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迷迷糊糊的,眼睛怎麼也睜不開,她想不起自己在哪裡,身下的床榻軟軟的,空氣中瀰漫著梅花的香氣【嫡女吉祥第一百八十五章出宮章節】。
「真是辛苦小小蘇公公了!」一個有幾分熟悉的男聲響起,言語中多有客氣。
「四殿下言重了,不過是奴才的本份,只是如今娘娘去了太后那裡,不知幾時才能回來,勞煩四殿下著人將莊小姐送回府!」細細的嗓音響起,文竹這才有些印象,這位小蘇公公便是將自己從三公主那裡救出來的小太監,可是,自己怎麼到了這裡?聽著這像是四殿下的地方吧?
掙扎著微微睜開眼睛,一束光亮讓她皺起了眉頭,卻只看到淡粉色的帳幔,輕輕扭頭向一旁看去,一扇錦繡屏風豎在那裡,屏風後的人影一高一矮,顯然是那兩個說話之人。
「這個公公放心,此事自有小王來辦,定然將莊小姐好好兒的送回府上!」
「那咱家就先告退了!」小蘇公公說完便有腳步聲響起,
卻不想四殿下卻又道,「小蘇公公,小王有一事,也不知當問不當問?」
小蘇公公似乎止住了腳步,又轉回身來,「四殿下有事儘管吩咐!」
「也沒別的事兒,只聽說小蘇公公的祖籍是彭城,不知可對?」話一說完,場間立時就冷了下來。
小蘇公公半晌沒有回話,而後又冷冷的道,「小的卻是彭城人,因逃荒才來到京城,只是家中之人都已經都沒了。如今孑然一身,對金銀宅子更沒什麼興致。四殿下就莫要費心了!」
四殿下聽了卻是笑了出來,「公公想哪兒去了?可是我那皇兄又擾了小蘇公公的清靜?」停了停又道,「小王只是想說,這莊小姐也是彭城人,與小蘇公公還是同鄉呢!」
那小蘇公公聽了略有幾分尷尬的道,「呵、呵呵,真是慚愧,四殿下莫怪,奴才因著師傅的緣故。時常要在乾清宮當差,不得不謹慎行事!」
四殿下便也不在意的道。「無妨,我知道公公的難處。只是這莊小姐是貴妃娘娘看重之人,又是小蘇公公的同鄉,若有機緣,請公公照拂一二。」
這話卻有些重了,連躺在床上的文竹都是一愣,卻又聽那小蘇公公道,「四殿下莫要折殺奴才了。此事倒是聽得一二。師傅說,那段家要是未曾提親,皇上便要將莊小姐許給安王世子。您可記得幫我給世子帶個好!」
「哼」一聲冷哼,夾著四殿下略為不滿的聲音,「世子?母后早就定了顧家小姐,段家倒是提親了,不過換成了莊府的二小姐!這位莊六小姐,我聽著皇兄跟母后討人來著,說不得過些日子就送去皇兄那兒了!哎,我的事情就讓貴妃娘娘傷了一回心,若是她再知道這事兒,不知怎麼傷心呢……」
小蘇公公不由仔細打量著四殿下,這莊六小姐的身份,他下午已經打聽過了,不過是一個孤女,也值得他這樣跟自己討人情?說是只為了貴妃娘娘,他可是不信的。
但看著四殿下硬朗的眉峰,他不由又掂量起來,太子是個扶不起的,師傅常私下說,皇上對太子不滿,這個四殿下雖然頑劣卻不是沒有本事的。如今宮裡雖然還有兩位皇子,卻都還小得很,說不得哪一日皇上厭了太子,這一位就是正主兒了。
一時他又想起,那個段家的二公子似乎近來見過一回在四殿下身邊兒跟著,難道他是為了手下討這個人情?嗯,反正自己也是要幫她的,看那個二公子也是個良配,倒是樁好姻緣,總比跟了太子強,那個阮小姐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以後劉家的小姐不知道被怎麼欺負呢!
如此想著,小蘇公公便輕笑道,「四殿下果然是純孝之人,若是皇上得知定然龍顏大悅!」說著便深深的作了個揖,轉身便離去。
而四殿下也是作了個揖,兩人都沒有再提剛剛的事情,「公公辛苦!」他打量著這個小蘇公公出門而去的背影,心中不由樂開了花。
只要能搭上他,不管是誰欠誰的人情,總是有來往了,太子那個笨蛋,就知道送銀子送宅子,又有什麼用【嫡女吉祥185章節】!轉身看著那扇屏風,只覺得裡面躺著的人兒真是個福星,雖然不知道那小蘇公公跟她有什麼淵源,但這裡面定然不簡單。
他叫了一聲,「采玉,你且在這兒伺候著莊小姐,若是娘娘回來,便只說莊小姐身子不適,莫提別的,待會子我自然安排她出宮!」說著便出了門,心裡只想著,若是小蘇公公能把段老二的事情安排好了,段家自然就站在了自己這邊,一日之間,辦成了兩件大事,不覺連腳步都輕快起來。
待外頭靜下來,文竹這才從驚訝中緩過勁來,雖然有些話聽不懂,但有一點是聽得明白,太子又要討自己過去,這是什麼意思?她緊張的咬了咬下唇,卻聽到外面有聲響,忙閉了眼睛繼續裝睡。
等到一個面色圓潤的宮女進來,文竹才似悠悠轉醒一般,先是微微睜了眼,又恍若不知的問,「這是哪裡?這位姐姐,敢問你又是誰?」
那宮女笑道,「我是采玉,是永華殿的宮女,剛剛小姐中暑了,暈倒在了春禧殿外面,如今可好些了?」
文竹摸了摸頭,有些迷糊的道,「是麼?我怎麼去了春禧殿?我記得我是去了坤寧宮啊?」
那采玉只是一笑,也不作答,又轉身取來一碗紅色的湯來,「莊小姐先喝一碗綠豆湯,剛剛給小姐敷了冰塊,這會子看著臉色好多了,把湯喝了,再吃幾塊點心,四殿下便要安排人送您出宮了!」
文竹也是明白了,定然是有人將自己騙到了鹹福宮去,又把自己丟在那兒不管。這才暈了過去,聽四殿下的意思。應該是小蘇公公將自己救回來的,這個小蘇公公到底是什麼人?看著比自己還小兩歲,竟然在這宮中極有勢力,似乎連四殿下都要敬他幾分?
顧不得再想,文竹將綠豆湯喝了,又就著熱茶吃了幾塊宮中的紅果糕,這才隨著采玉洗了臉,又理了理頭髮,此時就聽鄧公公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采玉姑娘。莊小姐可是醒了?」
「鄧公公,真是對不住。這樣麻煩您!」文竹沖那鄧公公一笑,想著是不是要塞個什麼東西過去,但又怕在此處不好,便想著等出了門再說。
「莊小姐說的什麼話,這可是奴才的本份,快別說了,轎子就在外頭,咱們快走吧。四殿下已是派了可靠的人在宮外。定要將您送回府中!」鄧公公說著便又衝采玉打了個招呼。
采玉笑笑,也囑咐道,「莊小姐慢些走!」說從一個小宮女手中接過一個綢布包袱遞了過來。「這是娘娘賞的首飾,還有太醫開的藥,除了有一劑去暑的,其它是些補藥,您帶回去慢慢兒吃!」
這些首飾,不是自己出宮之時才能領的麼?怎麼這回這麼快就給自己?這樣想著卻不敢多問,又謝過了采玉,這才挽著包袱出了門。
此時天色已略暗,想來已經不早,文竹不由腹誹,她竟然在這宮中睡了半日,好在剛剛吃了些點心,不然這回不會曬暈,卻是要餓暈了,連走不走得到宮門都是問題。
不過幾步便走到門口,一頂紅色轎輦停在那裡,來的時候自己是走了半晌的,如今竟然出了門便有小轎?
就聽那鄧公公道,「莊小姐身子還未好,四殿下便借了轎輦過來,咱們直接就出宮了!」
文竹又謝過四殿下的恩典,仔細看去,卻發現這跟之前來時的小轎卻不同,大了許多,裝飾也華麗不少,這宮中的車駕都是按品級的,她不由有些吃驚,難不成這是貴妃娘娘的轎輦?
雖狐疑,她也不敢開口相詢,只是隨著鄧公公走到了轎輦之前,自有宮女扶著上了轎,小太監們輕輕抬起,緩緩前行,此次卻沒有換人,直接抬到了馬車的地方,換了馬車,又行了一盞茶的功夫,方到了宮門。
「莊小姐,咱家也就只能送您到這兒了,您上了馬車,自有段公子送您回去!」鄧公公說完,一掃拂塵,沖馬車那邊作了個揖。
文竹回頭看去,只見一匹高頭大馬之上,坐著一個略有些眼熟的男子,古銅色的臉上略顯冷俊,眉頭輕佻,目若朗星,不由讓文竹呼吸一滯,竟是愣在了那裡。
「……莊小姐?」直到鄧公公的聲音再次響起,文竹才收回目光,這才發現自己竟是有些失神。
「公公辛苦了!」文竹說著將一塊冰涼的東西塞到了鄧公公的手裡。
鄧公公先是笑盈盈的接過,而後又想起了什麼,連忙又塞回給文竹,「莊小姐,這可不行,這是奴才的本份!」
文竹一愣,忙又笑著推回去,「公公為文竹費了不少心,若不是公公,文竹想來不知道能不能出宮都是另說!您就放心吧,小蘇公公不會知道的!」
那鄧公公聽了,又有些不好意思,便想著不過是塊銀子,便輕輕的收了起來,又囑咐了幾句。
待轉過頭來,段明熙已經從馬上下來,他走到文竹身邊,雙手抱拳道,「公公辛苦,時候已經不早,莊小姐,請上車吧!」
那目光直直的射過來,文竹連忙低下頭去,有些不自在的沖鄧公公笑了笑,轉身衝著段明熙略點了點頭,才向馬車走去。
天邊,霞光將西邊的雲彩染的如宮中的錦緞,一輛馬車悠悠從宮門往外城駛去,另有一個騎著棗紅馬的冷峻男子,緊緊跟在馬車的一側,慢慢消失在鄧公公的眼中。
這個段公子跟莊小姐倒是挺配的,可惜啊,太子看上的人,誰敢來搶?不過若是有個名份倒也不錯,皇后若是點頭,總比那偷偷抬過去的侍妾強上許多!如此想著,鄧公公歎了口氣,轉身往紫禁城的深處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