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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八章 悍婦 文 / 汐還

    梅香,顧家家生子,顧家大夫人的貼身丫鬟之一,據說長相清秀,蕙質蘭心,極得顧大夫人喜愛。[.]

    可惜美人薄命,好好一個女兒家,又是顧家少有的體面大丫鬟之一,竟是差點殞命。

    起因就在段明翎。

    事情發生在段明翎與顧之俊成親二個月前後,顧夫人不知因何故與這位顧家大奶奶有了言語上的衝突,大夫人氣的摔了茶碗,便要給顧之俊添個姨娘,可巧梅香站在一旁,便順手讓段明翎領走。

    段明翎同樣氣的跳腳,長者賜,不可辭,她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這規矩也是懂得。此時顧之俊偏又不在,她只得咬牙切齒的將梅香帶回了院子。

    晚上顧之俊回府,才得知此事,兩頭勸了一番,卻是兩頭都挨了罵,一邊是嫡親的親娘,一邊是好不容易求來的剛成親的媳婦,一氣之下拂袖而去,到了當差的戶部衙門湊和了一晚上。

    等隔日下衙回府時,方聽說梅香昨晚懸樑自盡了。

    且不說那梅香最後還是被救下來,以病重為名送出去配了人,而顧家大夫人也消了氣,揭過此事不提,但這顧大奶奶段明翎的妒婦之名倒是坐實了。

    如今京中誰不知道,為了不讓丈夫納小,竟然將丫鬟逼的懸樑,顧大奶奶不但是妒婦,還是悍婦。

    話從水仙嘴裡說出來,卻是帶著幾分笑意,似乎顧家下人們都當成一樁笑談。

    文竹卻感歎了一聲,別過臉去。

    水仙聽了不是滋味,勸道,「奶奶。你怎知她就不覺得好?能夠撿回一條命,好好兒的配了人家,因著這緣故,顧夫人覺得對不起她,竟是提了她丈夫做鋪子掌櫃的幫手,若是跟著學上兩年能再提了掌櫃。比做了大姑爺的姨娘可不是可心的多?」

    文竹一笑。己之砒霜,彼之蜜糖,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不由高看了幾分水仙。「你也想找個做掌櫃的小子?」

    水仙聽了臉一紅,掩面而逃。

    這幾個丫鬟還小,不過十二、三歲。[.]除了水蘭和芽兒有十四了,倒也都不著急。只是琉璃,真是愁死人了。

    ————

    相對於水仙的八卦。妞妞兒卻是似懂非懂的,將段明熙和顧之俊的話一字不拉的告訴了文竹。

    「奶奶,我去的時候,二位爺好像已經說了半天,我只聽得了幾句罷了。」

    在文竹的示意下,妞妞繼續道,「大姑爺說。『你可決定了?』二爺就回答,『再無更改!』大姑爺愣了一會。在我以為他發現我的時候,方道,『算我一個!』二爺歎了口氣,卻道,『我做不得主,你若願意,我便帶你去見他!』大姑爺的語氣有些緊張,『可是你也知道,我父親他……』然後就有紙筆的聲響,我等了一會也不見裡面有聲音,便使勁踏了兩步,這才挑了簾子進去……」

    這話似是朝政之事,文竹聽不明白,她只是想打聽關於「梅香」的事情,既然水蓮已經打聽明白了,其它的事情也沒什麼可惦記的。

    隔日的午後,段明熙匆匆而歸,見到一臉詫異的文竹,方解釋道,「世子給我派了差事,要去直隸,明兒個一早起程。」

    竟然這麼急,文竹不由脫口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這倒不曾,直隸總督苗澄前兒個被摘了帽子,由保定巡撫蔡珽接任,我是替世子爺送個信兒過去,並無要事!」段明熙由文竹服侍著換了衣裳,一面輕輕巧巧的說著。

    但文竹心中可不這樣想,自小跟著莊崇禮,多少也聽得幾件大事,直隸總督是從一品的封疆大吏,不是隨便能動的,突然間被摘了帽子,自然不是小事。

    想了想,文竹卻沒有問,有些事情他若是願意說便說,若不願意,自己又何必去問?為難了他,還為難了自己。這樣想著,文竹便沒有問,只是淡淡笑道,「那你路上小心,我去給你收拾幾件衣裳。」

    待文竹退出了暖閣,去尋他的衣裳,段明熙才歎了口氣,他以為她會問的,他也想好了,怎麼樣解釋給她聽,但不要讓她擔心。可是,她卻沒有問,只是淡淡的囑咐自己小心,便去收拾衣裳。不過是幾件衣裳,有什麼可收拾的?有什麼可著急的?

    可是他卻沒有生氣的理由,「清閒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為婦德,文竹又有什麼錯?

    是了,定然是昨兒個受了委屈,祖母雖沒有找她的麻煩,但姐姐卻是誤會了她,還鬧騰的動靜不小,她昨日雖然忍了,心裡定然是難過的。

    轉身出了暖閣,段明熙往花廳去,果然,文竹根本沒有去收拾什麼衣裳,卻在那裡算帳。

    看到段明熙出來,文竹才道,「已經讓水蓮去收拾了,待收拾好了再來稟二爺!」卻不打算起身服侍。

    昨日的事情,文竹已經看得清楚,把錦翠打發出去,還會有玉竹,玉竹走了還會有其他人,他那日雖沒有答應,不代表以後就不答應了。一次兩次,總有一次是不能拒絕的。

    其實這樣不是挺好的麼?大家都客客氣氣的,既不用動情,也不會傷心,待得過上半年一年,就算大夫人憐惜自己,老太太也不會放過的,給段明熙添屋裡人,遲早的事兒!

    這樣想著,文竹連頭都不願意抬,只是靜靜的算著帳,卻是胡亂的拔著算盤珠子,對不上本子上的數。

    「你這樣打算盤,打到明年也算不出數來!」段明熙輕柔的話裡帶著幾分忐忑。

    文竹一時忘記了剛剛的想法,詫異的抬起頭來,「你也會打算盤?」她本是不會打的,在老家的時候幫杜氏管家,被逼著學了各種事物。其中就包括打算盤,而段明熙是個大家公子,又是掛了職的武將,這種上不得檯面的庶務怎麼也會?

    「我怎麼就不能會打算盤?」說著段明熙往文竹身邊一坐,拉過算盤,打起了九九歌訣。「小的時候跟父親在西北住。那點子俸祿不夠嚼用,京城也不給銀子,只靠母親的陪嫁過日子。母親病了,便是姐姐跟我去打理那些莊子。跟管事們周旋。也是這樣,姐姐才養成了這種強硬的性子……」

    官員們的俸祿一向都剛夠吃飯的,年節上的請客送禮。家中下人的打賞,根本顧不上,更不要說過得好些了。何況段華卿在西北送的禮。若是攤上官員回京述職之時,便要回禮給段家。

    段華卿是長子,又是官封三品,段家竟然只進不出?只靠著一個姨娘的嫁妝過日子?

    這也太離譜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老太太,想起老太太那帶了輕蔑與不屑的眼神,文竹的胸中便有一股說不出的怨氣,讓她憋的難受。

    段明熙的話卻是打斷了她的思路。「你別怪姐姐,她很疼我。只是有時候面子上下不來罷了……」

    她面子上下不來,就要給你納新人,成親不過半個多月,她有沒有給我面子?文竹這樣想著卻不敢說出來,只是將那算盤又拉過來,重新算起了帳,算盤珠子一上一下,打得極響。

    一隻大手伸了過來握住文竹纖弱的小手,文竹只覺得段明熙在自己的腦袋後面說話,不時呵出來的氣弄得耳朵癢癢的,「我知道你委屈,不管是祖母還是姐姐那裡,你都受委屈了,還有二嬸娘,這都是因為我,你知道我不過是寫在母親名下的庶子,老太太並不喜歡。」

    這話說得傷心,同樣是孫子,老太太卻是極疼潤哥兒的,同樣的,雖從不曾明說,但她也很疼段明傑,文竹歎了口氣,這也不是他的錯,自己苛求了,他能這樣說,顯然還是心疼自己的。

    見文竹僵硬的脊背軟了下來,段明熙便換了話題,「我這趟出去,要過個十天左右,我盡量早些回來,若是祖母再找你麻煩,你就去找母親,她最是明理!」

    文竹的心漸漸軟了下來,眼看就要入冬,直隸雖不算遠,騎馬也要一日夜,還要住驛站,據說那驛站比客站差得遠了,段明熙又不是什麼高官,定然住不上好的,說不得還吃不好。一時又埋怨起安王世子,世子爺也是,這會子怎麼就把他派出去了,不過成婚剛半個月,就不知道體諒一下下面的人!

    段明熙卻不知道文竹的小心思,他坐在文竹的身後,嗅著文竹身上飄出來的茉莉芬芳,不願意離開。

    文竹撅著小嘴,使勁拉開段明熙的大手,「我要算帳了!」

    「我幫你算!」段明熙打定主意就不走了,似乎帶著幾許白少景的無賴樣。

    一下午的時光,這一頁帳還是沒算清。

    ……

    直到給老太太請安回來,文竹去了廚房忙碌,段明熙這才進了書房,又讓錫砂關了門。

    「這回你不用跟我去了,留在家裡,若是家裡有什麼事,便去找安王世子!」段明熙臉色鄭重,聲音低沉,讓錫砂嚇了一跳。

    「爺,可是錫砂做錯了什麼?」這個小廝長得實在不算清秀,反而略顯壯實,那胳膊上的肌肉也是鼓得出來的,要是往軍隊裡一站,也是個官爺的樣子。

    段明熙搖頭,「幫我看著二奶奶,若是受了欺負,幫我記著,等我回來;若是實在不行,就去找世子爺,讓他想辦法!」

    錫砂應了退出門,卻是心中大奇,二奶奶不過剛進門,誰又會找她的麻煩?心裡只想著這事兒,竟沒有抬頭,差點撞上人。

    「哎喲,這是誰呀?」水蓮收拾了幾件二爺的衣裳,奉了文竹之命過來問二爺要不要帶皮襖,雖是初冬,鄉下又不比京城暖和。

    「我是二爺的小廝錫砂,敢問您是?」錫砂見著是個比自己矮了一頭的小姑娘,想叫妹妹,卻又覺得唐突,叫姐姐,這年齡實在太小了。

    水蓮可不願意了,怎麼說她也是二奶奶的大丫鬟,你是二爺的小廝,也不能連個稱呼都沒有,便大聲道,「聽清楚了!我是二奶奶身邊的水蓮姐姐,咱們是大戶人家,可不能沒有規矩!」

    說著扭頭就走,看都沒看錫砂一眼。

    錫砂一跺腳,心裡卻道,怪不得二爺以前總是對著姑奶奶的背影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真是沒錯!」

    但看著水蓮那輕輕甩起的裙腳,錫砂卻又覺得,這女子雖凶了些,走起路來卻真是好看,一扭一扭的,帶著幾許柔軟。

    錫砂不自覺的咧了嘴笑,不愧是二奶奶身邊的丫鬟,比起姑奶奶身邊的,也就錦翠姐姐還能比得上一二。(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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