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你來了?」董筱幽僵硬的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
「夫人,等我很久了?」劉奕戲謔的看著董筱幽,儘管他的年紀比她大了將近一半,但依然覺得董筱幽略顯稚嫩的容貌很是吸引人,似乎他一看了就想「逗逗」她。
「……」董筱幽心裡萬分緊張的盯著劉奕看,這次難得的沒有出言反駁他,只是略顯溫順的點了點頭。
劉奕有些驚訝於董筱幽的反應,他走過去坐在了董筱幽身旁,看著桌上的酒盞,他微微一笑:「夫人難道要陪我飲酒?」
把你灌醉!董筱幽心裡惡狠狠地回到,但表面上卻露出乖巧的笑容:「今日宴席上出了那樣的事情,想必夫君也無法盡興。所以妾身才讓阿初她們備下一些美酒,如今這房裡只有你我二人,夫君可以一醉方休。」
「那,難道夫人也要陪我一醉方休了?」劉奕笑著看向董筱幽,一手已經拿起了一盞酒,略微晃了一晃。
「……妾身不善飲酒,但若夫君要妾身飲,那妾身便一定從命。」
「哈哈,咱們是夫妻,哪來那麼多的規矩?不要說是為夫強要你喝,但我還真想看你飲了酒的模樣。」劉奕說完,也沒有強求董筱幽喝酒,只是拿起了手中的酒盞,一飲而盡。同董筱幽在一起,他感覺到很是舒心,可他畢竟不是一個容易沉溺於女人溫柔鄉里的男人。如今的他,還有很多很多煩心的事情讓他心亂如麻。
董筱幽小鳥依人的坐到了劉奕的身邊,輕輕的又為他斟滿了一盞酒。
她似乎看懂劉奕心頭的煩悶,也許在劉奕的心裡,自己還是那個被人捧在手心的徐家四小姐。可是,她的確已經是廬陵王的妻室了,這一點誰也更改不了。她默默的也捧起了一盞酒,當著劉奕的面喝了下去。
這是古代的米酒,雖然烈性不高,但董筱幽本就不善於飲酒,沒想到她的前世——抑或是如今的她,也同樣不善於飲酒,一杯下去,沒過多久便感覺雙頰發燙,腦袋也有些暈了。
「夫人好酒量。」劉奕看著臉色微紅的董筱幽,想多問問關於大漢朝今後的事情,他心中始終覺得董筱幽非同凡人,但他拿不準為何會有這樣的直覺。不過董筱幽的一些預言和奇談,已經開始逐漸實現了,他實在很想再問問,「夫人,你看如今你夫君我已經到了玄菟郡,咱們很快恐怕要和鮮卑人打一戰。不知夫人以為,誰勝誰負?」
「鮮卑人?」董筱幽聽了這話,在她的腦海裡思索有關三國的歷史裡,是否有鮮卑人的蹤影……但似乎完全沒有印象,「鮮卑人不過是群烏合之眾罷了,對了,我記得好像有個叫檀石槐的鮮卑人,很是厲害。」這是她掌握的為數不多的東漢史。
「對,檀石槐!此人的確非同一般,不過如今他已經病亡了,現在的鮮卑人由他的兒子和連統領,那和連便是我來此要對付的敵人。」劉奕來了興趣。
「和連啊……」董筱幽終於聽到一個她知道的人了,歷史上這個人似乎不怎麼樣,他父親死了以後便有記載說是不久之後死於漢族人的弓箭之下。當然,她可不能明說和連會被人射死,那樣太引人懷疑了,「檀石槐是一代奇才,可惜他已經死了。他的兒子不可能比得過他,想必那和連定然是非常自負和傲慢的人,這樣的人,只需要夫君想辦法設下埋伏誘他深入,然後就可以射殺此人了。」
董筱幽的話雖然非常幼稚,但劉奕卻認為她說得很有幾分道理,只是他十分好奇,為何榮兒會如此肯定的說和連不如他父親?要知道這個和連才二十出頭,正是英氣正盛的年歲,這個人到底能力高不高,豈是榮兒這樣一個養在深閨中的小女子能知道的?
「夫人,你從來是足不出戶的人,又如何能得知和連是不是自負的人呢?」劉奕一絲壞笑,想看看她要如何回答。
「夫君,你難道沒聽過這麼一句話嗎?」
「什麼話?」
「老子是英雄,兒子是狗熊~~」
董筱幽得意的瞎掰了一句,其實在她看來,和連到底是不是個自負的人,她自己當然不明白。只是歷史對他的評價如此,而且也是基於他已經失敗的歷史上。如今他還沒死,也還沒失敗,這樣的定論她是不應該下的,但她想道:歷史上很多有名的人物,他們的後輩大都不如他們,原因並不僅僅是個人才華問題。也許正是因為他們的光芒太過於耀眼,才使得他們的子女不僅無法正視他們,而心底裡卻有升起了一股不願意輸給他們的蠻勁,因此他們大都會比較浮躁。正因為他們想要證明自己不會不如自己的父母輩,結果反而更加急於求成,欲速則不達,最終導致了他們的失敗。
「哈哈,夫人這話倒頗有意思,不知為何會這麼說?」劉奕笑嘻嘻的看著董筱幽,感覺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似乎都透露著一股很是清新怡人的氣息。
「夫君,妾身其實並不敢斷言和連到底是不是自負傲慢之人,他畢竟是那檀石槐的長子。可正因為他是和連的長子,也許……他更想對鮮卑人證明些什麼,一個急於想證明自己不輸給乃父的人,豈不是很容易中計麼?」董筱幽旁敲側擊的說著。
劉奕到底是個很聰明的人,一下子便猜出了董筱幽話裡的意思來,他突然有些豁然開朗的感覺:一直以來,他和他的心腹們所策劃的,主要是怎麼在戰場上打擊鮮卑人,而不是以分析對方首領心理想法為主。但以董筱幽的話來看,若是他能借助和連一心不輸給他父親的那股子蠻勁來消滅和連,那樣即使是兵力少,也依然可以設計除去和連。
劉奕想到這裡,不免多看了董筱幽一眼:這個女子真的只有十五歲?起碼能從對方的心理方面來分析敵人這一點看來,不像是個豆蔻少女,雖然言語間很是稚嫩,但目光很是老辣。
根據劉奕所知:徐榮嫁入王府之後,似乎被人陷害過幾次,雖然她被整得很慘,差點丟了性命……但嚴格說來,她可是一次都沒有輸過。最難能可貴的是,她能扭轉局勢,甚至幫了自己的皇妹除掉了張夫人,這就說明她的確有過人之處。只是可惜,遇到了自己這個不講道理的皇妹,所以才每次都被打得挺慘的。
「夫人所言,還真是很有道理,來,為夫敬你一杯。」劉奕正色的看著董筱幽,雙手舉起了酒盞。
董筱幽笑了笑,心裡想著:你畢竟是我的夫君,雖然我對三國歷史還不算太瞭解,但咱們好歹算是綁在了一條線上,你要是失敗了,我也沒有好果子吃。所以,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想辦法幫你……只是可惜了,若自己能更加瞭解三國的話,一定要幫你打出一個天下來。她也端起了酒盞,和劉奕一起飲下了這盞酒。
「來,夫君。」董筱幽放下酒盞以後,又拿起了酒杯,給劉奕斟滿了酒。
「夫人是想灌醉我嗎?」劉奕笑著問道。
董筱幽聽了一愣,但隨即抿了抿嘴,露出了一個微笑:「夫君要這麼認為,那妾身便一定盡力灌醉夫君了。」
「哈哈哈,好,能被夫人灌醉,那我也值了。」劉奕笑了一聲,又一飲而盡。
就這麼過了一陣子,董筱幽讓人準備的酒幾乎全被劉奕給喝光了,劉奕醉醺醺的笑著。雙手開始在董筱幽的身子上不老實的亂來了,董筱幽雖然心裡已經有了準備,但依然被他羞得滿臉通紅。
劉奕滿面紅光,有些言語不清的說道:「來……夫人,我今日……倒真是開了心……替為夫……寬衣。」
董筱幽費力將他扶了起來,然後把他帶到榻上,伺候著劉奕寬衣。董筱幽也是有著自己的打算,也許劉奕真的是一個值得自己托付一生的人,起碼他還是個王爺,雖然漢朝已經是岌岌可危了,但現在還是靈帝在世的時候。自己若是連王爺也不好好珍惜的話,今後還能幹嘛?到了天下大亂的時候,她頭上頂著一個廬陵王正妻的頭銜,一定比當平頭百姓要安全得多。所以她一早讓阿初等人備下美酒的原因其實並不只是為了灌醉劉奕,而是給自己壯壯膽。畢竟她已經過了好幾年大小姐的生活,實在不太習慣給人當妻室。
看著已經暈乎乎的倒在榻上的劉奕,董筱幽心裡歎息一聲:好吧,反正遲早也是要委身於他的,早晚都是一樣……隨即,她也悄然的解開了自己的衣裙。
然而,她突然感覺到了一股異樣的聲響,她正在褪去衣裙的手略微停了一下,剛才有人在注視著她!她盡量保持著臉色平靜,但心裡卻是思緒萬千:原來,安排阿初給自己,並不單單是伺候自己的。
董筱幽已經肯定了,剛才阿初一直在外面觀察,而且也許這個時候還沒有離開。原來如此……她輕輕的咬了咬嘴唇,劉奕並不信任自己!若是自己有了異樣的舉動,那麼,外面的阿初肯定會衝進來將自己拿下。
董筱幽感覺到萬分委屈:她已經想過,甚至打算委身於這個人,然而,這個人卻並不信任她。說來也是,劉奕和自己總共也就見過那麼幾次面,即便劉瑛一直在觀察自己,但他們沒有人能確定自己會不會給王爺帶來危險。所以,會安排人監視自己那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然而,董筱幽雖然想通了這件事,心裡卻極為酸楚:她不會因為這個而去怪罪劉奕,因為她自己常常就會說防人之心不可無。而且她現在對劉奕,其實不也是小心翼翼的防範著嗎?然而,到了別人如此防範她的時候,她終於沒辦法放下這個心結。
「夫君,你睡下了嗎?」她輕輕的喚了一聲。
劉奕沒有回答,他的呼吸越發平穩……看樣子,是已經睡熟了。
董筱幽淡淡一笑,她褪去了衣裙,為自己鋪開了另一床棉被,在劉奕的旁邊睡下。她始終無法安然入睡,因為她腦海裡思緒萬千,而想得最多的,始終是:今後到底該怎麼辦?是當一個好夫人,為這個王爺生兒育女呢?還是繼續當自己輕輕鬆鬆的大小姐,今後讓碧落帶著自己遠走高飛?
夜裡,她感到劉奕似乎要抱著她,但她卻每次都將劉奕挽過來的手輕輕推開……誰叫劉奕要防範自己呢?如今想讓自己再敞開心扉,難了。既然劉奕已經喝醉了酒,那她也不想去伺候一個醉鬼,滾去一邊睡吧!她翻了翻白眼,自己裹緊了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