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想要麻煩,能夠麻煩的,也只有曾建寶先生了。得到的消息是,宋紹鈞又去了那個鬧市區的小吃店。
鑒於顧春那裡已經火燒眉毛了,所以莫小北只能帶著大家去小吃店找他,不過,多多少少為宋紹鈞考慮了一下,這頭慷慨解囊,塑造出一個善長仁翁的形象,那頭又讓一些稀奇古怪的不良嗜好讓辛苦建立的形象轟然倒塌,不太划算,幫忙她就沒有什麼能做的,至少別拆他的台了吧!看在他為學校捐獻了那麼多的畫具和材料,也算是為貧苦學子成才鋪就了一條大道的份上。
讓喬志遠和司機將車子停在停車場,自己一個人去那個小吃店找宋紹鈞,也不知道自己還記不記得那條街,那個小店,這裡所有的小店幾乎都差不多,很難辨認,加上自己只來過一次,還真是沒有什麼信心。
左倩倩哪裡能夠想得到,昨天夜裡剛剛相同想要從宋紹鈞身上狠狠地敲上一筆,他今天就會出現在小店裡吃麵,一邊煮麵一邊顧慮重重,心亂如麻,待面煮好,她這才想起那兩粒粉色的藥丸。
費力用刀面將兩顆藥同時拍碎,打開那個自封袋,倒了一半在做好的面中,另外的一半剛剛想要送進自己的口中,忽然聽到老闆在外面大吼,讓她出去一下,原本就十分忐忑的她被這一嚇,手發抖,小袋子連同當中的藥粉立刻掉進了面前滿滿的一杯水中。
想了想,她索性將被子和面一同端出去,放在宋紹鈞面前,才有些心虛地說:「宋先生,您先吃麵,老闆現在找我有點兒事情,等我忙完了再過來和你一起吃!」
兩碗麵放在桌上。將放了藥的一碗放在宋紹鈞面前,另外一碗放在自己的面前,兩杯清水,有藥的一杯放在自己的面前,親眼看著宋紹鈞用筷子將金黃色的面送入口中這才放心地趕出去了。
出去之後,才發現老闆不過是記不住新菜單的號碼,沒有辦法結賬,叫她出來幫忙結賬。然後又十分寬容地告訴她可以去招呼在後院的那個大主顧了。
忽然想到那條粉紅色的裙子。現在正是高峰期,四處都是人,要想找到個能夠安心換衣服的地方,就只能走兩條街,去那邊一個便捷酒店的客房部衛生間裡,粗略計算一下。來回走路都帶風,大概需要十多分鐘的時間。
昨天晚上向單告訴她,這個藥要幾個小時之後才會慢慢發作。還來得及。
忙著拿著自己的包包便奔了出去。
左倩倩剛剛走,莫小北就找到了這裡。
她自己也沒有想到,竟然可以如此順利地找到這裡。而且她還清楚地記得那個偽裝成牆面的暗門,人真的很多,以至於她推門進去了也沒有人看到。
穿過濕漉漉的狹小走道,來到後院的洗碗池旁邊,並不意外地看到宋紹鈞正一個人坐在洗碗台旁邊的桌子上吃麵。津津有味。
真是的!他就不能有點兒正常的愛好消遣嗎?
走過去坐在他對面。
宋紹鈞並沒有抬頭,只說:「吃吧!」
「不問我找你什麼事嗎?」莫小北看到他如此的淡定,好奇地問。
宋紹鈞喝下最後一口湯,用紙擦擦嘴,輕笑道:「今天中午剛剛送過去一些物資,現在自然是來送感謝卡了!動作很快!」
莫小北看看桌上的面,還沒有吃過,便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好辣!怎麼看來一點兒辣椒都沒有,甚至連顏色都不是很紅,會辣得這樣厲害?
連忙端起旁邊的水,一飲而盡,然後用力扇著漲紅了的臉,一邊趁著稍微舒服一點的間隙說:「不是來送感謝卡的,是上級部門要調研,所以校長派我來讓你簽一張很大的支票,他要用來放在校史展室,他已經幫你換算好這些東西值多少錢。很急!現在學校的司機和喬志遠就在停車場等著!」
宋紹鈞偏著頭越過莫小北,並沒有看到左倩倩的身影在走廊中出現,看了看手錶,然後從口袋中掏出一沓錢放在桌上,拿著自己的外衣,說:「走吧!」
剛剛走出兩步,莫小北便覺腳下一話,整個人摔倒在地上,腳踝痛得要命,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塊兒肥豬肉,不知道怎麼會躺在這種已經被油煙覆蓋連本來顏色都看不出的地板上,此刻已經被莫小北踩得拖出一條很長的痕跡。
好痛啊!
宋紹鈞走過來將她從地上拖起來,皺著眉頭看了看她,說:「你還能走嗎?」
是的,她點點頭,慶幸今天穿了一雙平底鞋去上班,若是現在腳上穿的是一雙高跟鞋,那麼現在就真的是寸步難行了。
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後,雖然並沒有轉頭過來看她,但是莫小北可以明顯感覺到他走路的速度放慢了很多。
短短的一百米,竟然走了二十多分鐘,痛得她滿頭大汗。
一直焦灼地等在車邊喬志遠一看到宋紹鈞,立刻興奮地衝上前來,一個九十度地鞠躬,頗有感觸地說:「宋先生,謝謝你的慷慨大方,另外你說的話,我也記住了!一定會用心記住的!」
用手拍了拍喬志遠的肩膀,宋紹鈞笑得老懷安慰,說:「這就好!」
一個瀟灑的簽字,在那種支票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這種不問什麼直接簽字的行為,不太像是他的小心謹慎的作風,莫小北有些難以置信,卻沒有說話,不管他是不是要再捐八萬塊,對她也沒有什麼損失的。
司機看到大支票已經簽好,任務已經完成,趕著回去,便直接催促莫小北:「寧老師,顧校長急得跳腳,我們是不是現在就走了?」
還沒有等到莫小北做出任何的回答,喬志遠已經將車門用力關起來,拉開窗子,笑著對莫小北說:「寧老師就讓她自己回家好了!我們走吧!」
司機顯然是受了顧春的影響,完全沒有時間去顧慮莫小北到底要不要跟他們一起回學校的問題,只是匆忙地點點頭,然後禮貌性的告別,開著車便揚長而去。
宋紹鈞這才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冷冷地問:「怎樣?你的腳沒事吧?」
莫小北壞笑著說:「我的腳是小事,你的錢包有事,你現在簽了這張支票,是不是要再捐出八萬塊來!也對,人那麼缺德,做些善事是要好一些!」
完全沒有看她的眼睛,宋紹鈞將視線放在周圍的小攤上,淡淡地說:「你是不是近視?」
這完全是兩回事,莫小北一時間沒有弄清楚他的言下之意,說:「沒有啊!」
宋紹鈞學著她的樣子,一臉壞笑著說:「那就是腦子的問題了,真是搞不懂,你這種樣子的腦子,也能當老師的?」
怎麼還帶人身攻擊的呢?莫小北有些不服氣,一瘸一拐地地衝到他前面,大聲抗議:「你憑什麼說我的腦子不好使?」
宋紹鈞低頭看著她認真地臉,將她從面前扒開,輕聲笑道:「不是眼神不好,也不承認腦子有問題,那麼那個支票上面的一行字,寫明這些錢已經用於購買畫具和材料,你沒有看到嗎?」
那個支票上寫了這些字嗎?她怎麼沒有注意到,他明明只是瞟了一眼,怎麼就能看見?不會是騙人的吧?
看到她眼神中的質疑,宋紹鈞直接將手機打開,一張照片出現在屏幕上,就是那張支票,上面的那行小字果然明顯。
的確是有。
這個男人到底是長得一雙什麼眼睛,怎麼只是看了一眼,就能看到寫在角落上的字呢?還能不知不覺用自己的手機照相。
雖然有些不服氣,但也再無話可說。
兩個人一路徐行,穿過人潮洶湧的街道,來到宋紹鈞的車前。
已經換好了衣服的左倩倩慌慌張張地抱著自己的衣服慢慢衝過來,趕得滿頭大汗,已經過去了整整二十分鐘,不知道宋先生會不會因此而生氣。
小餐館兒中已然很忙,大家都沒有空理會他,老闆對於宋紹鈞這種有頭有臉的大戶,歷來是充滿了敬畏,所以即便是看到她出門也只是以為她幫宋紹鈞跑腿,不敢多問。
直接來到門口,在走廊中將外衣脫掉,用力將衣服向下拉,露出半個胸,這是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向單特地交代她的事情,這是一種誘惑,她不懂,不過,沒有關係,向單懂就行了。
興沖沖地來到桌前,心情開始沉重,桌前已經空無一人,宋紹鈞的面吃完了,另外一碗麵只動了兩三口,可是那杯水卻完全喝完了,一沓粉紅色的鈔票就放在桌上,用杯子壓住。
她喪氣地坐在椅子上,心中忐忑,是誰喝掉了那杯水?該不會生出什麼亂子來吧?
將一沓錢放在自己的口袋中,將外衣穿好,將桌子收拾乾淨,她現在最害怕的,不是錯過了宋紹鈞,而是用掉了兩顆藥,卻沒有成事,不知道該如何向向單交代。
宋紹鈞剛剛開車出停車場不到兩分鐘,便接到了曾建寶的電話,電話中的他興奮地大叫:「哈哈!這是見證奇跡的時刻!宋紹鈞,現在馬上到環海公路來!給你看些好東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