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掛斷電話,曾建寶心情複雜,卻也愛莫能助,只是看著還未甦醒的宋紹鈞,投去一個同情的眼神。
不明就裡的莫小北現在只盼望著他能夠睜開眼睛,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其餘的全是一團糟。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了,這漫長的一個小時,宋紹鈞還沒有醒過來,護士來過,檢測他的血壓和體溫,醫生來過,交代在他清醒之前,千萬不要動他,雖然傷口長,縫了那麼多陣,幸運的是沒有很深,只是劃傷了真皮層,還沒有觸到肌肉,骨頭也沒有問題,只是會留下一個很醜的疤,其餘的沒有什麼影響。
莫小北就這樣待在房間裡,寸步不離地守著宋紹鈞,曾建寶則是在一旁撓頭,焦頭爛額。
他原是想告訴莫小北,宋老太太已經開始在公司裡處理公務,要不了多久,就會過來處理宋紹鈞的事情,可是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他也沒有權利隨便議論人家的家務事,更何況,他無法用簡單的三言兩語就告訴她,宋老太太有多麼的可怕,再看到她一顆心只放在宋紹鈞身上,多說也無益。
對於宋氏集團來說,他不過是個打工的,反正他有本事,東家不做做西家,可她卻是宋家的兒媳,必須仰仗別人的鼻息生存,若是宋老太太面前,他尚且不敢硬氣地說話,更何況她呢?
所以,還是什麼都不要說的好,只能歎息著,拚命祈禱宋紹鈞快點兒醒過來,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宋老太太還對一個人有顧忌,那麼這個人就是宋紹鈞了。
有人輕輕敲門,然後一群人魚貫而入。
莫小北轉頭過去,這一大群人中。她認識為首的曹媽和那個什麼質監部門的經歷陳寒,以往曹媽見到她都是一臉的謙和,今天卻儼然恢復了初次見面的那種張橫跋扈,從鼻孔中哼出一股氣,連話都懶得說,只是對身後的人使了一個臉色。
接到她的眼神示意,站在身後的那十多個壯漢便立刻從門外推出一輛急救車,隨行的兩個女人已經開始動手將宋紹鈞身上的各種儀器解開。莫小北一陣緊張。回頭瞪著曹媽和陳寒,他們要幹什麼?
不消幾分鐘,那兩個女人已經將宋紹鈞身上所有的儀器都解開,那些壯漢立刻推著車子走過去,想要將昏迷中的宋紹鈞搬上他們自己帶來的車子上。
整個過程,都沒有人跟莫小北或者曾建寶說過一句話。曹媽臉上那種不可一世的樣子,讓她那張長滿了雀斑的臉更加醜陋,而陳寒則看上去更像是跟著來看熱鬧的。他背著一雙手,在病房裡轉悠,這裡看看。那裡摸摸,態度傲慢無禮。
這兩個狗仗人勢的傢伙指使著那一群走狗正打算將宋紹鈞帶走,而曾建寶只能無奈地閉上眼睛,站在宋紹鈞身邊,看著他們。盡量不要讓人碰到他。
一切即將發生,莫小北心中盛怒不已,曹媽這個狗站在這裡,再加上曾建寶那種無奈至極的態度,她就算是再愚鈍,自然也知道,將宋紹鈞帶走,那是宋老太太的意思,她只是心中憤憤難平,平日裡毫無死角的監視也就罷了,現在就連還在昏迷的人,她也要防備?難道為了那所謂的百分之幾十的股份,就要將兒子的安危置之度外,且不說她自己不出來看看,就說這不要輕易移動病人這種常識也不知道嗎?
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不是兒子,而是那個所謂的百分之幾十,她莫小北生來愚鈍,對於那百分之幾十換算做貨幣是沒有辦法的,不過這也足以讓她的憤怒達到頂點,再多的錢也買不回一個人的命!
這個時候的莫小北還不知道宋老太太在接到自己電話的地第一時間,已經趕到宋氏集團的總部,將公司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才讓人到這裡來將宋紹鈞接走,若是知道的話,恐怕早就已經爆發出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壯漢不小心將托起宋紹鈞的傳單扯破了,他手中只抓著一塊布條,而宋紹鈞,其餘的人還在向上提,所有宋紹鈞輕輕地摔在床上。
「好了,小心一點!再來!」曹媽在旁邊呵斥道。
「滾出去!」莫小北快步走到曹媽面前,伸出手指指著外面的房門,身體已經因為氣憤而開始不停地發抖。
「你說什麼?」曹媽不知道是沒有聽清楚,還是故意讓她重複,這樣問她。
莫小北環視所有的人,然後盯著曹媽的眼睛,大聲呵斥道:「你們所有的人都給我滾出去!」
那些已經將手放在床單上的壯漢忽然聽到她這一聲呵斥,下意識地將手縮了回去,全都看著曹媽。
曹媽顯然沒有想到莫小北這個時候會敢站出來說話,於是冷笑著說:「太太好大的脾氣啊!」
「你現在知道我是宋太太了?我還以為你沒有看到我!我告訴你,你就算再厲害也不過是宋家的一條狗!收起你那副吃裡扒外的嘴臉,帶著你的爪牙給我從這裡滾出去!有我站在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莫小北杏眼圓睜,毫不客氣地說。
曹媽一聽到這話,哪裡還了得,立刻大聲反駁道:「太太,我想你是不是今天中午被嚇傻了,這可是老太太的意思!」
她不說這話還好,說了這話莫小北更怒,冷笑道:「現在對於我只聽一個人的話,那就是醫生,除此之外,就算是王母娘娘說的話在我這裡也不好使!」
聽到這句話的曹媽一時語結,想來她這個時候的語結,卻並不是因為心生恐懼或者真的良心發現無話可說,而是因為她根本沒有想到,她搬出了宋老太太,卻還是沒能鎮住莫小北。
一直在旁邊觀望的陳寒看到事情遇到了阻滯,想了想,便緩緩地走到莫小北身邊,滿臉堆笑地說:「宋太太!你千萬不要誤會,宋老太太這都是對宋先生好,畢竟他們是母子嘛!母子連心你說是不是,她只是覺得這些公立醫院設備落後,環境糟糕,而且大夫也不是留學回來的,黃大夫就是你們的家庭醫生,你應該知道的!他的私人診所那可不是吹的,什麼都是一流的!你也是關心宋先生,自然希望他得到更好的救治,你看看這裡,外面又吵又鬧,裡面髒亂不堪,病人哪裡休息得好呢?」
莫小北瞟了一眼這個陳寒,這倒是個見人說人說,見鬼說鬼話的貨色,她點點頭,說:「放心吧!宋先生這個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在工地上做事的人,受傷都只是在所難免的,我們就留在這裡,等他醒了就能馬上回去,一切如常!」
陳寒聽了,慢慢地走到莫小北身邊,半威脅半恐嚇地說:「宋太太想得周到,只不過你有沒有想過,私家醫院保密算是最好的,且不說這裡如常髒亂差,就說旁邊住著一個見義勇為的大叔,現在已經受到了很大的關注,外面全都是記者,這些記者無孔不入,相信他們發現宋先生受傷住在這裡只是時間問題,既然太太是聰明人,那麼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作為你丈夫的宋紹鈞可以受傷,可以生病,可是作為宋氏集團主席的宋紹鈞容不得半點兒差池,他是宋氏集團董事會主席,他是龐大的宋氏集團核心首腦,他是神,不能生病,不能受傷!你懂嗎?如果讓宋先生受傷的消息外洩,宋氏集團一動百搖!蒙受損失可就是須臾之間的事情?到時候誰來承擔這個損失呢?」
這個過來唱白臉的陳寒的確是個精明的人,他對莫小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至少免去了被莫小北狂罵的下場,又闡明了當中的利害關係,而且還坦白地告訴莫小北,如果宋氏集團有什麼問題,你不讓我們幫他轉院,到時候可就都是算在你身上,的確是個會說話的人。
這個人雖然討厭,但他說的的確是實情,不過現在對於莫小北來說,宋紹鈞的健康比什麼都重要,所以這些對於她來說,都構不成威脅。
她冷冷一笑,對眼前這個笑面虎陳寒說:「陳經理,我不過是個小女人,我只看到我的丈夫躺在床上,不知道什麼宋氏集團的主席!」
陳寒聽了,面不改色地笑道:「宋太太不能這樣看問題,每個人身上都有很多不同的身份重合在一起,才構成一個完整的人,你不能割裂其中一個方面而忽視了其他所有的方面,這是自欺欺人!」
莫小北盯著他,說:「陳經理這麼有空上班時間站在這裡和我談論哲學,你好像不是什麼專家學者,而是宋氏集團質檢部門的經理,這是不是所謂的不務正業呢?宋氏集團養著你們這樣的人都沒有出現什麼問題,足以證明這條百足之蟲的強大實力!」
陳寒被莫小北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尷尬難掩,只能無奈地搖頭。
而曹媽聽到這裡,便索性走過來,哼了一聲,說:「太太,你現在在這裡為難我們兩個辦事的人算什麼本事,有本事跟我走,我們都老太太面前理論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