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沒有人可以名正言順地將別人踩在腳下。只是宋老太太實在是個很強悍的老太太,在她面前,人人都會矮一截。
更何況,現在自己是在管人家的家事。
莫小北想來想,才接著說:「我知道這話或許我不應該說。」
「那就不要說了吧!」宋老太太揮揮手,將視線轉向宋紹茵,是另外一種神情,口中對莫小北說:「我厭惡那種惺惺作態的著想,不過是空洞無力、不著邊際的廢話,就像茵茵的周老師那樣!切膚之痛,那不是旁觀者可以體會的,你們現在看到的,都只是一時的痛苦,若是吃不得一時的苦,將來她就要吃一輩子的苦!她還小,不明白不是說順著她意思的人就是為她著想,不過我相信,終有一天,她會明白,誰才是真正愛她的人!」
宋紹茵也許感覺到了莫小北的退縮,這讓她感到害怕,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來用力地推住莫小北,不讓她向後退。
畢竟,那是一種殘忍的管教方式,可是卻因為這個女人過於強硬而得以一直施行對象,竟然還是一個有先天性智障的孩子,無法想像,不過這一分鐘,當她坦蕩蕩地說出那一段話的時候,有種幾乎剖開心懷的憤恨,讓人無法再說。
莫小北退縮了,生平第一次,感覺自己像個逃兵,潰敗得一塌糊塗。
和宋紹茵一起,從宋老太太的房間裡撤出來,兩個人都無法說話,只是無奈地對望一眼,莫小北看著宋紹茵失望而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歎氣,看來。生在豪門也不見得一定是什麼讓人幸福的事情。
忽然覺得宋紹鈞不回家也很正常,若自己是她,這種家,也不願意回,就連他會見一個長輩也錙銖必較的母親,關心也太過了一些吧!
在房間中睡了一碗,宋紹茵將最後的一絲希望寄托在莫小北身上,她現在也親眼看到莫小北的無奈。垂頭喪氣地回房間去了。
莫小北跟進去。只看到她將自己的課本攤開,做起作業來。
真的感到十分抱歉,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說,莫小北坐在她旁邊,看著她。
宋紹茵將頭抬起來看了莫小北一眼,忽然傻笑道:「我沒事。大嫂!你還是會幫我麼?」
好懂事的孩子,用盡全力的掙扎,無法掙脫。卻也能很快接受現實,最難得的是,她並沒有遷怒於莫小北。一個正常的孩子尚且不一定能夠做到。
陪了宋紹茵一會兒,才回到自己的房中,南珺和西宇就誰在隔壁宋紹蓮的房間裡,將自己的房間打開,看到一個人站在床邊。嚇得莫小北險些跳起來,是曹媽,她正在幫忙鋪床。
記憶中,她除了老太太和宋紹茵之外,沒有服侍過任何人,這倒是讓莫小北有些受寵若驚。
這女人就連鋪床也顯得如此體態優雅。
她並沒有跟莫小北說話,只是手中不停地動作,隱隱透露出來的防備讓人很不舒服。直到將床鋪好,才走到莫小北身邊,小聲地說:「太太,今天晚上老太太吩咐,把門鎖好了,不管聽到什麼聲音或者是誰敲門都不要開。」
這種條款,針對的人,分明就是宋紹蓮,只有她才會在半夜三更回來開門然後在走廊裡大哭大鬧。
不想讓自己的外孫和外孫女看到女兒失態的模樣,就用這種方法將她關在門外,如此衡量輕重,好像體面比宋紹蓮的安全什麼都重要。
歎了一口氣,不能改變什麼,但至少能夠提前給她打個電話,找個地方過夜吧!
剛拿出手機,便接到宋紹鈞打來的電話。
真是稀奇,他會給她打電話來。
接起來,只聽到他在電話那頭說:「我今天晚上的飛機,有幾天不會來,你讓湘琴回來吧!」
這算是關心嗎?莫小北輕輕一笑,說:「今天晚上我在冰川路,送茵茵回家,老太太留我在家裡過夜。」
「哦!」
再沒有了下文,電話掛斷。
讓人受不了的母子,一個步步緊逼,口吐蓮花,一個節節退縮,不善言語。
忽然覺得很好奇,宋紹鈞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以這些日子以來的觀察,她絕對相信他不是個壞人,可是就是有些想不通,究竟他和寧莎莎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以至於到可以將命懸一線的妻子扔在醫院裡,不聞不問?而自己卻摟著小三風流快活,不像是他的作風,更何況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這種做法都太過分了!
躺在床上,自覺好笑,鄭重地提醒自己,你是莫小北,不是寧莎莎,就算是他把寧莎莎扔在醫院裡,也輪到自己來在乎,她在乎個什麼勁兒?
接著撥通了宋紹蓮的電話,無法幫助她抗爭,但至少能夠通知她不要再回來吃閉門羹,若是孩子們看到自己的母親被拒之門外,苦苦哀求,也不是一件好事。
電話沒有人,不用說,一定又是喝醉了。
接著再打,響了很久,才有一個男人在電話那頭說:「喂!」
沒有氣的樣子,莫小北一愣,忙問:「你是誰?」
「美女弟媳是不是,我是柳培安!」對方笑了笑,說:「你姐姐又喝醉了,現在大超子在照顧她,好像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跟那兄弟兩在一起,也算是安全。莫小北歎了一口氣,說:「正好,你們收留她一個晚上吧!幫幫忙,今天晚上老太太把門給鎖起來了,還有告訴她!她的兒女來看她了!讓她酒醒了再回來!」
柳培安在電話那頭十分不耐煩的說:「早知道就讓大超子來接電話,你看看,跟我添那麼多的麻煩!」
他雖然抱怨,但卻沒有說不幫忙。
壞嘴巴的好人。
第二天早上原本是想先去學校,忽然想到宋紹鈞請的假還有兩天,這段時間自己也很累,休息一下也好。便讓老曹將自己送到家。
曹澤清兩口子都防備得緊,將她放下就立刻開走了,好像一進去就會叛變,變成漢奸一樣。
終於回到家了!
真想用力將自己甩在床上,狠狠地睡上一覺。
進入房中,空無一人,忽然覺得有些空虛,來到樓上。習慣性地推開自己的房門。只是一抬眼,頓時被眼前的情景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房間被人洗劫。
所有的櫃子門全都大開,裡面所有的東西全都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宋紹鈞的衣服行李和自己的衣服全都混在一起,就連宋紹鈞放在梳妝台抽屜裡的兩份文件也被翻出來,一張張躺在地上。床墊、沙發墊都被翻起來,沙發甚至整張被翻過來了,茶几上的杯子都摔碎了。倒在地上四分五裂。
最慘的還是書櫃,連書櫃都翻了個底朝天,更別提上面的書本了。幾乎每一本都被翻過一樣,堆得像小山一樣,亂七八糟。
地毯被全部掀起來,弄得凹凸不平。
所謂的挖地三尺,不過如此吧。
在莫小北看來。這房間裡唯一可能值些錢的東西,可能是宋紹鈞的那兩份文件,不過撿起來看了一遍,這也並不是什麼機密的文件,而是公司的節能減排計劃,而且還是徵求意見的版本,尚未開始施行。
這還真是奇怪,外面的所有房間包括大廳都毫無異樣,她在這裡生活了那麼久,竟然絲毫察覺不到有人進來過的痕跡。
獨獨是這個房間被徹底翻亂了,這個人想要找什麼?
自己床頭的櫃子裡面有一條珍珠項鏈,不過是假貨,上次一個老師去旅行買回來的禮物,她隨身扔在櫃子裡,現在不見了。
警察來過,收集了現場的證據,又走了,臨走的時候叮囑,懷疑這是熟人作案,讓她小心。
熟人?那麼多熟人。
休息泡湯了,想到湘琴一家子都等著她照顧,便將袖子捲起來,開始收拾那些東西。
將所有的衣服都放入櫃中,然後又將床和沙發弄好,將那些玻璃碎片全都收拾乾淨,才開始慢慢整理那些書籍。
這才是她所有的寶貝,好在都沒有什麼大礙。
不過將它們重新放回書架上,就費了很大的力,慶幸的是,這些書都是陪著她很多年的,哪本放在哪裡,她幾乎熟悉得跟自己的手指一樣。
最後用力將地毯拉平。
所有的一切都全部收拾妥當,躺在床上,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眼睛已經完全睜不開,不知不覺便睡著了,甚至忘記了自己還穿著衣服,沒有蓋被子,窗戶也開著。
夜裡風涼,莫小北被冷醒,這才揉揉自己的眼睛,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錶,已經是凌晨三點半,夜色正濃。
用力好大的勁,才拖著疲憊的雙腿起身,將窗戶關好,看看房間已經恢復了原狀,拍拍自己的脖子,走出房間去,自己也覺好笑,自從他進來住之後,這裡彷彿才是他的房間,前兩天坐在他床上不舒服,現在竟然自覺地回客房去了。
客房的衛生間中。
將水打開,熱騰騰的霧氣騰起,鏡子上緩緩地出現了一排字。
「還我祖宅!」
莫小北皺了皺眉頭,肥皂水寫字,干了之後完全看不出來,可是熱氣騰起來,水霧不會氳在肥皂水上,便會顯現出字來,這就是所謂的鬧鬼嗎?
冷冷一笑,看來,這個寫字的人,跟昨天晚上翻騰自己臥室的人,都心懷鬼胎,才會做得出這種鬼事。
如常梳洗之後,走入自己房中,剛剛想要躺下,便聽到咯吱的響聲。
抬頭一看,只見窗簾開始慢慢鼓起來,然後被扯開,一張空輪椅緩緩地駛出來,最快的速度衝到莫小北的窗前,將她的一雙拖鞋壓在底下,然後停下來,所有一切恢復平靜。
四周萬籟俱寂,毫無聲響。
莫小北伸出手去,打算將電燈打開,卻發現電源似乎已經被人切斷了,任由她如何按動,都無法將電燈打開。
幾分鐘之前,她還開著燈在衛生間中洗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