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的皮卡車停在他們旁邊,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的男人從窗戶中探出頭來,大聲對他們兩個人喊。
在皮卡車的拖拽下,終於將車子從坑裡拖了出來,男人看看已經成了落湯雞的兩個人,又看了看外面的泥路,說:「現在這樣的情況,你們最好還是不要去了!我有個小房子在前面,要是不嫌棄的話,兩位就先到我的房子裡去避避雨吧!」
如同喪家之犬的兩個人,感謝都還來不及,哪裡還敢挑剔什麼呢?
在皮卡車的幫助下,宋紹鈞的車子被安全地帶到了男人的房子前面。
真是沒有想到,隱藏在大山深處,竟然有如此房子存在,一圈兒簡單的白色木籬笆將他的小房子團團圍住,裡面的空地上,種滿了各種花木,包括紅豆杉、香樟木,房子只有兩層,外牆都是白色的,藏在這青山之間,很是清爽。
男人的車子停在車庫中,拍拍宋紹鈞的肩膀,說:「小兄弟,你來幫我搬東西!」說完便將皮卡車上的防水布拉下來,霍!慢慢一車子的生活用品。
莫小北輕輕地敲門,不一會兒門便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身材十分纖細的女人,一頭利落的短髮,看到莫小北非但不感到驚訝,還十分熱情地將她迎進屋裡。
房間裡安靜又溫暖,純木的地板,莫小北看了看自己那雙生猛的鞋子,有些不好意思,便站在門口不好意思地笑。
意識到了她的想法,女人笑了笑,說:「沒關係,進來吧!住在這種地方,這是常有的事情。我有個很棒的塵推,一下子就能打掃乾淨,進來吧!」
還在猶豫著的莫小北只看到宋紹鈞抱著一大堆的洗浴用品從面前經過,那些東西在他的面前堆得像小山一樣高,沒有看到木地板的他直接跨了進去,還轉頭問莫小北:「渾身都已經濕透了,還不進去,杵在這裡幹什麼?」
在他身後留下一串泥濘的鞋印。
女人抿著嘴笑。對莫小北說:「好了!現在你是真的可以毫無顧忌地進來了。」
進入房間中才發現很冷。
女主人十分熱情地找來了毛巾和換洗的衣服。將他們帶到客房去,讓他們先洗澡。
宋紹鈞看了她一眼,說:「快去洗吧!還有些東西沒有搬完,我去幫忙!」
洗完澡出來,地板果然已經打掃乾淨,閃閃發亮。那個纖細的女人正在廚房邊切菜,莫小北自認為不是個廚房好手,不過也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切出那麼難看的黃蘿蔔條來。
粗細不一也就算了。還亂七八糟的。
看到莫小北笑,她將一根切得還算勉強過得去的遞給了莫小北說:「我還真是沒有辦法,你有沒有發現。廚房裡這些東西,比金融股票都難!」
從她手中接過那把刀,笑著幫她把黃蘿蔔切完,當然,莫小北切得也不算是很好看。但至少不會像她那樣,看著就提心吊膽的,好像她時時刻刻都會不小心將切到自己的一樣。
手腳麻利,不過短短幾十分鐘,她已經將菜做好了。
仔細看一看,的確是幾十分鐘就可以做好,一個豆豉鯪魚,一個紅燒肘子,一個煮鮮蝦,加上一個水煮青菜和生黃蘿蔔條,還有滿滿一電鍋飯。
能夠得到女主人如此盛情地款待,本來應該心懷感激,但她的手藝的確是讓人不敢恭維,豆豉鯪魚和紅燒肘子都是罐頭,只要打開了在微波爐一熱就好,水煮青菜就只是水滾了之後放在裡面燙一下,唯一需要一點點技術含量的就是煮鮮蝦,也許是撈出來的時間太遲了,蝦硬邦邦的,口感很柴。
圍坐在條桌前,男人十分高興,說:「今天的菜式好豐富啊!老婆,我們喝點兒酒吧!」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說:「喝吧!不過只能喝一杯,醫生說你血壓高,不能喝太多酒!」
「知道了!」男人十分興奮地跑到酒櫃旁,幾分鐘之後,十分沮喪地走過來,掃興地說:「好長時間都沒有喝酒了,今天也忘記了買,看來喝不了了!」
宋紹鈞微笑著站起來,說:「請問大嫂,哪裡有傘?」
他從車裡將整整一個籃子的都拿來了,看到酒男人很高興,立刻找來杯子。
女人看了看她籃子裡的東西,更是有些不羞赧,笑道:「看來,你真的要多在這裡留幾天,教教我!只是野餐燒烤用的菜式也這麼精美!」
莫小北連忙擺手,笑道:「我也不太會做這些,都是一個朋友幫忙做的!」
曾建寶的手藝還真不是蓋的,他做的東西很好吃!只可惜下著大雨沒有辦法生活來烤,只是用微波爐烤了烤,味道真的很棒。
高興之餘,莫小北也喝了一小杯酒,只覺得有些飄忽和暈眩。
安靜地坐在位子上聽著他們的談話。
原來這深山中隱居的兩夫妻都是大有來頭的人,男人以前曾經是一個上市公司的主席,女人是有名的股票經紀,都過過了大把大把賺錢的生活,一年前女人的身體出了一些問題,所以兩個人放下手頭所有的工作,來到這裡隱居。
孩子在英國留學,兩個人在這裡生活,平日裡只是缺少生活用品的時候出去一趟,早晨起來爬山,晚上去湖邊看日落,所有的煩惱都如同塵煙,在這種悠閒平靜的生活中,所有的一切都平淡如水。
年近不惑的兩個人,相視而笑,眼中充滿了不言而喻的默契,這樣的夫妻,應該不會有任何的誤會吧?相信彼此,瞭解彼此,從個性到喜好,從習慣到毛病,都已經瞭若指掌了吧!能夠如此輕鬆地安度餘生,真是幸福。
宋紹鈞一直在安靜地聽著男人說話,眼神卻還是止不住地瞥著莫小北,她臉上的那種笑容,是不是意味著,她也喜歡這樣的生活呢?
林中的雨夜十分寒冷,儘管主人家十分熱心地幫忙找了一床很厚的被子,但還是讓那個莫小北有些不知所措,這些日子他們兩個人的確是睡在一張床上,可是有兩張棉被,一人一張,現在這個樣子,該怎麼辦?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女主人借給她的,很厚,不可能穿著睡覺。
轉頭看了看正在衛生間洗臉的宋紹鈞,連忙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鑽入被窩中。
宋紹鈞也脫掉身上的衣服,鑽入被窩中。
兩個人躺在同一張棉被中,卻只是兩個人都顯得有些生疏,只是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彷彿被點了穴一樣一動不動。
宋紹鈞輕輕地轉過身去,莫小北面前就被架空了一大截,一陣涼風吹進來,讓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噴嚏。
聽到她的噴嚏聲,宋紹鈞轉過身來,平躺在她身邊,雙手枕在腦後,均勻地呼吸著。
窗外的雨一直下,婆娑的樹影投射在窗簾上,讓人驚恐,風雨中不停地搖動著,像是一隻蹣跚前進的鬼影,莫小北不由自主地鎖緊了自己的身體。
和她在一起的宋紹鈞察覺了她的恐懼,輕笑著將手指放在她的臉頰上,慢慢地在上面遊走,小聲說:「傻瓜!」
她沒有聽錯吧?這種愛憐交加的語氣,竟然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如同拂面而過的春風,撩動得人心裡癢癢的。
恨不得坐起來給自己兩個耳光,為什麼就是在他面前自己沒有辦法自然地、瀟灑地自處,於是,她告誡自己,這個男人一定有什麼陰謀,他為寧莎莎的艷照支付了一千萬,那些照片都是高清的,哪怕是一根汗毛都凸顯得十分清晰,他還有什麼沒有看清楚的?換做是她,一定會暴跳如雷!更何況,這是個典型的大男人!
宋紹鈞的手指開始下滑,慢慢來到她的唇上,那小巧而又飽滿的柔軟,品嚐起來的芬芳馥郁,記憶猶新,讓他忍不住想要吻下去,他同樣在告誡自己,這個女人也許可以用自己文溫熱的身軀和自己躺在一個被窩裡,但是她的心在另外一個男人那裡,那個男人有他所沒有的溫柔體貼,輕聲細語,能夠讓她在那個男人面前,笑得花枝亂顫,那種開懷,從未在他的面前綻放過。
他一定在想著什麼法子報復她,心裡有鬼的人,總是看起來跟平常不太一樣,下一次他有打算怎麼殺他,還是用他的那些毒藥嗎?真讓人難受,為什麼要那麼藏頭露尾的,倒不如現在就過來掐死她!
她一定在想著那個當律師的小白臉,一定還想著能夠盡快離婚,想得美!那個小白臉有什麼好的,溫吞吞的,一點兒男人脾氣都沒有,任由她搓圓捏扁的。
兩個人躺在同一張床上,蓋著同一條棉被,看著同一個影響,卻想著截然不同的事情。誰也不願意說話,越想越難過,忽然很有默契地兩人同時轉身。
不管睡得著還是睡不著,閉上眼睛再說。
雨聲很大,沖刷著周圍的植被,發出淅瀝瀝的聲音,所有的一切都被夜色吞沒,兩個人的彆扭被這種寂寥映襯得特別明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都剛剛進入夢想,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聲音越來越大,將兩個人從睡夢中猛地驚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