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又是曹媽那群人?還真是陰魂不散!莫小北立即轉身查看。
一條走廊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不真實,已經接近九點,探病的人陸陸續續離開,只有一兩個穿著病服的人坐在前面的椅子上看電視,還有一個戴著白色大口罩的清潔工正在清理垃圾,走到她面前,小聲問她:「小姐!你這個還要不要?」
低頭一看,自己手中還提著垃圾,連忙笑著遞給她,說:「不要了!謝謝!」
一切正常,這地方實在很小,不可能藏得下那些鷹犬走狗之流的飛禽走獸,是不是因為今天太累所以有些眼花?
進了房間,看到宋紹鈞正打算從床上起來,連忙走過去問他:「你想幹什麼?」
宋紹鈞笑著看看她,說:「你在這裡等我,我要去上廁所!」
「要不,我陪你去吧!」莫小北還是有些擔心。
宋紹鈞輕輕地拍拍她的頭,說:「就算我讓你看,你也進不去男廁所!不要擔心!在這裡等我!」
又是在這裡等我!莫小北頓時心驚肉跳,中午也是他說在這裡等我,結果就出事了!索性一言不發跟在他身後,宋紹鈞知道她的心意,也不再多說,只是笑著走在前面。
狹長的走道上不時看到流著鮮血的人,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夜間門診不上班,他們都擠到住院部來包紮傷口。
從未見過這種陣勢的莫小北有些發噁心,不敢抬頭正視他們,卻又擔心宋紹鈞,只能硬著頭皮盯著地下,不敢看他們,地上也有剛剛經過的傷者留下的斑斑血跡,觸目驚心。
又哭又鬧。又傷又痛,也許這才是真正的人生百態。
將病房門掩上,才鬆了一口氣,看到宋紹鈞坐在在床上,想起中午發生的一切,仍舊心有餘悸,儘管他說,救自己不過是害怕工地上出現安全事故。讓他有所損失。只是精明如他,早該知道就連陳寒那種人都明白的道理,他受傷了,才是真正的損失,只是盯著他看。
宋紹鈞也看著她。
兩人相視無語。
有人敲門,還未等莫小北前去開門。便有個人頭從外面探進來,朝裡面看,竟然是今天中午在工地上喝酒的那個工頭。一頭亂髮,渾身亂七八糟,看到宋紹鈞才笑著說:「找對了!宋先生你還真在這裡!」說完才將門推開。整個人站了進來。
還是那身裝扮,雖然酒壺中的酒又一次灌滿,什麼東西都沒帶,只是看著宋紹鈞笑,樣子並不像是來探病的。
他撓了撓自己的頭。看著宋紹鈞,又有些為難得地看了看莫小北。
看來,這是有些話不方便當著她的面說,宋紹鈞看到他這個眼神,笑著說:「沒關係,有事你就說吧!」
他還是猶豫。
莫小北站起來,對宋紹鈞說:「我出去透透氣,等會兒再回來!」
這個固執的老頭,一直等到莫小北出去之後,還左右看了看,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然後從褲袋上取下哪壺酒,大大地喝了一氣,才說:「宋先生,事有蹊蹺!」
他捲起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嘴,才說:「我一直都相信,來說是非事,必是是非人!所以總覺得撥弄是非的都不是什麼好人!真是沒有想到,有一天我也會到老闆面前來講是非,可是我要是不說,又覺得對不起你!總覺得這太危險了!」
話還未說,就已經把自己糾結得不行了,宋紹鈞若有所思,說:「但說無妨!」
他又喝了一口酒,才說:「宋先生,我在工地也做了幾十年,說實話也見過不少的安全事故,可是這一次,我有些想不通!我總覺得,那不是一次偶然的事件!」
還是沒有說到重點,不過宋紹鈞可以猜到一點,仍舊看著他。
他撓撓頭,半晌才接著說:「你們上了救護車之後,我仔細估算過那塊兒水泥預制板的大小和重量,還看了混凝土的比例,可以肯定,這塊預制板的確是我們工地自己在一個月之前定制的!那是因為有一批團購的客戶特別挑剔,總是抱怨說衛生間的下水道口讓他們害怕,所以我們才設計了一塊水泥預制板蓋起來讓他們看房。這些東西都是放在廚房的地板上,而所有的牆體我們都已經封閉了,現在這塊預制板竟然可以穿牆而過從天而降?
說到這裡,他瞪著宋紹鈞,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才又接著說:「真的很抱歉,宋先生,我來看你,卻什麼都沒有帶,還帶給你那麼大的困擾,我自己也不敢肯定,雖然不合常理,但也不表示這一定不會發生,只是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就說明這是人為,有人要對你太太不利!所以我建議,你還是報警的好!」
宋紹鈞聽了,頷首一笑,說:「有勞費心了!」
這個看來十分豪爽但內心卻十分糾結得工頭出去了之後,宋紹鈞站起來凝視著窗外,他說的不無道理,這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場意外,只是一連串的事情歸結起來,寧莎莎在家裡差點兒被人毒死,緊接著又再一次投毒,現在是高空墜物,只能說明一件事情,的確是有人想要將寧莎莎置於死地!只是,這個人到底是誰?他的目的又何在呢?難怪她一直咬定是自己想要害她!
莫小北在走廊的盡頭,這一天來發生的事情讓她有些疲憊,這裡有一個很大的窗戶,清風陣陣,十分舒服,越來越暗的天色讓整座城市都亮了起來,萬家燈火通明,沿著這個方向看過去,除了房子還是房子,擁擠得讓人無法喘息。
回頭一看,宋紹鈞已經站在她身後,看他出來連外套都沒有穿,連忙拖著她說:「趕快回房間去!這個時候已經受傷了,不能再生病!」
他反將她的手握住,然後小聲說:「你不要怕,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莫小北微微一笑,對於他,她還有什麼好怕的!難道真的怕他把自己從這裡推下去嗎?今天中午的這一次意外,已經讓她徹底打消了他想要殺她的念頭,她相信了他說的話,他不是曾經說過嗎?
他從來沒有想要殺她!關鍵時刻的挺身而出,是容不得半點考慮的!
宋紹鈞有些擔憂,拉住她回到病房中,讓她坐在床上,才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的眼睛,說:「我接下來說的事情你千萬不要感到害怕,因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人傷害你,之所以告訴你,是不想讓你疑神疑鬼,反倒嚇壞了自己!」
莫小北看著他。
他抿了抿嘴唇,才接著說:「你聽好了,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有人要殺你!而且,我猜不出是誰,也猜不出他們為什麼要殺你,更無法預料下一步他們將會用什麼樣的手段來對付你!」
微微一笑,他的說的是事情,這些她一直都知道。
「不過你別害怕,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保護你的!」宋紹鈞很認真地說,這不是板上釘釘的承諾,而是不疑有他的宣告。
這點她不懷疑,笑得更大。
宋紹鈞看她一直在笑,原想怎麼愛哭的人,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被嚇哭,現在卻笑得如此開心,他有些費解地看著她,難道真是中午的事情將她嚇壞了,以至於有些失常?
「不用替我擔心,這些我已經知道了,劉警官早些時候就已經跟我說過!」莫小北坦然地向他說明。
宋紹鈞看了看她,不在說話,只是一直低著頭,好像在想什麼。
麻醉藥效已經過去,他的傷口疼痛不已,臉上卻無人任何表情。
莫小北一直在自責,為什麼自己就是沒有辦法好好做一頓飯讓他吃呢?搞得他受傷住院還要吃便當。
夜越來越深,夜色越來越濃,外面走廊上聚集在一起看電視的人群散去,為了病人的休息,這裡的電視只開到晚上十點,走廊裡安靜下來。
和衣躺在病床的宋紹鈞已經可以聽到均勻的鼻息,可是莫小北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眠,她總是覺得門外有人,這是獨立的病房,門上有一塊兒不太乾淨的玻璃,只要站在門口就能夠將病房中的情況一覽無遺,也許是上一位住在這裡的病人想要保留一些私人的空間,所以就用一張白紙將玻璃糊了起來。
為了方便護士照顧病人,走廊上的燈一直開著,從裡面望出去,便是一個發亮的小方塊,閃著暗啞的光,可是,為什麼那小方塊上面總是有一條黑影慢慢掠過,卻聽不到任何的腳步聲呢?
那影子不停地在門外晃動,莫小北起初以為是飛蛾之類的生物,看到燈火便猛撲,但細細查看之後,那影子更像是一個圓,每個五分鐘便晃動一次,後來就越來越密。
心頭一驚,想她莫小北什麼裝神弄鬼沒有見過,可這次真的心地發寒,護士站就在這病房的對面,為什麼這個影子一直在晃動,那兩個值夜班的護士卻一直在竊竊私語,有說有笑,儼然沒有看到一般呢?
想了想與其這樣疑神疑鬼自己嚇自己,不如將門打開,是神是鬼看過結實,莫小北索性直接站起來,躡手躡腳走到門口,當看到黑影再一次出現的時候,用力將門拉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