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叫一聲「爹」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不,是從心底承認這個人也沒有那麼難,他所說的,她都相信,他足夠真誠,關鍵是邱槿荷相信他,她也願意去相信這個人。
「歡兒……」端木絕剛剛一直平靜的聲音終於顫抖了,又看了看邱槿荷,喃喃說道,「太好了……太好了,歡兒她剛剛叫我爹了,你都聽到了嗎?」
「聽到了,我都聽到了。」邱槿荷點著頭,是哽咽著的,靠在端木絕的身上,「我就說歡兒是個懂事的孩子,一定可以理解你的,也一定會相信你。你還擔心,看白擔心了吧。」
葉凌歡看著,突然覺得很幸福,有如此在意自己的人,門外還有李承霖等著,好像一切都這麼完美,如果沒有那些煩惱和必須去面對改變的事情的話,那該有多好。
可是,李承霖還必須度過他的大劫,這種劫數逃是逃不掉的,還不如選擇在這裡面對,而端木絕……他身體先看起來無恙,但他不是說他服用了什麼藥物嗎,現在依然是說不定隨時可能死去的狀態。
「爹,告訴我,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如何?」葉凌歡開口問道,雖然在這個溫馨的時候,她真的不想說這麼煞風景的話題,「是不是身體好了,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和娘親相認?」
端木絕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和邱槿荷對視了一眼之後,才說道:「是,我的身體已經好了,你不用擔心我了。」
他們肯定隱瞞了什麼,兩個人的臉色和動作太明顯了,葉凌歡幾乎能夠確定。端木絕的身體根本不是他說的這麼好,而邱槿荷也知道這一點,不過兩個人都選擇不讓她知道而已。
葉凌歡也沒有追問或者拆穿,尊重他們的決定,至少他們現在是幸福的。她第一次見到邱槿荷的臉上會有如此幸福的笑容。端木絕明明很扭曲的臉上,似乎有一種獨特的魅力。讓他看上去也是明媚的。
三個人繼續說著,葉凌歡知道了端木絕許多次悄悄出現的聲音,包括她跟李承霖講過的有人欺負上門,那個醜陋的人出手相助,也是端木絕。好像他一直存在。貫穿著他們生活的始終。
而邱槿荷之所以能見到端木絕還是因為陸秀詩,邱槿荷回到了嵐華城之後,沒有地方可去,便到了白雲庵中。前幾日。碰巧正是宗親王妃來白雲庵的日子,而之後,邱槿荷就沒有回來了。端木絕果斷失蹤,兩個人就在廢村這邊呆著了。
「歡兒,你的天賦覺醒太早了,這並不是一件好事。」說著說著,話題突然就轉到了關於端木族天賦的事情上來。「如果沒有玉濁丹,你最多能活到三十歲,就算有玉濁丹,也不會超過四十五。」
「嗯。」葉凌歡點點頭,「如果我盡量不使用這個本事呢?」
「也是一樣。你使用便會讓你更快的面對死亡而已。」端木絕說道,轉身在床頭邊拿出一個盒子。「這裡面有十二粒玉濁丹,你拿著,若是緊急的時候可以用,但切記不可依賴玉濁丹,服用超過十五粒之後,玉濁丹的效用便沒那麼大了,離魂的情況會更加嚴重。」
「嗯。」葉凌歡點點頭,拿過那個長盒子,突然問道,「那……夏寒呢?夏寒是不是用過太多了?」
「我怎麼勸說也沒有用,他心中的仇恨……」端木絕歎口氣,「我可以理解他的恨,他會被任何一個端木族人都強。無論誰也勸說不了,他為此連命都不要了。」
葉凌歡沉默,夏寒的執著真的無人可以撼動,現在也不知道他情況如何了,重傷逃走,身邊沒有一個人……對了,葉嫻玉失蹤就是為了去找他吧?也不曉得葉嫻玉找到了他沒。
「玉濁丹不是長久之計,我知道端木族有一種藥物可以讓人失去天賦的能力,變成普通人。」端木絕再次將話題拉回來,「我已經嘗試了很多次了,我希望能在……之前做出來。」
「什麼之前?」葉凌歡很犀利的問道。
「你的情況繼續惡化之前。」邱槿荷接過話頭,「我知道前幾日你肯定連番用過天賦的本事了,算起來你已經用了很多次了,我們必須盡快。」
果然是瞞著自己,葉凌歡心中清楚,掙扎了許久,最終只是問道:「端木族有能讓人天賦消失的藥物嗎?」
「是有的,許多年前,一個出色的製藥天賦者窮其畢生心血研究出來了的一粒,獻給了當時的吐姜王,一直流傳下來。但是在端木族滅族的時候遺失了——當然端木族都不存在了,這藥自然也就沒用了。」端木絕說道,眼中有著堅定,「現在我就是要將這藥物再研製出來。」
原來桌上那麼多瓶瓶罐罐就是為此,葉凌歡感動著,輕聲說道:「你別太辛苦了,一切隨緣便是。」
剛剛說完這句話,葉凌歡便覺得自己的頭一陣昏眩,身體瞬間寒冷無比,像是墮入了冰窖之中,幾乎站不住,用手扶住了桌子,才勉勉強強的保證自己沒有摔倒。
「怎麼了?」端木絕上前一步,將葉凌歡扶住,讓她坐在了椅子上,伸手就搭上了她的脈搏,皺著眉頭診脈,一邊診斷一邊問道,「最近是否嗜睡?頭暈?忽冷忽熱,有時候全身疼痛?」
葉凌歡點點頭,陸秀詩說得倒是沒錯,端木絕似乎會對她所中的毒是有幫助的,至少現在他就說出了她所有的症狀。
「她怎麼了?」陸秀詩焦急的上來,問道,看著端木絕,「前幾日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現在突然就……」
後面的話語葉凌歡沒有聽清楚,因為身上的劇痛讓她十分痛苦,可是又不願意讓邱槿荷看出來,忍得十分痛苦,所以都沒有機會聽清楚
「你聞聞他身上,是不是有一股香味兒。」端木絕說道,「像是一種花香,對不對?」
邱槿荷湊過去,聞了聞,果然是一股花香,很淡雅,但是作為葉凌歡的母親,對於葉凌歡的氣味是十分熟悉的,這不是她原本的氣味。
「確實有一股不屬於她的味道。」邱槿荷低低的說道,看著葉凌歡蒼白的臉頰,說道,「歡兒,你怎麼了?說話啊……?」
短短三秒,葉凌歡覺得自己經歷了人間地獄再回到人間的過程,所有的感覺又如同幻覺般的消失了,葉凌歡撫摸著自己的胸口:「娘,不要擔心,我現在沒事了。」
「她怎麼了?」邱槿荷握著葉凌歡的手,沒有理會剛剛她那句「沒事了」,求助似的看向端木絕,「告訴我。」
「香消玉殞。」端木絕說道,聲音輕輕的。
「香消玉殞?」葉凌歡和邱槿荷異口同聲的道,這個香消玉殞是什麼意思,兩人都不明白,聲音都是疑問句。
「香消玉殞!」這個聲音卻是驚訝劇,似乎這個聲音的主人知道香消玉殞這幾個字在此處所代表的意思。
葉凌歡回過頭去,正好看到門外有人不客氣的推開了門,進來了,是李承霖,果然他還是按捺不住,擔心葉凌歡有什麼危險,而碰巧聽到了端木絕的那句香消玉殞。
「你知道?」端木絕看向李承霖。
「是你?」李承霖推門看了葉凌歡,看到她和邱槿荷在一起,臉色鬆了下來,轉眼便看到了端木絕,差異更多了,「你是?」
「是我,夏千絕,我是端木絕。」端木絕說道,很平靜的語氣和聲調,「我是葉凌歡的父親。」
李承霖的神色僵了僵,似乎有一絲絲的尷尬,不過很快就開口了:「你剛剛說的香消玉殞,是不是一種奇毒?」
「不錯。」端木絕說道,「此毒乃是端木族前任所研製,是皇上吩咐的,這種藥除了端木族人之外,別人絕對不可能發現是毒藥,查不出來身體異常的原因,而且這種毒藥藥性發作的時候,來得快,去得也快,就算是當事人可能都會覺得只是身體一時之間不對勁兒而已。」
果然,她是中毒了,葉凌歡想著,望向邱槿荷,此時她正抿著嘴,看著端木絕,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一共敬獻了三份毒藥,毒藥下藥服用下,但是沒有任何反應,就算是神仙也查不出中毒之人已經中毒。」端木絕繼續說道,「如果要讓中毒之人知道自己已經中毒了,那麼就需要一種花香,也是端木族有養花天賦者才能養出來的端木族族花花粉之香為引。」
「有解藥嗎?」李承霖直奔了主題。
「解藥只有一份,也是敬獻給了皇上。」端木絕說道,「而我無法研製那種解藥,一點兒頭緒都沒有,就算我現在從頭研究,我也擔心時間不夠,當著毒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那便是大羅神仙也休想讓中毒之人恢復了。」
「也就是,只有問皇上,才有可能獲得解藥?」葉凌歡輕聲說,然後笑了,「他這麼千辛萬苦的給我下毒,只怕不會那麼容易給出解藥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