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陞遷的事,你可知道?」顧氏見房內只有兩個人,便劈頭問道。
「回娘家後才知道的!」曉月扯了個謊,因為賀儀已送給了大哥世躍。突然想起,午膳後,濟度會親自來娘家接人,萬一穿幫了怎麼辦?忙把紅綢叫進廂房,吩咐道:「你回王府一趟,找到王爺,告訴他來府上接我時把我收藏的那幅宋徽宗的《雄鷹圖》帶過來,就說是給義父的陞遷賀儀。」
紅綢領命出去,顧氏見了嗔怪道:「有什麼要緊?還巴巴地派了人回去一趟!要我說你剛才把送給世躍的硯和筆送給老爺不就成了!說起來也奇怪,王爺怎麼會那樣看重世躍?一個閒散的筆貼士有什麼前途?」
「二姊已被皇上留了牌子,也許不日就會封妃,第一個掛記的必然是大哥。」曉月沒有再說下去,顧氏卻聽了進去,點頭贊同道:「你說得也有些道理,既然王爺這樣看重世躍,說不定已聽到了什麼風聲。等辦完老爺的婚事,也該給他張羅婚事了。」
談到佟國浩的婚事,顧氏面色不愉地低聲道:「要我說,皇上指婚也應該指給世躍才對。老爺都年近不惑了,沒的糟蹋人家小姑娘。」
「義父不是已經在任上娶了一位平夫人嗎?」曉月故作不知,顧氏一臉的嫌厭:「什麼平夫人?那是她自稱的,如今老爺要娶的這一位才是真正的平夫人呢!」
「頭腳進家門就和老爺鬧,說是我年紀大了,要幫我管家。皇上的賜婚下來,立刻就慌了神兒,一會兒家宴上你就見到了。」顧氏撇了撇嘴,又道:「不過老爺也真疼她,為了給她立威,這一次家宴讓她和我一起操持,我懶得與她計較,讓她出風頭罷。」
顧氏怎麼忽然變得與世無爭了?曉月心中詫異,嘴上卻表明立場道:「無論義父娶多少位平夫人,曉月卻只認娘親一人。」
「你大姐雖然嫁得不好,可我還有你和你二姐。就算她生下了兒子又怎樣,還能躍過世躍這個長子嗎?等那吳侍郎的女兒嫁過來,讓她們兩個斗去,我還樂得在一旁看熱鬧呢!」顧氏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沒想到顧氏居然還藏了這心思!曉月自覺好笑,忙轉移話題問起了淑芬的情形,「大姊嫁進安王府後有消息嗎?」
「曾來過一封信。說是給安排了一處幽靜的院落。每日抄抄經文、做做女紅,日子過得也還自在。要是像你一樣能養個孩就更好了!」顧氏感歎道。
「夫人,老爺和平姨娘去了花廳,請您和三姑姑一起過去。」這時一個小丫頭掀簾子氣喘吁吁地通報。
「這也到了午膳的時辰了。」顧氏起身帶著曉月回到內室,見德塞和明珠躺在床上睡著了,便輕聲吩咐芍葯:「一會兒去大廚房把奶娘和嬤嬤的飯菜送過來,你留下陪著她們用午膳。」然後又對著身旁的一個丫頭道:「你去請陸姨娘到花廳用膳。」
曉月也叮囑了奶娘和嬤嬤幾句,便帶著綠柳和顧氏一道去了花廳。當曉月再次拜見佟國浩時,特意掃了一眼他身邊的年輕女子,驚訝得如被人點了穴道一般。
這位平姨娘的面容竟和自己現代生活中的表姐一模一樣:細眉毛,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單看哪一處都很平常,但合在一起卻又十分耐看。趁著白嫩的皮膚,有一種出塵的俊秀,記得自己還笑她的容貌可以演古裝電視劇中的格格。
「平雙見過大姐,這位就是簡郡王的側妃嗎?」淺紫的小襖配上白色的長裙,既淡雅又端莊,只是頭髮梳得有些簡單了,只挽了一個斜斜地朝天髻,插了一支圓花步遙。
「側妃是漢人的說法,滿人的說法是側福晉。」一旁的佟國浩一陣輕笑,糾正著身邊女人的口誤。
那女子無視顧氏飛過來的白眼,也跟著笑起來道:「我對滿族的規矩和禮儀還不太熟悉,讓人見笑了。」
這一刻,曉月才從驚訝中醒過來,可是看到那女子送上來的禮物,再次令她震驚了——一個用珍珠編織的手包,而且還是她熟悉的那種編法。
見曉月露出吃驚的神色,女子一臉的得意,而身旁的佟國浩再次開口道:「平雙心靈手巧,做出來的東西都是這市面上難得一見的。」
曉月定了定神,福身謝過,命綠柳接過手包。又聽那女人問道:「不是說還有孩子嗎?我還特意為他們準備了禮物呢。」
「德塞和明珠還在午睡,等他們醒了就抱過來給義父和姨娘瞧瞧。」曉月話還沒說完,那女子便翻臉怒斥道:「什麼姨娘?我可是老爺明媒正娶的平夫人。」
「你要是平夫人,皇上賜婚的那一位做什麼?」顧氏一聲冷笑,嗆了那女子一句。
「你也一把年紀了,跟平雙鬧什麼?她是知府的嫡女,也是我明媒正娶的二房夫人,如今又生了兒子,怎麼就不能做我的平夫人了?『一嫡二平』、『三妻四妾』的道理你不懂嗎?按理說,秀女身份更尊貴些,家有嫡妻,嫁過來自然是作平妻,但也不能因此委屈了平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