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君走得彷彿舊地重遊一般,有激動,又有愉快。
而庫房裡的人就慘了。
龍葵見橫刀立馬蕭然地坐在中央,盯著龍葵雪和林夏君的身體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雲谷函看了一會兒,歎息一聲道:「算了,你們。」他指著其餘人,道,「快回去監控室裡吧,龍谷可還有別人在呢。」
他又走到了主操控員身邊,將他拉起來,道:「你也回去,這裡有我監控就行了。」
那人趕緊唯唯諾諾地站了起來,卻不敢走。
「好啦,害怕什麼?只要回去以後,別胡思亂想胡說八道,今日之事,我自然不會責怪你們。這裡終究還是有我承擔責任,但是,我希望你們能夠真的將今日之事忘得一乾二淨才好。杜預。」他點了自己一命親信,「由你來監督,曉得嗎?」
「嗯,杜預知道了。」那被喚作杜預的青年人立刻笑瞇瞇地點頭,然後,像小雞啄米一般將眾人都推搡了出去。只有那監控員還是不肯走,非要留在這裡看完全程。
雲谷函朝著那操控員擺了擺頭。
杜預立刻走過去,在操控員脖子後頸狠狠地劈了下去,道:「季由,你還是跟我走吧,這裡要做正事呢!」
搞定一切,杜預便將季由拖了出去。
於是庫房裡只剩下了雲谷函和龍葵見二人。
庫房大門合不上,從碎裂的大門縫隙裂峽間,不斷有明晰的光芒從門外漏進來。
光霧籠罩在龍葵見的臉上,平添了一分詭異的色彩。
「舅舅把所有人都支出去,是有什麼事情想要和我說嗎?」龍葵見的眼神陰晴不定,令雲谷函看不清他的心思。
但雲谷函還是點頭了。他說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救他不可。這一次,的確不是我弄出來的故障,不然我不會搭進去林夏君。」
「呵,看來,舅舅對林夏君這名考生可真是有心啊。不過,她似乎已經名花有主了?」龍葵見的語氣裡,不知為何,有了一些怒意。
雲谷函沒有聽出來,只道:「你誤會了,我只是希望能將她培養出來,將日輔佐你。」
龍葵見對這句話只是哧了一聲,明顯沒有真心放在心上。
雲谷函忙道:「我承認我的的確確在此事中有放任自流的心態,但,這樣的『意外』,難道不對你有利嗎?」
龍葵見大笑起來:「有利?」
見龍窟見忽而厲然瞪著自己,雲谷函懵了。
「我不是說過,這種事情,以後不要再犯了麼?你以為對我好?」龍葵見笑了起來,「是,我是二皇子,但我既不是皇后嫡生,又不是貴妃之後,甚至家中都沒有什麼可以倚賴的背景。若是龍葵雪真的死在了這裡,你以為,我能登基?恐怕,眾人只會拼了命地剷除我,我連性命都保不住!」
雲谷函更是雲裡霧中了,他不善這些事,從來沒有想過其中深意。可若是依龍葵見所言,似乎……若是龍葵雪死了,龍葵見的下場,的確不怎麼好?
「他們想捏死我,不是易如反掌?」說到這裡,龍葵見的語氣越發冷漠了,他看向雲谷函,咬牙切齒地道,「我最怕不是我做錯什麼,而是連我的舅舅,都從我的背後給我捅一刀!」
雲谷函愣了,繼而啜囁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當然知道您不是故意的!」龍葵見似乎是怒氣久未發洩,所以一出口,漫是怒意,「如果您的故意的,我一個字都不會和您再說!」
「今後我必然會為你保住龍葵雪!」雲谷函小心翼翼地道,「在清北學院裡,我會盡我全部力量的……好嗎?」
龍葵見只是勉強地勾了勾嘴角,沒有說話。
雲谷函終於感覺到有些頭疼起來。這個侄子,不管再怎麼冷漠,都是他的親侄子,姐姐的唯一兒子,更是如今的雲家長孫。他怎麼樣,都要替在天有靈的父母和姐姐保護他。
可是,龍葵見明顯不領情。他只是冷然道:「你只需要顧好你自己,別再插手和我有關的事,我就萬分感謝了。」
他真的有這麼差嗎?
雲谷函本來就不是個低三下四的人,接二連三地被自己的親侄子譏諷,聖人也受不了吧?於是雲谷函有些賭氣地坐到了靈器前面,沒有再去做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傻事。不過他不搭理龍葵見,不代表龍葵見就會如他所願地不搭理他。
「還需要多久?」似乎餘怒未消,龍葵見的語氣還有些煩躁。
雲谷函低頭看了一眼,沒好氣地道:「不是說過了,正午嗎?」
「你生氣了?」龍葵見忽然道。
「啊,太子殿下的身體好像晃動了一下。」雲谷函忽然木木地道。
雖然很想指著雲谷函把這事解決,但到底還是龍葵雪比較重要。於是龍葵見沒有糾纏下去,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紋絲不動的龍葵雪。
「哪裡動了?!」
「啊,大約是風吹得?反正我剛才就是看見他動了。」明明是個鬍鬚比頭髮還長的中年男,雲谷函賭氣起來卻比三歲小孩子還要幼稚。龍葵見無語地看了他一眼,終於還是放棄了繼續刺激他的打算。
兩人就像石雕一樣,一個盯一個,誰都不願意先開口了。
「動了!」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雲谷函忽然大聲喊了起來。
「別鬧了。」
「你來看,這次是真的!」雲谷函指著搖搖欲墜的林夏君,趕緊跑上去扶了她一下。林夏君漸漸將雙眼睜開,而後,有些愣怔地看著面前的人。「啊,多謝。」她有些迷糊地道。
「喏!」雲谷函得意洋洋地指著林夏君,對龍葵見道,「你快看看太子殿下。」
龍葵見點點頭,忙也上前去看龍葵雪。然而他卻緊閉著雙眼,沒有一點反應:「怎麼回事?」
「呼……總算回來了。」林夏君笑了一下,看向龍葵見,準確地說,是看向他身後的龍葵雪——她忽然驚訝地瞪大了雙眼,低頭掃視了一眼自己的身體,忽然大聲道:「那條該死的籐蔓,竟然敢欺騙我!?」
雲谷函:「……」
龍窟見:「……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