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成功被藥迷倒的兩個孩子,小翠無神盯著手中塗藥的白布,眼底有著說不盡的猶疑和掙扎。
按照娘的說法看來,這兩個孩子和他們的母親,對她家是有著恩惠的,那些好吃的蔬菜,爹爹越來越好的精神,娘親一天忙碌下來卻紅潤的臉,還有她這兩年來幾乎沒生過什麼病,那些蔬菜一定功不可沒,他們一家一直是受益者。她手中的白布卻摀住那個小女孩的口鼻,她的心頭有懊悔愧疚,後悔不該一時頭腦發熱聽信了王三的話,還有心底湧現的不安,生平沒有做過壞人,第一次做卻是對他們家有恩的人,她再不懂事,也知道這叫恩將仇報。小翠猶豫了。
王三看到小翠的表情就知道她可能後悔了,絕對不能讓她壞了自己的事,女人就是婦人之仁。
「小翠,你可別亂來,兩個孩子是認識你的,你就算現在後悔也晚了,兩個小孩回去跟那個寡婦一說,你娘就完了。」說著抱起一個孩子往不遠處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走去,放好後又回轉過來抱起另外一個孩子。
看到小翠還怔怔的站在那,連忙安慰,「好了,別多想了,等秘方到手了,我拿到錢一定馬上娶你,剩下的就交給我做了,你回去吧,一定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知道嗎?」王三鄭重的叮囑,就怕這女人心一軟壞了他的好事。
小翠點點頭,往回家的路走去,卻在走了一段後頓住腳步,返回跟上了那輛馬車。人影和馬車漸漸消失。
片刻之後,在兩個孩子剛剛被迷倒的地方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望著遠去的馬車歎了一口氣,他不知道今天這樣的冷眼旁觀到底對不對,想到這些天的相處,心裡還是莫名的一空,可是他已經保了他們兩年安寧了,再說,他畢竟沒有親自動手,不是嗎?摸摸手裡兩張紅色的帖子,兩張絕殺貼,針對同一個人。他從最開始的好奇到現在不忍心,那個女子在陽光下慵懶的睡顏,他心裡忍不住深深的歎氣。那就補償她吧,反正該做的他已經做了。剩下的他想幫誰就幫誰,希望她有朝一日知道後他不會太慘。
王三按照昨天的約定把馬車駕到那條小巷,卻看到只有李二狗一個人等著,那個令他有點害怕的黑哥卻沒在。
王三把馬車停住,從馬車上跳下來,「二狗子,黑哥呢?」
「黑哥,去聯絡買家了。」
「可是秘方還沒到手啊?」王三疑惑的問道,隱隱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誰跟你說我們要秘方了,而且就是種的好吃點的菜罷了,難道你還真相信那個娘們說的那些話,那個菜有什麼特殊效果。」李二狗撇撇嘴,嘲笑的看著他。
「可是,你們為什麼一口答應?」既然不為秘方,王三覺得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你們一開始就是為了那兩個孩子。」王三瞬間明白過來。
「還不是太蠢,可是已經晚了。」身後一個熟悉陌生的聲音傳來,王三下意識要逃跑,卻被擋住了路。
「黑哥,那兩個孩子我不要了,秘方也不要了。」王三連忙表態,命重要啊,卻見那個黑哥不為所動,王三連忙求助的看向二狗子。
「二狗子,你說我們是兄弟,你跟黑哥說,我什麼也不會說出去的。」
「兄弟?如果你說的我初次見面就替你付賭資,你請我吃一頓飯就算兄弟的話。」
王三一下子全明白過來,那次賭坊相遇,他輸紅了眼,想要繼續賭,卻發現身上沒錢了,這個自稱二狗子的說是敬佩他的人品,從外地來,想在清溪鎮混下去,要他以後照顧照顧他,並熱情的拿出錢來給他做賭資,沒想到這一切都是設計好了的。
「二狗子,你…」刀光一閃,王三倒在了地上。
遠處跟蹤過來的小翠在暗處躲好,看到這一幕,靠著牆壁的身體沒有一點力氣的緩緩滑下跌坐在地上,瞪大眼睛用手緊緊的死死摀住自己的嘴巴,她怕自己忍不住尖叫起來。
「黑哥,為什麼要殺掉他?」我們只是要兩個孩子而已。
「愚蠢,幹大事就不要有多餘的婦人之仁,否則先死的就是你,更何況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不是不知道那個女人的身份。」
「好了,走吧,你去把馬車拉過來,我們要盡快離開清溪鎮,遲則生變。」
李二狗在那位黑哥指揮下老老實實的拉著馬車離開。
直到人影都看不見了,小翠才鬆開死死緊捂著的手,跌跌撞撞的跑過來,看到地上一地的血,嚇得踉踉蹌蹌轉頭就跑。
周嬸剛打開門,想看看女兒怎麼還不回來,就看見女兒神色不對勁的闖進來,撞到她身上,摔倒在地,又爬起來向她自己的房間跑去。
「小翠,小翠。」周嬸叫了兩聲女兒都沒反應,想著女兒剛剛神色很不對勁的樣子,追過去,砰砰的敲門。
「小翠,小翠,你怎麼了,出來給娘說說,是不是王三,他把你怎麼啦?你出來你娘說。」王三那個挨千刀的,是不是閨女被他欺負了,跟閨女說過好多次,讓她離那個王三遠點,她都不聽,周嬸焦急的。
裡面的小翠,聽到娘提起王三,豁的一下打開門,把周嬸拽進來。抱著周嬸不斷的顫抖,周嬸看著她臉色蒼白,不會真的出什麼事了吧。
小翠抱著周嬸害怕的忍不住哭起來。
「別哭啊,出了什麼事,你先說給娘聽啊。」周嬸手足無措的安慰,老天保佑,別出什麼事啊。
「娘,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小翠卻只哭不說。
「你這孩子到底出了什麼事啦,你說啊?」
「夫人—小少爺—小小姐…」小翠艱澀的開口。
「你說什麼,和夫人家有什麼關係啊?」聽到女兒提到夫人家的小少爺和小小姐,周嬸難得嚴厲起來。
小翠聽到娘嚴厲的口氣,這才戰戰兢兢的把王三拐走南宮毓和南宮靈的事情還有看到的情景斷斷續續的像周嬸說了出來,卻隱瞞了自己也參與其中這點。
周嬸聽完,懷疑的看向她,「你有沒有參與,說。」
「娘,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小翠說的很亂顛倒,周嬸卻臉色一下煞白。
「造孽啊,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你這死丫頭,你這是要毀了我們一家啊。」啪,從來沒打過小翠的周嬸給了她生平第一個清脆的耳光。
想到小翠說的,周嬸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她要去找夫人,求夫人能饒過小翠一命,再怎麼荒唐,那也是自己和老頭子唯一的女兒啊,想到夫人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周嬸覺得渾身冷的好像在冰窖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