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馬車早已在佟府門前候了多時,顧氏帶人親自把女兒女婿送出了二門。分別之時,曉月不忘香葉,拜託顧氏代為照看。顧氏趁機拉了女兒一邊說項:「咱家與安郡王府少有往來,這次恐怕指望不上。你要盡快說服女婿,只要他肯幫忙,你大姐就能活命。」
出了佟府,曉月沒讓濟度騎馬,而是拉著他同乘一輛馬車。車廂內,曉月鄭重懇請濟度答應自己為姐姐之事給岳樂修書。濟度雖有不滿,但考慮到事關人命,也就不爽地答應下來。
回到朧月居,曉月先給岳樂寫了封信,派紅綢送到濟度的書房。又重新梳洗一番,換了旗頭和裝束,帶著綠柳去冬央的上房請安。在小廳裡等了片刻,冬央扶著忽蘭的手走了進來。
兩個女人互相打量著對方,冬央似乎比從前豐腴了一些,一臉的倦容卻掩不住眉間的喜悅。見曉月還是原來的樣子,似乎並未受到傷痛的影響,一閃而過的驚詫後,冬央坐在了主位上,曉月上前一步請安道:「前些日子在娘家養病,壞了府裡的規矩,特來領罰。」
「妹妹的事,爺已跟我說了。你年紀小,貪玩些也是常見的。只是這一次鬧得有點兒大。還好你養好了身子,爺的意思是怕你以後煩悶,有個孩子在身邊或許會好些。」
提到孩子,冬央的手不由自主地探向腹部,臉露笑容道:「爺的意思是讓你撫養大阿哥。」
沒想到濟度居然作了這樣的安排,怎麼冬央就會同意呢?一想到此處,曉月便委婉拒絕道:「還是大阿哥跟著福晉好,曉月哪懂得照顧孩子?這事萬萬使不得……」
冬央聽了曉月的話「嗤」地笑出聲來,「這有什麼難的?再不濟,大阿哥身邊還有奶娘和丫頭婆子們看著呢。讓你照看大阿哥也是爺的意思,況且我現在這個樣子也照看不來……」
「福晉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胎還沒坐穩,爺怕大阿哥驚擾了福晉肚子裡的小阿哥。」冬央身邊的大丫頭忽蘭開口道。
沒想到自己養病的時候,冬央居然有了身孕。原來府裡只有一個阿哥,現在冬央懷的是嫡子嫡女,庶出的大阿哥自然就沒那麼看重了。
曉月呆立不語,冬央見了心情大好,「府裡的杭氏也傳出了好消息,已經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爺的意思是,妹妹把大阿哥留在身邊,說不定用不了多久也會傳出喜訊。」
「把大阿哥抱過來!」冬央對著外面吩咐道,很快奶娘魯氏帶著小丫頭、喜兒、淑兒走了進來。先給冬央請安,瞅見曉月也忙俯下身來請安。
「王爺吩咐,大阿哥以後由佟福晉照管。你們帶著大阿哥跟著側福晉去朧月居吧。」曉月等人告退,帶著大阿哥回了朧月居,吩咐綠柳帶人把東廂房的套間收拾出來,又命魯氏把大阿哥墨美抱過來,仔細看了一遍,算算日子黑美也有半歲了,樣子雖然白白靜靜地,可是怎麼瞅著都有些單薄,好在哭聲還算響亮,蹭到曉月懷中彆扭了一會兒,便停止了抽泣,對著曉月咿呀起來。曉月見了十分有趣,親了墨美一臉口水,墨美也不生氣,反而抓著曉月胸前的衣襟流著口水憨笑著。連這一次帶到身邊的彩珠看了都忍不住誇道:「大阿哥真可愛!」
「大阿哥平時吃什麼?」曉月好奇,魯氏自然不敢笑,垂手答道:「吃奴婢的奶水。」
「平日愛哭鬧嗎?」曉月又問,魯氏答道:「大阿哥很好帶,平日很少哭鬧,就是去遵化時水土不服,鬧了一陣子,不過回到王府就好轉了。」
「你是哪裡人士?怎麼被選到府裡當奶娘?」曉月與魯氏閒聊,魯氏第一次和曉月近距離接觸,開始還有些不拘謹,漸漸地便放鬆下來,本以為王府中最受寵的這一位是個挑剔嚴厲的,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形。一時間,話便多了起來。
「奴婢本是冀州人士,關中旱災本來逃難到關外,後來嫁的男人是漢軍旗裡的火頭兵,大軍入關時奴婢便也跟著來了。奴婢家裡原有兩個孩子,在生下第三個孩子後得知王府裡正給大阿哥選奶娘,就托了鄰里張大娘說項,張大娘的男人是府裡的花工。」魯氏答道。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綠柳進來回道:「東廂房的套間已經收拾出來了。」看看懷中的墨美,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佟曉笑道對魯氏道:「走,咱們去瞧瞧!」
魯氏伸手要抱墨美,迷糊間的小人兒緊緊貼在曉月懷裡,不肯放手。魯氏見了忙縮回手來,跟在後面。東廂房的套間不大,十分整潔,床幔換成柔和的鵝黃色,被褥是換成上等的細棉。曉月輕輕把墨美放到床上。對魯氏道:「這個房間最暖和,所以收拾了給大阿哥住。」轉頭瞅了瞅跟過來的喜兒、淑兒,見她們一團孩氣,便讓綠柳暫時留到東廂房幫忙。
朧月居忽然來了大阿哥,奶娘的飯菜要單做,小孩子的東西要備齊。一時間,院子裡的人都忙碌起來。曉月也有了不同以往的感受:多了一個孩子,生活似乎也豐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