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的轉性,有可能麼?
瀾溪起身把湯給父親端過去,一雙手橫空而來想接過,瀾溪一驚,竟不自覺地猛然把手往後撤了撤【豪門不承歡:慕少,請自重!299另一種可能(3000+)章節】!湯灑出來,濺在被單上一點。
那盛著湯水的碗燙了她的手,她清澈見底的眼裡卻一片毫無遮掩的戒備——
莫如卿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動作尷尬而頹然地僵在原地。
「我……只是想餵他喝湯……我不會害你爸爸的……」她啞聲解釋沲。
瀾溪目光如尖銳的冷刀,看出來並不信。
聶明軒這邊跟慕銘升說著話,看到這情形笑著走過來,用商量的口吻跟瀾溪道:「要不我來?」
瀾溪驚了一下,抬眸道:「不了,你是客人。鄒」
「客人什麼?你這是把我當外人?」他笑容明媚,直接拿過了她手裡的碗。
瀾溪臉紅,看著他的動作輕聲道:「抱歉聶明軒,剛好我家裡出了這樣的事,你跟暖暖的婚禮我都沒去,只送了份禮,我以後補給你好不好?」
「你補給我,還是『你們』補給我?」他笑著著朝後問了一句。
瀾溪有些莫名,這樣仰頭看他的姿勢有一點奇怪,可還是壓著臉紅堅定道:「是『我們』。」
聶明軒的手在半空僵了僵。
嘴角復又勾起一抹顛倒眾生的笑,他點點頭:「嗯,好。」
接著聶明軒抬頭看了看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莫如卿,臉上的落寞和愧疚明顯可見,想來經過這件事後她恐怕,再也無法融入這家裡了。
可憐,但也可恨。
好歹是別人的家務事,他聶明軒也懶得管。
可躺在床上的慕銘升不是廢人,他喝著湯也看出了端倪,抬抬手招莫如卿過來,啞著嗓子道:「你先出去呆會吧,我跟我閨女說句話。」
莫如卿拂去臉上尷尬的神色,點點頭走出去了。
「伯父您好生歇著,我出去找晏辰。」聶明軒也知趣地把碗放下,起身離開了。
偌大的病房裡瞬間只剩下了兩個人,瀾溪此刻倒有些緊張了,她依稀還記得父親尾隨他們到雲山公寓時發的那一大頓脾氣,後來回到慕家父親不動聲色,讓她猜不透,只能陪著臉色處處小心。父親從台上掉下來的那一刻她心都快被撕裂了,所以從父親清醒的那一刻起她就決定,不管父親對她這個「別人的野種」怎麼看待,她依舊拿他當親生父親。
她愛他,一往如斯。
慕銘升招招手,讓她坐過來。
瀾溪走過去,兩隻手捧起了父親的手掌,暖在手心裡。
「不怕我了?」慕銘升挑眉,問出這樣一句。
瀾溪怔了怔,立馬想起那天他掄起手裡的枴杖瘋狂砸人的場景,身體顫了一下,接著搖搖頭:「不怕了。」
慕銘升眸光軟下來,裡面帶著心疼:「那我那天,砸著你沒有?」
「沒有,我看不到,我哥說只是有些淤青等散了就沒事,不要緊。」
「你現在還叫他哥?」慕銘升蹙眉。
瀾溪茫然不知父親什麼意思,手心裡滿是汗,艱難地低低道:「我在外人面前還這麼叫,別的不知道叫什麼,不過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已經不這樣了。」
慕銘升點點頭,看著天花板像是看到了一片空曠遼遠的新天地般,緩聲道:「那以後還是不要這麼叫了,在外人面前也別叫了。」
瀾溪眉梢劇烈一跳!臉上的血色褪去了大半。
「爸……」
——他這樣說的意思到底是什麼?連她在慕家的身份都抹殺,他真的不要她了嗎?
慕銘升卻沒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蒼老的眼眸裡滿是安然柔和,緊了緊她的手:「你在國外,見到你爸爸了?」
瀾溪心裡本惴惴不安,聽到這句問話卻低下頭,滿心的失落與難過翻騰了上來【豪門不承歡:慕少,請自重!299章節】。
「我是見過他了,不過他也不想要我,不承認我是他女兒,所以我乾脆也不要他了。」她平靜如水地說著,眼裡跳躍著不甚自然的光。
慕銘升微微蹙眉,接著慈愛地看著她勾了勾嘴角:「那他一定是有別的什麼原因不能認你了,他不可能不喜歡你的,我閨女這麼漂亮可愛。」
一句話讓瀾溪的眼眶濕潤起來,她不敢抬頭讓父親看到自己的眼淚,只是緊緊攥著他的手,回想著洛杉磯的一幕幕,感受著他對她僅存的父愛。
「瀾溪。」
「嗯。」
瀾溪眨巴著眼睛讓眼淚褪去,抬頭看著他。
「你真的很喜歡晏辰,喜歡到打算嫁給他,跟他結婚了?」
「……是,我想要嫁給他。」她咬唇,輕聲說道。
慕銘升點點頭,轉眼又平靜而慈祥地拋給她一個問題:「那如果我不同意呢?」
瀾溪一僵,接著水眸裡跳躍出堅定的光芒,握緊他的手:「那我等,我一直一直等,等到你同意的那天。」
慕銘升定定地看她,眼眶泛起了一絲不明顯的紅色。
「以後還叫我爸?」
「叫。」
瀾溪聲音篤定而沉靜地答道。
慕銘升深深凝視著她點點頭,啞聲道:「以我兒媳婦的身份?」
這一句話把瀾溪徹底問懵了,她腦子裡有一聲尖銳的嗡鳴閃過,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他的問題。半晌之後她才反應過來,因為她在慕銘升的眼睛裡看到了接納與真誠,那雙蒼老慈愛的眼睛彷彿在跟她說,哪怕不能以親生父女的身份在一起,繼續當一家人,那麼一定還有另外一種親密的,冠冕堂皇的身份……能讓她再繼續喊他一聲父親。
溫熱的眼淚和心酸迅速襲擊了眼眶,瀾溪渾身微微顫抖起來,不敢置信。
慕銘升因病痛而變得蒼白無血色的臉上浮起一抹笑,老眼朦朧中也依稀有淚,張開雙臂道:「來,讓爸爸抱抱你。」
一腔濃情憋在心口無處傾瀉,瀾溪含著淚水深深埋入了父親懷裡,滾燙的眼淚很快打濕他的衣衫,她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
……
進去的時間過久,慕晏辰微微察覺了不對。
聶明軒在對面跟他說著說著話就蹙起眉來:「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我在說?」
撐著額的修長手指收回,慕晏辰落在房門上的眸光變冷,根本沒聽到他問題似的起身,緩步朝著病房走去,伸手擰開門就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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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想到裡面,一個臉上明顯哭過,還梨花帶雨的人兒剛巧要出來。
慕晏辰眉心劇烈跳了跳!!
冷冷抿唇,他一把將她從裡面撈出來,撫上她的臉仔細查看她臉上的淚水,那深眸愈發冷冽,還以為她在裡面又受了委屈,拍拍她的後腦想親自進去跟慕銘升說清楚。瀾溪卻察覺了他的意圖,含著淚抓住他的手,接著踮腳,柔軟的雙臂緊緊纏繞住了他的脖子。
慕晏辰僵了。
懷裡的人兒身軀劇烈顫動著,卻不知到底是委屈難過還是感動,他不敢輕舉妄動。冷眸漸次軟下來,他緊緊抱住,貼著她的耳問道:「怎麼了?」
瀾溪不說話,只是緊緊抱著他,眼淚一串串地掉落下來。
隔著幾米遠的距離,聶明軒淡淡的目光朝著這邊掃過來,定睛看了幾秒這一對相擁著的人。他突然想起幾年前的時候,他覺得他們之間的戀情近乎荒誕,沒有一丁點在一起的可能,他們的身高,年齡,資歷……還有橫貫在他們之間的血緣,讓他們幾乎拼湊成一對絕望的戀人,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兜兜轉轉卻還是在一起。
他記得那年初冬,他送瀾溪去市暫住的那一晚,夜幕下大門口的燈寂寥地亮著,她神情落寞,回頭看著他,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她到底在等什麼呢?
聶明軒側開臉,在西裝口袋裡摸出一支煙來,想藉以消除心底的煩躁卻愈發煩躁起來,找不到火,他只能把煙狠狠揉碎在煙草間,嗅到了裡面的濃重煙草味。
他現在倒是知道了。
她等的,是一個人,一個她在那麼年輕的歲月裡就深愛上的男人。
也或者,她是在等命運偶爾會有一次善意,能給他們一個在一起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