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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57.歪打正著 文 / 妖芝藍

    魏樂賢這伸手一拉,莫小北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剛剛感受到他的緊張,不足十分之一,此刻他的手心已經被汗水浸濕了,冰冷刺骨。

    聽了他的話,莫小北又回去坐在他對面,嚴肅地看著他。

    支支吾吾了好久,魏樂賢才蹦出一句話來:「莎莎!也許你不能理解,為什麼我跟你第一次約會,要帶你到這個地方來,這裡是我埋葬小北之後帶你們來的地方,你不要誤會,我說過,你和小北雖然很像,但我分得清你們,你是你,她是她!今天帶你到這裡來,是因為我要和小北徹徹底底地告別!」

    說完之後,他自己又覺得有些不妥,所以又立刻搖搖頭,說:「不對!應該是說,我要將我和小北的感情全都說給你聽,這算是我的坦白,請你原諒我,因為她已經過世了,所以每一次我說起她的名字,總是會覺得莫名地悲傷,所以我跟你說話的時候,只說她,不說小北,好不好!」

    莫小北點點頭,她也只能點點頭,現在被他弄得十分混亂,心中焦急,他到底要糾結到什麼時候?一會兒莫小北,一會兒寧莎莎,真搞不懂,跟寧莎莎談莫小北和送那麼大的一束玫瑰花示愛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繫,魏樂賢從小就是個有想法的人,還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不過,魏樂賢卻能夠將這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因為他認為,莫小北是他以前喜歡的女孩兒,寧莎莎是他現在愛的女人。

    他笑了笑,自己一個人陷入了回憶,說:「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坐在輪椅上,活潑開朗,穿著一條粉紅色的棉布連衣裙,雖然她跟我說,因為長期坐在輪椅上,不能穿那種蓬蓬的紗裙很遺憾,不過我覺得,她看起來很好。就像是個天使!我自認為自己的生活很艱難。每天不停地讀書上學,差點兒崩潰了,可是她讓我看到,原來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以讀書為樂的人,也許你不能想像,小北坐在陽光下安靜地看書。那種恬靜優雅的樣子,讓我很想一輩子就呆在她的身邊!」

    莫小北喝下一大口涼水,對於那條什麼粉紅色的棉布裙。自己連一點兒印象都沒有,至於看書,那是因為爸爸答應過她。只要她看完那些書,就回來,結果他和媽媽一去不返,想到這裡,她眼睛有些濕潤。

    魏樂賢傻乎乎地笑了笑。說:「她是個大迷糊,總是會丟三落四的,弄得自己常常被老師罰掃地,結果還是每一次都丟給我,我心甘情願,能幫她做事,我覺得很幸福!」

    莫小北又喝了一口涼水,然後心虛地笑了笑,早知道如此,她就算自己掃到天亮也不要他幫忙呢。

    魏樂賢已經打開話匣子,變得十分健談,剛剛的緊張和侷促一掃更空,他紅著臉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空杯子,笑道:「我還記得有一次在她家的花園裡騎車載她,我是初學騎車,她一直摟著我的腰,我當時好緊張,好像身體上所有的感覺器官都只剩下腰部一樣,連前面都忘了看,結果直接衝到一棵樹上,我自己站住了,她卻跌在地上,頭上都擦破了,直流血,我知道闖了大禍不敢上前,只能站在她身後靜靜地看著他,她的保姆徐媽心疼得都哭了,一邊哭一邊埋怨我不好好看著她,我只覺得天旋地轉,好像莫家的游泳池都飛到天上去了,所有的花草都倒過來生長一樣,心裡好痛卻哭不出來,悶得胸口都快要脹破了,後來徐媽說,你看看你看看,好好的一個姑娘讓你把臉都蹭破了,將來要是嫁不出去,你要負責,那個時候,我的心都開始不受控制了,只是傻傻地認為,我真的可以娶她!」

    聽到這裡,莫小北隱隱約約地想起是有那麼一回事,只記得當時自己的臉頰流著血,徐媽流著眼淚,而嚇傻了的魏樂賢臉都綠了,站在一邊,原來當時他的心裡還裝著那麼多的事情!又喝了一口涼水,是誰說被人暗戀是一種幸福,那簡直就是個一種折磨,當知道別人這樣近乎崇拜地仰望著自己,除了自戀狂,恐怕沒有誰會覺得坦然無比,欣喜如狂,除非她也愛他。

    魏樂賢一整個人跌進了回憶裡,輕聲笑著說:「你知道嗎?她住在二樓,正對著她窗台的地方有一株很矮很矮的小樹,我一直在想像,她就是個那個被囚禁的公主,魔鬼對她施了魔法,所以讓她不能走路,終有一天,我能夠攀附著小樹,去救她脫離那個可怕的魔咒!」

    莫小北聽了,一時間感慨萬千,又好笑又傷心,好笑的時這個魏樂賢,還魔咒和公主咧,那麼大的人了,竟然還相信童話故事那一說,這個世界若所有的不幸都是魔咒,所有的痛苦都是南柯一夢,那還真是雖人間已極了了!傷心的時一直都認為,不能走路是自己一輩子的遺憾,沒有想到也是他的,也許,在「莫小北」短暫的缺憾生命中,除了家人之外,真心關心過她的,首當魏樂賢了。

    他並沒有說完,接著說:「你知不知道,我曾經多少次想要向她說明自己內心的感受,也許是因為我們有緣無分,所以每一次我都無法說出來,她十六歲的生日的時候,我在便利店打了兩個月的工,賺到一千塊,給她買了一個小小的海豚項鏈,她最喜歡的就是海豚,她說海豚沒有腳也能快樂地在海裡遨遊,既聰明又善良,不會像鯊魚那樣動不動就齜牙咧嘴。當我滿心歡喜地帶著那條項鏈去參加她的生日宴會的時候,莫爺爺送給了她一個用藍寶石做成的海豚,那種藍色,那麼純粹,閃耀著無與倫比地高貴,讓我口袋中的項鏈黯然失色,讓我自慚形穢,於是我將項鏈收起來,暗暗發誓,一定要成為可以配得上她的人!」

    的確有那麼一回事,那個藍寶石做成的小海豚是她最愛的東西,可惜一次出遊的時候弄丟了,害得她傷心了好久,說老實話,她一直都不知道,他也來參加了她十六歲的生日宴會,當天有好多人,自己完全沒有注意到他,他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她竟然一點兒也沒有察覺,還沒心沒肺地將他當做最好的朋友,直接將杯中的涼水一飲而盡,心中的負擔更重了。

    「我想,你大概沒有興趣聽這個,其實,我也挺驚訝的,自己竟然會對你說這個!但是去覺得一定要對你說,不然的話,總覺得在騙你一樣!」魏樂賢十分坦白地說。

    他有些難過,整理了自己的情緒,才苦笑著說:「我送小北去火化的那一天,她穿著我送給她的粉紅色蓬蓬紗裙,帶著那條小海豚項鏈,和我的心一起,化成了灰燼!生前她不知道的事情,但願死後她能知道!」

    莫小北又連著喝了兩杯冰水,才鼓起勇氣看著魏樂賢,她想說,其實我只是將你當做最要好的朋友,壓根就沒有想過會是情侶,可是想到他竭盡所能幫莫小北好好安葬莫小北,想到他在莫小北墳前失聲痛哭,想到他發出的那些電子郵件,忽然覺得什麼都說不出來,索性又喝了一杯涼水。

    這倒是讓魏樂賢有些奇怪,他又讓人幫她倒了一壺冰水,然後十分關切地問:「你是不是中午在學校上課都沒有時間喝水,怎麼會渴成這個樣子?」

    莫小北苦笑,她才不是口渴了,只是口才乾涸了,面對這種來自朋友的一往情深,真的讓她手足無措,她不過是用那些水將那些即將說出口的不愛全都渡回去罷了!

    這個時候,魏樂賢彷彿完全放鬆下來,有些羞澀地看了莫小北一眼,說:「莎莎!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人,和小北也是好朋友,今天我說了那麼多,只不過是想要告訴你,我的確很喜歡小北,在很長時間裡,我幾乎都想隨她而去,只是沒有想到,我還會愛上別的人,是你讓我鼓起勇氣面對生活,是你讓我明白,我還可以像愛她一樣愛你!」

    魏樂賢拿著那束誇張的鮮花,侃侃而談了半個小時,說得都是莫小北的事情,直到現在這一秒鐘,他才說出一句像樣的表白,但說得還是,我會像愛她一樣愛你!

    倘若今天換了任何一個女人在聽這場感人肺腑的表白,恐怕沒有不會生氣的,可坐在他對面的人,卻恰恰是莫小北,那些話每一句都讓她感到不安和歉疚,後面的這一句幾乎完全沒有份量,但前面的那些卻重得讓人無法呼吸。

    笨拙的魏樂賢,一心想要在寧莎莎的面前將所有的過往都講清楚,卻不受控制地由向她表白演變成了對莫小北表白,他不知道莫小北就是現在的寧莎莎,這種表白的方式,也算是歪打正著。

    清了清嗓子,莫小北剛想說話,便覺得腹部一陣絞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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