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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章 清晨的兩個男人 文 / 越黃昏

    夜裡回到院子她便將林福男、蘇好雨和漁萱,漁沅四人從玉珮的空間裡放了出來。出來的時候,他們正好相對而坐,明顯是在打麻將的樣子。

    林夏君立刻抹淚道:「我在外面辛辛苦苦地爬山,你們竟然不和我同甘共苦!」

    漁沅非常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本來他們三個人在打鬥地主的,我心疼你爬山,可是一直陪著你哦,雖然你看不到!」

    「……那之後呢?」

    「之後你和那個龍葵雪去吃飯,我當然不好意思打擾你啊!」漁沅沒心沒肺地道,「要是我打擾了你,你豈非恨死我了?於是,我就來這邊找他們打麻將,這可不怪我!」

    漁沅說得言之鑿鑿,加上林夏君本來就覺得理虧,自然立刻被噎住,不知道怎麼回答好了。不過,她還是嘴硬地道:「誰說你看著會打擾我?反正,反正我又不知道!」

    「哦~」漁沅嘻嘻笑道,「那以後,我可就真的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偷偷看你們約會囉?」

    「那才不叫約會!」林夏君見漁沅忽然口齒伶俐起來,曉得辯論不過,立刻揮手道,「曖,我明天要去上課了,就不和你們再說了。總之你們就在這裡好好休息,或者在這附近逛一逛啊?要是明天有人送來資源,你們幫我收著啊。」丟下這句話,林夏君落荒而逃,漁沅看著她的背影笑得更加起勁了。

    第二天,林夏君很早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漁沅她們還沒有醒來,她鬆了一口氣。

    哪裡知道推開屋子的大門,卻看到林福男在結霜的院子中站著,聽見門「吱呀」推開的聲音,立刻回頭:「主人。」

    林夏君驚訝地看著他:「你在這兒站了多久?」

    「沒有多久,剛剛才來的。」林福男仰頭看著明媚的雲光,紅日染上了邊緣的顏色,在這仰望山的山頂,雲朵尤其美麗。他癡迷地道:「在下從來沒有看過這麼清楚的雲朵,連輪廓都一分不差。

    林夏君也跟著仰起頭,看了一會兒,然後毫不猶豫地道:「等我能夠飛起來,我一定帶你去更高的地方看這片美麗的雲景。」

    「其實,能夠看到山頂的風景,在下心中便已經滿意了。」林福男猶豫著道,「在下與您心意相通,最近,您的心情都很不好。在下感覺得到,您的心中,經常會慌亂,經常會……很憂傷。在下將您帶到這個世界來,是不是錯了?」

    林夏君忽然走過去,握住了他的手,道:「我很喜歡這裡,非常喜歡。」

    林福男認真地看著她:「您真的喜歡這裡嗎?」

    「是。」林夏君的語氣沒有一點猶疑,「雖然這裡很危險,但這裡讓我高興。無論我在這裡經歷了什麼,就算是壞事,也絕對不是你的錯。你將死去的『我』的身體帶到了這個世界,你讓我重生,所以,你並沒有錯誤。還有。」

    她握緊了林福男的手,道:「以後不要再喊我主人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才對。」

    「不,您是在下的主人,在下將您帶到這個世界來,都是在下應該做的。」

    「那是不對的。」林夏君搖搖頭,「沒錯,你救了我的性命,也許真的是應該的……但那絕對不是因為我是你的主人,而是因為我是你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我們是同生共死的朋友,不是主僕,你明白嗎?」

    也許是林夏君的表情和語氣都太夢幻,林福男還是有些轉不過彎來:「可是,主人……」

    「笨蛋。」林夏君苦笑起來,伸出手在林福男的腦袋上拍了一下,力道不輕不重,但是恰好能夠讓腦子混沌的林福男清醒一點。林夏君的表情是真誠無比的笑容,是林福男上一任主人從來不曾在他的面前露出過的笑容。她很欣悅地告訴他:「因為我是你的朋友,所以,不許拒絕我的這個懇求——從今天起,你自由了。」

    林夏君知道,林福男還要用很長一段時間消化這些話。

    於是她鬆開了握著林福男的手,慢慢地道:「你在院子裡想吧,想清楚的話,你就明白了。我要去上課了,等我晚上回來一起吃宵夜啊!」

    「好的。」林福男還是不自覺地這樣回答。

    林夏君只能無奈地苦笑。林福男畢竟是器靈,要教他徹底遺忘被深深根植在骨子裡的主僕觀念,還任重道遠。

    她真的很希望自己可以聽到林福男也像漁沅、蘇好雨和漁萱那樣,叫自己的名字。

    林夏君也好,夏君也好,她很早以前,就將林福男當成了平等的朋友,可惜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說出那些話。

    好不容易,在院子裡吐出自己心底埋藏了很久的想法,林夏君心想,自己也應該好好整理一下。

    山巔的風,依舊那麼寒冷,林夏君還是披著昨天那件披風,走出院子的大門的時候,還瑟縮了一下。

    然而在大門外,她竟然又看到有一個人在那裡等著她。

    他的玄黑色袍子上結了一層厚厚的霜花,潔白如雪的冰絲將他的絨羽大衣劃得七零八落。他背對著林夏君,也像林福男一樣,仰望著美麗的雲朵。嘴巴抿成一條線,和那稜角分明的下巴一樣筆直。明明是同樣的造型,但是換了一張臉,為什麼感想就不一樣了呢?

    林夏君詫異地看著那個背影,竟然覺得自己的心臟,和面對林福男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它在砰砰地跳動,生命力激勃。

    也許是她的心臟跳動的聲音太快,終於驚動了那個男人。

    於是林夏君看著那張成熟的面孔轉向她,兩瓣厚厚的嘴唇張開了,對她說:「一起去找上課的地方?」

    林夏君撲哧一笑:「你也不知道路嗎?」

    「你不也一樣?起得這樣早,是擔心自己迷路才對吧?」他說話總是那樣,不依不饒的。

    當然,林夏君也絕對不會認輸:「笨蛋,我是怕你迷路。」

    「可現在分明是我等你。」

    「不重要嘛……」林夏君蹦蹦跳跳地跑了過去,飛揚的披風掀起一角。

    龍葵雪默默地走到了她的身邊,然後那些寒冷便全部都被驅散了。

    林夏君捫心自問:『我等的,不就是這樣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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