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覺得自己的記性很差的莫小北,很怕自己在答應了芸芸之後,沒有辦法帶她找到師傅的鋪子。
好在那個地方只有一條巷子,沒有費多少力氣,就找到了那個鋪面的所在。
老太婆一看到她們立刻就認出了莫小北,打趣著說:「你該不會又把那衣服給弄破了吧?這一次我可真是沒有辦法了!」
「奶奶!」笑容可掬的芸芸連忙將手中的水果籃放在桌上。
「別放!趕快拿開!別壓了我的剪刀!」老太婆焦急地大喊。
嚇得芸芸連忙將已經放在桌上的水果籃硬生生地提起來,像個機器人一樣僵在那裡,放在地上也不是,放在桌上也不是。
莫小北生怕她閃了腰,趕過去將她手中的果籃接過來,順手放在了一邊的桌子上。
老太婆上下打量了一下馬芸芸,忽然頓悟道:「你是周韻的女兒?」
馬芸芸的激動是顯而易見,她彷彿見到了親人一般,抓住老太婆的手臂連聲問道:「奶奶!您認識我媽媽嗎?她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她有多高?長得漂亮嗎?笑起來是什麼樣子,跟著照片兒上的一模一樣嗎?」
伸出枯黃的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芸芸的頭,憐愛泛出眼眶,笑道:「孩子!我雖然只是見過她幾面,但卻是很喜歡她的,那個時候我覺得她就是仙子,仙子你知道嗎?就是那種輕輕動動衣袖就能立刻飛起來的人,她的臉上,永遠有一種溫柔的嫻雅,還有,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就會露出一對小小的虎牙,特別可愛呢!孩子啊!孩子。一轉眼你都已經長得那麼大了,想當年我看到你的時候,你還躲在你媽媽的肚子裡呢!」
一老一少對望,不消片刻已經是淚流滿面。
馬芸芸忽然開始嗚嗚地哭出來,哽咽著問:「奶奶!你有沒有見過我媽媽!你知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她知不知道,我很想念她!我真想問問她,為什麼要把我扔掉!嗚嗚!」
老太婆一邊搖頭,一邊也跟著垂淚。旁邊好事的街坊聽到裡面有人哭泣。已經趕過來看熱鬧,不過幾分鐘時間,已經將門口圍的水洩不通,眾說紛紜。
一向執拗的馬芸芸此刻也根本不在乎大家的眼光,連忙對著圍攏過來的人群大聲問:「請問你們有沒有人見過我媽媽?她叫周韻,很溫柔。長得很漂亮,笑起來有一對虎牙!你們看到過她嗎?」
所有的人都不住地搖頭,這不奇怪。他們怎麼會將一個擦身而過的陌生人牢牢記在腦海中幾十年呢?
不過,所有善良的人都開始不停地搜腸刮肚,雖然他們自己也清楚自己不可能認識那個叫做周韻的女人。七嘴八舌地開始出主意。
這個時候的莫小北才算是將所有的事情都串聯在一起,周韻走了,她的女兒想念她,她的丈夫馬炳坤也想念她,可是這父女倆性格是如此相似。都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還惦念著周韻,所以,馬芸芸才會將已經畫好的周韻像毀掉,才會讓莫小北保存那件白色的禮服,馬炳坤才會看到家中的油畫像之後崩潰,渾身酒氣地在畫廊中發瘋似的尋找周韻,還記得司機說送他回家的時候,他表現得特別平靜,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們都怕對方傷心。
父女情深,誰都會為之動容。
看著馬芸芸又一次失望地從小巷中走出來,就像是一直被拋棄在風中的流浪狗,哆哆嗦嗦,那種希望過後的失望,讓她充滿了恐懼和無力。
莫小北忽然想到,自己有個朋友也許是可以她一個幫忙的。
於是決定直接帶著馬芸芸去找劉明海和安茜。
當得知她的來意,劉明海笑著說:「我服了你!你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有閒情逸致去管別人的閒事!」
莫小北把這個凶巴巴地問詢定義為那是一個警官關心別人的特殊方式。
讓安茜幫馬芸芸錄口供,給莫小北倒了一杯茶,笑道:「怎麼樣?最近還有沒有遇到什麼特別的事情!」
輕輕喝了一口茶,熱烘烘的,莞爾道:「你們不是已經將投毒的嫌疑人抓住了嗎?」
劉明海也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那是一個紫砂壺,裡麵糊了厚厚的一層茶漬,真讓人難以置信,那麼年輕的一個人,竟然會有如此大的茶癮。
他低頭看著茶杯中的茶葉,吹了一口氣,說:「不錯啊!寧莎莎,竟然學會套我話了!我還是那句話,能保護你的,只有你自己!小心一點。」
不是十分瞭解他真正的想法,不過,有一點是很明顯的,他也認為還有一個幕後主使沒有被揪出來,他正色道:「你們家的廚娘已經被正式批捕了,過兩天就會被公訴,可能會判刑,不過她還是堅持,曹媽就是指使她害你的人。」
莫小北一笑置之。
「我發現你挺特別的!」劉明海饒有興味地看著她,說:「一般人聽到要害自己的人將會被繩之以法,多多少少都會有些表情,你看來卻是面無表情,怎麼了?是不是想說警察抓錯認了?」
又喝了一口茶,莫小北笑道:「她有沒有罪,有法官來決定,不是由我來決定,我始終覺得法律是有威嚴的,不管她曾經做過什麼,只要受到了應有的制裁就行了!」
劉明海點點頭,說:「這種觀點我贊同,沒有人能夠凌駕於法律至上,樂觀是好事,但過於樂觀而放鬆了警惕,就不是一件好事了,畢竟有人想要殺你,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而現在我們卻對那個處心積慮的人一無所知!」
兩人聊了一會兒,莫小北又一次看到馬芸芸失望地跟著安茜走進來,苦著臉。
安茜對她解釋道:「這是一個失蹤了十多年的案子,現在我們只能將她作為失蹤人口備案,你們先回去吧!你也留了電話,要是有什麼情況,我會給你們打電話的!」
對於這樣的回答,馬芸芸能夠接受,但她還是忍不住接著問:「安警官,我媽媽現在會在哪裡?她還活著嗎?她過得好嗎?」
衝她微微一笑,安茜拍拍她的頭,說:「放心吧!既然你已經報案,我們一定會認真處理的!現在這些問題,我都無法回答你!不過我可以答應你,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幫你查的!」
馬芸芸一天之內兩次對找到母親周韻充滿了希望,但又兩次失望,垂頭喪氣,一直挽著莫小北的胳膊,可憐兮兮的。
莫小北親自將她送到家門口,才放心地離開。
馬家也住在冰川路,相對於宋家的中段好位置來說,處於末端,不過仍舊是很大的,雖然為他們畫了一張很大的畫,但是卻沒有進去過。
芸芸看到她一直拒絕跟她一起回家,忽然說:「為什麼劉警官說,有人要殺你?」
原來她聽到了,莫小北歎了一氣,笑道:「我也不知道!」
她這種懵懂的回答讓芸芸有些上火,她用力甩甩手,說:「難道你不會保護自己嗎?」
「我已經在保護自己了!」莫小北衝她點點頭,說:「快回家去吧!」
馬芸芸一直盯著她,沒有再說話。
剛剛做完一天的學校雜物,喬志遠從學校中將書包斜跨在胸前,拖著疲憊的腳步走出來,肚中已經額得咕咕直叫。
一雙格子板鞋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再抬頭,看到一個留著黑色**頭的小女孩兒,瞪著一雙圓眼睛看著自己。
認錯人了吧?喬志遠往旁邊挪開,打算從她身邊走過去。
女孩兒也跟著挪動了一下身體,還是擋在她面前。
這讓喬志遠有些生氣,又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小女孩兒,才吃驚地說:「你是?昨天晚上跟我們一起唱歌的那個不良少女,你的頭髮怎麼會?」
馬芸芸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大笑道:「怎麼會有你那麼土的人,昨天那個是假髮,現在的這個才是真的!要不要拉一下試試!」說完便將頭伸到他面前,閉上眼睛。
作為一個高中生的喬志遠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男女有別這個概念還是有的,於是連忙用力向後退了一步,只是光顧著離開這個小女孩兒,完全沒有想到後面就是花台,一個趔趄,直接倒在花台中,摔了個四腳朝天。
他那個滑稽的樣子,讓馬芸芸大笑出來,又是拍手,又是跺腳,還笑出了眼淚。
漲紅了臉的喬志遠覺得那是個奇恥大辱,連忙扶住旁邊的花木站起來,用力拍拍身上的灰塵,扭頭就走,他只顧著走,慌亂中連方向也沒有看清楚,只是一個勁兒地朝著回家的反方向一直走。
馬芸芸這才意識到他生氣了,連忙跟上去,走在他身後,仍舊忍不住笑,說:「喬志遠同學!請你站住!我有話要問你!」
喬志遠還是沒有停住腳步。
馬芸芸失去了耐性,索性站住了,一字一頓地說:「你想不想幫你的寧老師?我聽說有人想要殺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