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第一個巴掌,打你不尊重前輩。」
「啪!」覃妲反手,又一巴掌摔了上去,覃馥呼痛,兩頰都紅腫了起來。
「第二個巴掌,打你栽贓他人。」
「啪!」覃妲毫不猶豫地打下了第三個巴掌,那聲響之清脆,聽得連林夏君這個事主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最後一個巴掌,打的是你堂堂公主身份,竟然丟我皇室的臉面!」覃妲打完,還不解氣地甩了甩手,轉身喚道,「來人,將二公主鎖起來,壓回寢宮,禁足!容後處置!」
聽到覃妲的吩咐,所有人都沒有露出絲毫猶豫,一群侍衛立刻衝了上去,將覃馥銬了起來,壓住就要送走。
林夏君不由得暗自冷笑了一聲,默然道:好手段!先發制人,給所有人覃家大義滅親的印象,至於真的壓下去以後覃馥會怎麼處置,除了這位覃長公主,還有誰會清楚?
她如今毫不設防地對覃馥,如今卻被她毫不留情地以最不堪的方式背叛,戲弄——她林夏君可不是軟柿子,是誰都能隨便捏的!
當下,這情緒也只有一瞬間的波動,除了一直盯著她看的龍葵雪,或許根本沒有任何人捕捉得到這一剎那的動搖。
「覃……長公主殿下?」林夏君壓下了要直呼其名的想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自覃馥這件事情過去以後,恐怕她要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對公主這種生物敬謝不敏了(被遺忘的漁沅與漁萱無語地在玉珮空間中對視)。
「怎麼,林前輩?」覃妲溫柔地轉過身,輕聲笑道,「難道說,您認為我的處置不夠公平?那麼,我就將馥兒交給你好嗎?也對,您才是被馥兒陷害的那人,要說處置她,您的確是最有資格的。」
她這句話,立刻輕而易舉地將林夏君推上了眾矢之的,陷害者覃馥立刻被在場的人遺忘,反而是林夏君這個「外人」讓他們都同仇敵愾了,他們馬上就忘記,自己曾經也在陷害林夏君的事情上發光發熱過,覃妲此舉,倒讓林夏君變成了小人。
不過,如果林夏君是能夠這麼輕易被陷害的傢伙,她又如何能在昏圖大陸闖過這麼多事件?覃馥之事,或許將成為她一生謹記的警戒,而今日,她若是向覃妲服軟,那麼他日她將永遠記得今日!想要擺脫覃馥的陰影,今日,今夜,決不能輸給覃妲。
暗自在心底冷哼一聲,林夏君的面上立刻沒有了一絲一毫的咄咄逼人。她稍稍後退一步,擺出謹慎和提防的樣子,只是一低頭,再一抬頭,她的眼眶立刻紅了一片,甚至還有淚花,從眼角擠出來。嚶嚀一聲,林夏君痛苦地搖搖頭:「長公主殿下這是說笑了,阿馥……呵……馥公主也說過了,我算什麼?不過是羽霾國邊城一個山野裡的小姑娘,無權無勢,憑什麼處置馥公主?就算您真的將她交給小女子……我……我恐怕,也只敢放了她……」
這一語,說得欲語還休,立刻便勾得在場的人都不由得低下了頭。
再放縱,他們到底也還只是十幾歲,二十幾歲的孩子,最本真的羞恥感和黑白分辨的本事他們還是有的,正如一開始被覃馥操縱,本能地摒棄林夏君,後來被覃妲輕言侮蔑,也勾起了他們貴族的所謂氣度。
然而,在紅了眼珠了林夏君面前,他們全都羞愧起來,為自己一瞬間的自私。
誰都是有一腔熱血的,用在壞處,可以害命,用在好處,也可以救人。
可是這一夜,這群真正天真的孩子的熱血,終究只會成為覃妲和林夏君博弈的籌碼,誰能掌握,誰就是贏家。
龍葵雪饒有興致地站在一群中央,他高高在上地俯覽著兩個女人的暗自搏殺。即使今夜的暗戰與他無關,然而龍葵雪自己不清楚,為什麼他不走,為什麼他又要留下來。
眼神,死死盯著的,又是誰?
覃妲可沒有旁人那種看戲的輕鬆,此刻,就連點燃這場暗戰的覃馥都成了局外人。她冷漠地看著林夏君,像是在思量下一步,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純粹是在驚訝,驚慌。覃妲在這羽霾國的**,從來未逢敵手,如今遇見林夏君,倒是打了她個措手不及。
然而常勝將軍到底是常勝將軍,她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開始下一步攻殲的計劃。這是臨時起意的,而這意,也就起於方才慌神時的亂看。那個被父皇重視的男人,正用一種她覃妲看不明白的目光盯著林夏君。
她見過父皇與母后對視時,眼神中有愛,而她也見過自己的妹妹和別人對視時,那些被她的妹妹欺辱的人們,眼神中有恨。龍葵雪的目光,是複雜的,似乎是愛,似乎是恨,但像是更加複雜的東西,她看不明白。
但是可以利用。
眼珠提溜一轉,覃妲忽然走到了龍葵雪身旁,她確定,這一夜的結局關鍵就在這個男人的身上。
他會救林夏君,卻不一定會幫林夏君。
覃妲直覺如此。她溫婉地對龍葵雪咧開一個飄渺的笑意,用她黃鶯出谷般動聽的聲音懇求道:「龍公子,您能為我們做主嗎?」
龍葵雪驚咦一聲,道:「為什麼要來懇求我?」
覃妲笑道:「奴家偏偏就覺得龍公子有辦法!」她並沒有選擇順著林夏君開啟的話題說下去,而是自顧自地也紅了眼眶,彷彿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般天真地看向龍葵雪這個局外人:「您可是上品帝國來的人,奴家相信,您說的話,定然是公平的!」
覃妲無疑是聰明的。
因為她很清楚,看客都是健忘的,他們關心的永遠只是當下的劇情。哦,林夏君哭了,那麼她也哭,這些人此時為林夏君羞愧,但他們馬上就會遺忘他們曾經為什麼而羞愧。他們馬上只會記得,她和林夏君都哭了。
而下一句話,便是故意為之了。龍葵雪的真實身份,其實只有覃越知道,只是覃越依賴她,便沒有瞞住她。此刻,只要說動龍葵雪,以上品帝國的尊貴身份壓下去,這裡原本就都是帝國學院的學生,沒有人會敢和上品帝國之人作對的。
她的顧念半點錯誤都沒有。
就在她說完話以後,全場都安靜了。
所有人,都在忐忑地等待龍葵雪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