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雜雜說了半天,這一句才是重點,他是想說,有人說她的閒話。
莫小北認真地看了林基民一眼,不說話。
林基民歎了一口氣,說:「我個人認為寧小姐你真的是沒話說,不明白這些人是怎麼樣想的,竟然連你都有人說閒話!」
莫小北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廣告案,笑了笑。
「我其實真的不是個好事之徒,不過,他那麼說你,我真的是看不過眼,這個設計部,有些人真的很討厭,很可惡,就是老鼠屎!還是要防備一點!」他一邊說,一邊拍大腿,彷彿被人說閒話的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什麼不是好事之徒,明明就是!莫小北衝他微笑。
他又歎了一口氣,抬起眼睛看了莫小北一眼,彷彿是在演戲一般,又說:「我告訴你了,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莫小北點點頭,微笑道:「你說的是汪強嗎?他是不是說上次大宏圖設計圖選秀的事情有黑幕,我聯合了客戶對他進行報復?」
林基民聽了,眼中驚歎,如果不是在莫小北的辦公室,恐怕早就已經將大腿拍紫了,後悔自己來得太遲!一直以為自己才是來得最早的人,真是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捷足先登,於是訕笑著看了莫小北一眼,自覺這話沒有作用,他索性又笑了笑,說:「真是沒有想到,寧小姐來了時間不長。竟然已經有很多朋友了!」
「那麼你有沒有聽說,我們設計部裡面,有一個人是不能得罪的!」他神秘兮兮地說,反正,在莫小北這裡沒有激起一點兒小火花,對他來說這一趟都是白來了。
以汪強那種自以為是的性格,會說那些話一點兒也不奇怪,隨便猜一猜也能想得出來,可是這裡誰不能得罪,那還真是沒有辦法猜出來。
莫小北笑了笑。看著他說:「這個就要請你賜教了!」
「是希爾!沒有想到吧!」林基民露出一個類似狐狸一般狡詐的申請,然後才又解釋說:「其實你看她表面上不說什麼,只是一個穿著時尚的少婦,她可是大有來頭的!就連我們老闆見到她都要跟她打招呼!」
希爾?有些印象,不太愛說話,除了畫畫之外的時間要麼就是煲電話粥,要麼就是照鏡子。好像什麼事情都可以參與,也可以不參與。
看到莫小北的表情,林基民生怕吊了這位新主管的胃口弄巧成拙,連忙小聲說:「老實告訴你吧!這位希爾小姐,她老公是一個現役的消防員,好像還是什麼官員,反正很能說話的那種。不過她最厲害的關係不是這個。是她媽媽!她媽媽是柏小姐媽媽的牌友!她們家是不缺錢花的,你看她穿得一身名牌,不過好像在家裡太悶了才出來做事,有一次我們公司裡的咖啡被人偷走了,查實了是清潔大嬸干的,當時誰都沒有說,隔兩天那個大嬸就被炒了,大家都說。這消息是從牌桌上洩露出去的!可怕吧?」
若不是已經打算一輩子都困在這個小小的公司裡,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心也變得如此狹隘,將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當做終生的興趣呢?對於這個林基民,莫小北真的無話可說。
好在上班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林基民為了保持低調也同時不讓別人知道,笑得十分詭秘,出去了。
歎了一口氣。
所有的人都回來了,莫小北坐在那個位子上,輕易地看到外面的全貌,林基民正笑著走到希爾的身邊,不知道正在小聲嘀咕些什麼。
來說是非事,必是是非人!這話一點兒都不假,剛剛才在莫小北辦公室裡說這個說那個,現在又在這個那個面前說莫小北,大概每個地方都有這種人,用自以為是的方式來洞悉世界,自以為掌控全局,實際上卻是只關心內分泌不關心內臟的人!
這些人,都是讓這個社會發炎的病菌,雖然不會致命,卻會讓人很煩。
在莫小北覺得,林基民之流,比起汪強來更讓人覺得厭惡,後者好歹還有些真性情,敢說敢講,只是出發點不是善意。
快要下班的時候,莫小北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接到魏樂賢的電話,說是要一起出去吃飯,正要離開,只看到恩桐悄悄地摸進來。
看著莫小北,眼神一片無辜。
老實說,她經常被大家欺負和使喚是有原因的,不是因為別人的都看不起她,是她自己看不起自己,從心底裡就覺得自己敵人一定,沒有錢沒有關係沒有好本事,這種人的問題不在別人,而在她自己,不值得同情。
莫小北看她欲言又止,好像正在鬥爭的樣子,便直接對她說:「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她點點頭,才說:「寧小姐,明天你把那個商業中心的牆面廣告設計交給希爾來做吧!」
「為什麼?」莫小北笑著看她,其實就是她不說,莫小北也能猜到一些,這個廣告是她現在手頭上唯一一個看起來十分上得了檯面的計劃,人人都想做,賺錢倒是其次,而是這個廣告的投資注定了它的規模將會在這座城市裡鋪天蓋地。
她的膽怯又發作,只是有些慌張地說:「我是為你好,你就聽我的勸吧!我走了!」
不用說,又是那個林基民搞得事情,他一邊跑過來跟莫小北說,這裡關係最硬的就是希爾,在莫小北面前故作一副好心提醒的樣子,那頭剛剛出門就在希爾面前裝作莫小北的心腹,對希爾說這次最好的廣告一定會交給她做!
虧他還好意思說汪強在外面說莫小北的閒話,他這樣子做事,左右逢源,漁翁得利,不惹出閒話來怎麼可能!想他也是個聰明人,很容易就為自己營造了一個紅人的身份。
這下子,這個廣告徹底變成了一個燙手的山芋。
走到窗戶門口,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喂!你幹什麼還不走!」魏樂賢推門進來,看到她還在發呆,小聲催促她快走。
莫小北愁眉苦臉地轉過頭來對他說:「好煩啊!我還是喜歡畫畫,那是自己的事情,現在搞這些事情,不過一個小小的辦公室,就那麼品流複雜,真是好煩!」
「走吧!」魏樂賢幫她背著包,笑著說:「只要有人的地方都是這樣的!你有什麼想不通的!別人都行,你就不行嗎?」
莫小北樂不可支,看他背著自己的包,十分滑稽的樣子,才說:「除了這個,你就沒有別的意見給我嗎?」
「哦!如果你要問我,今天晚上吃什麼或者是你打算控告其中一個讓人煩惱的人,我或許能夠給你一些意見,關於這些事情就算了吧!我看我是沒有辦法給你什麼意見了!走吧!」他拖著莫小北的手臂,走出辦公室,又順手將辦公室關上了。
莫小北這才想起來,笑著問:「對了!湘琴到哪裡去了?」
「她說要趕著回去照顧顧媽媽,回去了!我今天幫她看了一下,現在的函授也好,夜大也好,都是要經過統一的成人高考,不然的話不正規,念了也是浪費錢,現在還不是報名的時候!等開始報名了我就幫她報名!」魏樂賢笑著回答。
果然還是魏樂賢周到,自己一個頭忙得兩個大,這些事情很容易就會忘記了,事關湘琴的前途,還是要慎重一些,交給魏樂賢真的很放心。
她偏著頭笑了笑,問他:「又沒有想過讓她念什麼專業!」
魏樂賢從口袋中掏出一盒口香糖,吃了一顆,又十分自然地遞給莫小北,說:「這個就看她喜歡好了!反正現在的人都只要一個文憑,管她什麼專業!她還有時間,可以慢慢想!我昨天給了她一本成高招生的合輯,應該有用!」
這是繽紛的水果的,莫小北笑著說:「你看看,你剛剛把淺紫色的那顆吃掉了,我就想要那顆!」
魏樂賢從口中將口香糖拉出來,扯成很細的一條,然後十分臭屁地塞回自己嘴裡去,得意地大笑說:「沒有辦法了!哈哈!你只有羨慕的份了!」
就是他的這個動作,讓莫小北恍然覺得回到了美好的童年時光,魏樂賢常常這樣做,大概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一個長大之後的絕種好男人,小時候竟然是個搗蛋鬼。
他很喜歡扯著嘴裡的泡泡糖,拉得很長,存心讓人覺得噁心。
那些色彩繽紛的泡泡糖,都是徐媽給的。
每個人一大把,總是魏樂賢先吃完然後就纏著莫小北要,笑笑鬧鬧就能過一個下午,徐媽擦著汗將莫小北的床單拿出來放在太陽下曬,因為不能動彈,她總是照顧得很小心,床單是每天都換的,她總是說,小北一天有四分之三的時間都躺在床上,所以床單一定要整潔乾淨,每天都換,每張床單都有太陽的味道。
她向上看了一眼,努力讓盈眶的淚水又很快被眼眶吸收,然後低頭小聲問魏樂賢:「徐媽現在怎麼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