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請住手吧,繼續的話,小姐會死的!」百靈哭著請求道,劉瑛冷冷的看了一眼,董筱幽臉色蒼白,已然昏厥了過去。
劉瑛的確是很想好好教訓一頓她,但並不是真的想要她死,因此,便讓婆子們停下了扎針。兩個按住百靈的丫鬟也鬆了手,百靈連忙撲了過去將董筱幽的身子抱住,她膽戰心驚的用手指放在董筱幽的鼻尖探了探,幸好……一息尚存。
劉瑛覺得還是沒有解氣,但是她也知道這個榮丫頭的身體一向不是很好,若再用刑的話,只怕給她落下病根,以後若是不能給皇兄生孩子就麻煩了。只是,她依然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誰叫她動了不該動的地方呢?
「公主,有客人拜訪。」外面一個丫鬟跑了進來對劉瑛說道。
「誰?」劉瑛皺了皺眉頭,這個時候還會有什麼人來拜訪自己的?
「似乎是上次拜訪公主的那個……司馬公子,他說他帶了廬陵王奕大人的消息……」這個丫鬟還在說著的時候,司馬離便大步闖了進來,後面跟著一個淺色衣裙的女子。
「草民拜見公主,公主萬福!」他朝著劉瑛行了一個禮之後,一眼便瞥見了倒在一旁的董筱幽,「這不是奕兄的貴人嗎?怎麼會在公主這兒休息呢?」他饒有興趣的問道。
「司馬公子,這裡好歹是本宮的內庭,你尚未經過本宮的同意便硬闖,豈不有失禮節?」劉瑛有些不滿的看著司馬離,她最不希望的是被她皇兄的朋友看到自己正在「虐待」皇兄的貴人,這要是傳了出去,只怕她的惡名又是少不了了,雖然她並不在乎。但是若今日她要用籐條鞭打董筱幽的話,那便得褪去董筱幽的衣衫,若此時再遇到司馬離硬闖,豈不因此壞了她兄長的名聲?
「鄉野村人,禮數不周,還望公主大人海涵。」司馬離淺笑著朝公主鞠了一躬,他身後的那個女子也朝著公主拜了一拜。
「也罷……你好歹是本宮皇兄的親友,本宮豈會真的同你計較?」劉瑛輕描淡寫的一句帶過,然後目視著讓下人將董筱幽帶到一旁的胡床上去躺著,「司馬公子,不知你所謂的本宮皇兄的消息,是什麼?」
司馬離收斂了笑容,說道:「奕兄到了冀州以後,便與皇甫嵩將軍以及中郎將董卓會和,在廣宗與賊軍交戰,大獲全勝,斬殺數萬人,就連賊首之一的張梁也戰死了。如今張角染了重病,恐怕果然是命不久矣……」說完,他略帶欽佩的看了看睡倒在胡床上的董筱幽。
劉瑛聽了,得意的笑道:「不愧是皇兄,之前還聽說冀州戰事膠著,沒想到他一到了冀州,局勢便扭轉了過來。張梁戰死,張角生了重病,離死不遠了……」說到這裡,她突然有些驚奇的將目光投向董筱幽。她想起來了,之前她還不是很在意,但沒想到真的被那個榮丫頭料到了張梁會失敗,張角會病死!
司馬離笑了笑:「榮小姐還真是金口玉言呢,草民看,這次奕兄能旗開得勝,也是托了榮小姐的吉言呢。」
劉瑛臉上有些不快道:「哼,司馬公子豈可如此說?若沒有皇兄的英勇奮戰,沒有前線軍士的犧牲,豈會有勝利?哪有因為她一個區區女子的話就能扭轉局面的?」
司馬離並沒有在意公主的不快,而是繼續說著:「奕兄還托草民告訴公主,待冀州的戰事結束,他便立刻動身回玄菟郡來。」
「回玄菟郡?」劉瑛疑惑道:「皇兄平定冀州的匪患以後,應該是回雒陽,抑或是回他的廬陵啊。為何會再次來玄菟郡?」
司馬離解釋道:「唉,奕兄可是個大忙人呢,待冀州的賊首眾平定之後,他便會領征北將軍的頭銜,帶兵到玄菟郡戍守。」
如今大漢朝不僅僅是黃巾作亂,西北部的北宮伯玉、邊章等人,東北部的檀石槐之子和連,以及交州等地的各方勢力都是蠢蠢欲動,可謂是內憂外困。自小養在深宮裡的劉瑛自然不會知道如此錯綜複雜的局勢。
劉瑛高興道:「征北將軍?如此一來,本宮便能時常見到皇兄了,倒也不錯!」說完,她厭惡的掃了董筱幽一眼:她也會留在幽州了?哼!
司馬離無奈的笑了笑,心裡說著:奕兄,看來你這個皇妹還真的很討厭你中意的這個女子呢,要想讓你皇妹在你回來之前不再給她找麻煩,還真的要動用「王牌」了。想到這裡,他無奈的一笑,隨即看了看身後的女子。
「公主,如今玄菟郡也並不安寧,只怕鮮卑人首領,檀石槐之子和連會興兵來犯。雖然王家是幽州第一望族,光私兵就有數千人,並不懼怕鮮卑游騎,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奕兄托草民將這個女子帶給公主為婢。」司馬離說完,他身後的女子便輕移蓮步,走到了劉瑛的面前,朝著劉瑛行了跪拜之禮:算是認了她為主子。
「她是……什麼人?」劉瑛遲疑的問道,眼前的少女約十五六歲的年紀,相貌清麗脫俗,但神色極為冷傲,雖然出落得很是貌美,卻給人感覺簡直如冰塊一般,令人看了便生寒。劉瑛非常驚異於她的這種異乎常人的氣質,反倒生出了不少好感。
司馬離朝著少女輕聲說道:「既然如今你是公主的婢女,便應該一心一意侍奉公主。你可瞭解?」
「是。」少女淡淡的回答道,臉上一絲感情的浮動都沒有。
「那麼,快回答公主的問話吧,告訴公主你的名字,來自何處。」司馬離提醒道。
「是,婢子名心伊,曾是廬陵王大人屬下的暗部之人。如今是公主大人的奴婢,公主的吩咐,奴婢萬死不辭。」心伊說完,又朝著公主拜了一拜,她的言辭很是誠懇,說得也很是恭維,但神色依舊冷冰冰的,簡直如同一個冰人。
公主劉瑛自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只知道她原本是皇兄手下的人,那麼,定然是身懷絕技的女子。實際上,廬陵王奕真的暗部,彙集了他十餘年間遍訪全國結識的奇才,是精英中的精英。
這個心伊原本只是個落難的幼童,是廬陵王和司馬離二人從盜賊的刀下救出了她。但後來二人卻發現了她竟然天生異能:凡是入了她眼中的各項武學招式,她只需看一眼便能銘記於心,甚至能夠運用自如。她的這項才能,令她在短時間內,迅速成為了奕真暗部的重要角色,參與過多次暗殺行動。
甚至於這一次在冀州的戰事中,原本張梁所部英勇善戰,皇甫嵩與董卓率軍與之交戰以後,大敗而歸。奕真便令心伊扮作了營妓潛入黃巾賊營中,一夜之間,將張梁部下的十餘名黃巾軍重要將領全數暗殺。次日交戰,張梁軍由於缺乏有力調度和指揮,一交戰便迅速潰敗。這都是心伊的功勞,只可惜她的暗中行動永遠無法被世人所知曉。
劉瑛雖然不知道心伊到底是一個多麼了得的人物,但只憑著一種直覺,她便對心伊心生好感:這個女子的武藝功底,只怕還遠在那個榮丫頭的碧落之上!
「本宮看你的樣子,似乎也是個習武之人呢?」她問道。
「略懂一二。」
「好,那本宮這裡有六個丫鬟,都算是宮中的高手,你能和她們比試看看嗎?」劉瑛說完,室內走入六個年約二十的丫鬟,一個個都顯得身材矯健,神采飛揚,一眼看上去便知道是武藝高強之人。
這六個人還是劉瑛托人從宮外找來的,為的是保護她日後遠嫁到遼東的自身安全,平日裡輕易不見人。
「你看看,要不要和她們一一過過招?」劉瑛立刻便想看看心伊的功夫到底如何。
心伊看了六個人一眼,平靜的說:「一一過招太費時間,公主大人,不妨讓她們六個人一齊與奴婢比試吧?」
「六個人一起?」劉瑛不敢相信的看著心伊,那六個丫鬟聽了,眼中閃現出一絲憤怒的神色來。
眾人隨即走出院子,只留了百靈還在屋裡照顧著昏迷的董筱幽。
劉瑛一聲「開始」,六個丫鬟便使出各自的本事來:她們要讓公主看看,這個人竟敢如此小覷她們,定不能饒過她。
然而,只眨眼間,心伊身形似乎動也未動,六個人便往後一退,通通坐倒在了地上。
「……」劉瑛不敢相信她的眼睛,心伊似乎一步未動,但那六個人瞬間便敗了下來,如此高強的功夫,簡直世所罕見!
「你們退下吧。」劉瑛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六個人,她們六人並非是實力不濟,只是這個心伊實在是太強了,厲害到難以置信的地步。劉瑛並不怪責這六個人敗下陣來,反而心裡很是開心,自然,下來她也會好言勸慰這六人。
這一下,她可徹底滿足了,能得到這麼一個高人為僕,還有比這更好的嗎?而且如此一來,自己的安全便又多了一層保障,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劉瑛總算是對得不到碧落一事釋懷了,她又想到皇兄遠在千里之外的冀州還能顧念自己的安危,心中很是感動,看著董筱幽也覺得不那麼討嫌了。
司馬離見劉瑛的表情變得柔和了起來,料想她定然很是滿意這個新收的奴婢,他的任務也總算是完成了,雖說他並不是奕真的部下,只是偶爾會幫他忙罷了。
而這個心伊原本是奕真放在了司馬離身邊,日後打算給徐榮的丫鬟。只可惜司馬離早一步就料到了公主若是知道榮小姐再有了這麼一個厲害的丫鬟,肯定會暴跳如雷,而心伊和碧落二人武藝再高,也不能忤逆了公主,那樣只會給榮小姐帶來更多的災難。正所謂懷璧有罪,倒不如將心伊送給公主,以碧落一人之力,要保榮小姐無恙倒也並非難事。更何況,如今東北部的和連所部的確是蓄勢待發,時刻都可能侵入玄菟郡,將心伊這樣的高手放在公主身邊,反而是更合理的策略。起碼和連所部不太可能動用殺手抓捕了漢朝的萬年公主。
如今,公主總算不會再隨便找榮小姐的麻煩了,而榮小姐身邊有碧落,公主身邊有心伊,兩個人的安危都得到了保障,再沒有比這更完全的方法了。司馬離輕吁了一口氣,他站起身來,朝著公主拱了手道:「草民便告辭了。」
劉瑛此時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怒意,反而是很開心的想挽留司馬離:「司馬公子千里迢迢趕來,不如在府中的客房多住幾日。本宮即刻傳喚下人給司馬公子準備一頓盛宴來接風。」
司馬離搖頭:「草民乃一介粗鄙之人,不勞煩公主費心。人和話,草民都帶到了,公主大人,輕恕草民告退。」
劉瑛感到有些可惜,主要是人家給她帶來了心伊這麼一個寶貝,豈能連飯都不留人家吃一頓?不過想到這個司馬離本就是個曠世奇才,而且不願拘於禮數,便也只得作罷。
等到司馬離走了以後,劉瑛才回到內室看到董筱幽還未醒來,她心裡已經沒有了太多的氣憤,雖然還是有些討厭董筱幽,不過想了想,自己也不用做得太過分了,日後這丫頭定然會收斂得多。便令人去尋了郎中,然後再讓丫鬟將她送回了溢香園。
對於劉瑛而言,也算是心滿意足了:如今王家的內院大權由她一手控制,丈夫王玄又一心都在她的身上,王老爺一般只管府外之事,張夫人失勢,王妍被毒死,張秀兒也被逐出王府,她還得了一個天下間最厲害的丫鬟!自己真不愧是大漢的萬年公主,天之驕女,能在這鉤心鬥角中大獲全勝!
至於這徐榮丫頭嘛,劉瑛想了想,反正再也不會對自己有任何威脅了,只要她肯老老實實的,就好好的讓下人照顧她。等到皇兄來了玄菟郡,便將她「完璧歸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