「你怎麼到」柳如嫣想問林剛,為什麼在咖啡店上班。可尚悅梅回到他們身邊了,柳如嫣立即打住,沒問下去,既然林剛不想讓尚悅梅知道咖啡屋的事,她也要尊重一點對方。
這時優雅的舞曲在大廳裡迴旋,嘉賓都翩翩起舞。十幾年後再見,尚悅梅心情還真有些激動,舞曲開始,尚悅梅就邀請楊正剛和她跳支舞,可林剛漲紅著臉,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手也拚命地擺:「拜託老同學,我不會跳舞,你們盡情地玩吧,我為你們搞好後勤工作。」
「喲,看不出來呀,你還是個模範丈夫呀,你夫人真幸福呀!」尚悅梅開玩笑地說。
「夫人?還不知丈母娘幫我生了沒有呢?」林剛在同學面前雖沒有什麼拘束,但孑然一身還是很尷尬,只好無奈的自嘲道,說完,眼睛不由瞟向柳如嫣。
聽到這句,柳如嫣的芳心突然間有些亂了,並用眼角瞟了一眼林剛。林剛也用眼角瞟向柳如嫣,兩人四目相撞,又瞬間移開,柳如嫣心跳都加速了。
尚悅梅見林剛不會跳舞,就拉著柳如嫣跳起來。
柳如嫣被尚悅梅牽進了舞場,隨她機械地跳著,心裡卻想著林剛剛才的話。她想,既然他是尚悅梅的同學,也應該有三十來歲吧,近而立之年的英俊小伙子,竟然還沒有成家,真感到奇怪,是離異?是喪偶?還是有什麼其他原因?
「柔柔,想什麼呢?都靈魂出竅了。」尚悅梅見柳如嫣的舞步凌亂,發覺她心不在焉,開著玩笑問。
「哪有啊。」柳如嫣經尚悅梅提醒,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到自己竟然滿腦子是他,柳如嫣不由覺得好笑,怎麼會想一些這麼無聊的事呢,還和上次在咖啡店一樣?這時尚悅梅問起了林剛剛的近況:「林剛,你怎麼現在還是一個人過呢?我記得你母親身體一直不好,現在怎麼樣了?」
「現在基本上好了,今後只是要鞏固就行了,我這麼些年之所以沒有結婚,就是因為我所掙的錢全部用於我娘的治病上,在這期間,談的朋友至少有一個排,最後瞭解到了我家裡的情況後,一個個都嚇跑了,我也就心灰意冷了。」林剛苦笑著說。
柳如嫣又顫了一下,再次看了林剛一眼,剛才的疑問被解開了,原來是這樣,似乎林剛到咖啡屋做短期工的原因也找到了,迫於生活中的無奈,他要尋找一切能掙錢的機會,而服務生這個崗位不是他這般年紀的人適應的,故而一味地向尚悅梅隱瞞。
這一眼,這一想,看似不經意,卻打開了柳如嫣的心扉。
聯歡會接近尾聲,尚悅梅提議柳如嫣:「美麗的才女,能不能為大塘清明酒賦詩一首,以作紀念?」柳如嫣想了想,眼角瞄了一下林剛,帶著一絲含羞,提起毛筆,揮毫潑墨一首《洞仙歌》:
清明時節,何止祭祖忙。
荷塘萬戶聞酒香。
啟陳窖,應謝好客農家。
慈祥翁,美酒敬獻滕王。
隱吳楚千年,傳說不斷。
昔日顯貴富賈藏,經時代遷變,走進尋常。
至今朝,與君攜手,執利劍出鞘定天下。
寄語清明酒,從此輝煌。
此詞一出,掌聲一片。「果然是才女,出手就不同凡響」尚悅梅讚歎道。
林剛雖然看不懂這首詞的含義,但從熱烈的掌聲來看,一定是一首好作品,因此也對柳如嫣的才氣驚歎不已。這位初中還沒有來得及畢業的小伙子,雖然因家庭的變故而輟學,但對文化知識的渴望從來沒有停止過,非常佩服和仰慕那些知識淵博的文化人,這位美若天仙的才女,在驚異於她的才能之時,使他沒由來地感到自卑,也沒由來地敬她為望塵莫及的女神。聯歡會結束時,林剛和她們互留了手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