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燁廣袖輕揚、長劍微挑,側身避過軒轅詡無聲攻上來的一劍,陰冷的眸中閃過冷嘲之色:「你倒是父皇的好兒臣。」說話間,他右臂一抬,對著按計劃緊隨其後潛入的兵士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圍攻阻攔之人。
雖然突然冒出的軒轅詡等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他已作好萬全的準備,不僅隨行的高手如雲,從藩地帶來的數萬計的兵士亦或分散於城外或偷偷潛入宮中,以層層包圍之勢將整個皇宮圍了起來。現下便是這些自認為忠誠之士能擋得了一時,有他諸多兵士的圍攻,也定然支撐不到援軍的到來。待到他攻入御書房中逼著父皇立下禪讓昭書,整個南黎國便都是他軒轅燁的了。不,他要的不單是一個南黎國,他必將用畢生的心血讓周邊的鄰國在他的鐵騎之下淪陷。
彷彿看到了大好河山在自己的統治下呈現炫麗色彩,軒轅燁唇角揚起一道稱心喜色,卻在看到隨在身後的一眾兵士突然轉了個方向,將他團團圍在了中間時,眸中陰鷙光芒一閃,沉沉眸光盯向領兵之人,心中卻不相信那些遠道帶來的將士會臨陣倒戈。
阿文緩緩抬起被半邊軍帽遮住的臉,在軒轅燁看清他容顏之時,冷淡淡地吐出一句:「壽王殿下,讓您失望了。」爾後右手一抬,隨行軍士紛紛上前數步,將軒轅燁圍得更密。他手中長劍挾著風雪向著軒轅燁迅疾擊去,嘴裡卻客氣地道,「還請壽王殿下不要負隅反抗。隨我去謹見皇上。」
驟然的變故令得軒轅燁心下大驚,眸中陰狠光芒一閃後卻是立時穩住心神,錯身避過阿文攻過來的一劍,旋即一轉身。劍峰一轉後向著軒轅詡直刺而去。此刻已容不得他去想是否多年來練下的兵將已經付之一炬害他反中了圈套,只知道事到如今此時他已再沒了退路,上前是死。退後已是被賜死的結局。既是如此,這數年間他網羅來的高手大多是些見光死的逃犯,一直依附他而生,幾乎是與他共存榮的,借助不會輕易丟盔卸甲的他們興許還能有幾線希望。
「狹路相逢勇者勝,只要能入到御書房中請父皇寫下傳位昭書,等著你們的便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飛身而起的軒轅燁陰森低沉的話語。極有穿透力地傳入一眾正在與宮中暗衛及兵士搏鬥的武林高手們耳中,「榮華富貴」四字立時激發了這些亡命之徒心中的貪婪。
「皇上有令,凡隨壽王夜闖皇宮者,均格殺勿論。」軒轅詡望向軒轅燁刺來的劍尖,眸中閃過一抹痛色。菱唇微動間,向來溫和的聲音卻染上了幾分冷意,隨著湧落的雪花向四周飄散。他身形微轉間,亦毫不遲疑地提劍迎了上去。
「皇兄,束手就擒吧。你若主動到父皇面前認錯,定然還能有一條活路。」疾馳而來的軒轅昊立在不遠處的殿頂屋脊上,無視堆積在身上的雪花,向著舉劍與軒轅詡鬥在一起並不時向著身旁跟隨之人吩咐的軒轅燁緩聲道。
軒轅燁冷笑一聲:「呵,四弟仍然是那般稚氣未脫。竟不知道成王敗寇一說。父皇既已給我定下謀逆之罪,我現下只有奮力一搏。要麼皇袍加身,要麼橫死當場。」說話間,他擊向軒轅詡的長劍忽然轉了個方向,竟是在虛晃一招後直指軒轅詡的喉頭。擋他者,親疏者均只有一死而已。
軒轅詡眸光一凝。卻只是不動聲色地避過,舉劍化解開他擊過來的每一個招式。兩人都是自小習武,若不隱藏實力,一向溫和儒雅的軒轅詡其實更勝一籌,因此縱然軒轅燁招招見殺意,卻未能傷軒轅詡分毫。
軒轅燁沒想到自己勤煉多年後竟然敵不過小時諸事上似乎都並不出色的軒轅詡,心下氣惱之際意識到軒轅詡竟只是一味地防守並無主動攻擊他之意,他一擰眉間看到軒轅昊竟是孤身立於屋脊之上,眼珠一轉,突然對著身旁的同黨喝道,「玄冰,快去將他拿下,有他在手,便可事半功倍。」
「是。」風雪中傳來的聲音暗啞枯澀,如同將死之人無力吐出而堵在喉嚨口的話語。卻在聲音傳入人耳中的時候,眾人看到空中暗影一閃,一道黑色的身形向著殿頂上的軒轅昊撲去。
「四弟小心。」幾乎在軒轅燁看向軒轅昊時眸中閃爍著陰狠光芒時軒轅詡已察覺到了他的用意,手中長劍往空中一劃,逼得他後退躲避之際,已一個轉身向著軒轅昊撲去,便有阿文迅速上前截住了迅速轉身的軒轅燁。
因而,角落裡一道鬼魅般的暗影飄落出現時,軒轅詡也落在了殿頂,躍在急急後退的軒轅昊身前提劍截住了玄冰。
玄冰看了一眼面前的軒轅詡,比袁軼涵現下的面容還醜陋數分的臉上現出不屑的猙獰笑意,右手往裡一縮,暗藏的劇毒已在掌中,轉瞬便舉掌向著軒轅詡劈去,直看得軒轅昊眸光一緊,提劍上前便欲合力相迎。
「詡兒讓開。」軒轅詡亦毫不退縮,舉劍欲擋時空中再次人影一晃,聽到恪王的話身形驟然一轉,急速退開幾步讓開,並將上前來的軒轅昊拉往一側,便見得恪王輕飄飄地落在他們身前,右掌擊出,直接迎上玄冰擊出的右掌。
兩人都未用內力,兩掌卻只是甫一相觸便急急分開,同時向著身後退了兩步。恪王唇角一勾,譏笑道:「怎麼,上次的苦頭還沒吃夠,又來向老夫討毒了?」
玄冰正暗喜對方竟實實地接了他一掌必然中毒已深時,聽到那似曾相識的聲音,醜臉微紅之際抬眸打量著面前略帶滄桑卻俊朗軒昂的老人時,眉頭一挑,卻在一咬牙後臉上微露出得意之色:「既是怪醫老前輩,方纔我掌中僅煉了兩年的巨毒對你來說,應該就不值一提吧。」那兩年二字,卻被他特意加重了語氣,亦是從齒間迸出,飽含著他們的恨意。
他和赤焰算是有幸見過怪醫真面目的稀少人群中的兩個,那相識的畫面對他們來說卻猶如噩夢。兩年前怪醫讓他們吞毒的情形仿若昨日發生,可憐他們堂堂東地有名的毒聖,卻受此欺侮差點葬身在自己研製的毒藥之下。他們苦練兩年,想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將這無解之毒用在他身上以報血恥,卻不想今日竟是這樣巧,竟是讓他們如願了。此毒乃是他們收集天地間水陸空三域間劇毒之物從中提煉毒素研製而成,其中每一味都是難解之毒,如今被他們提煉合成一體,毒性可想而知。
「嗯,能將斑蝥、天南星、水蛭、蠍子等數十種毒物的毒素提煉合成一味毒藥,確實值得一提。」恪王神情認真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掌,臉上甚至露出幾絲凝重之色來,爾後卻是不以為然地輕輕拍了拍手,並把雙掌舉至嘴前用力吹了吹,也不知是要吹掉手上沾染的毒粉還是天上飄落下的雪花。
若是他們知道辛辛苦苦研製了兩年並引以為榮的毒物已被一個他們怎麼也不會放在心上的女子給解了,不知道會不會氣得當場吐血氣絕身亡?
恪王忍了幾忍,終於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看看被氣死會是個什麼樣的情形,因此,在玄冰擰眉微抽唇角之時,他又道,「當初我徒兒替人解此毒時還稱讚了你們一番呢。她說,此毒倒是毒性極烈,可惜還欠缺了點火候,若是再煉個百八十年,或許就真的無人能解了。」
「哎,不是我打擊你們啊,那小丫頭確實是這樣說的。」玄冰上湧的氣血被恪王出口的「小丫頭」三字攪得翻騰如江水,喉頭滲出腥味時又聽得他非常好心的提醒,「哦,忘了告訴你,本王一貫認為禮尚不往來非君子所為,所以接下你毒粉的時候,也順便給你回了點兒。那毒也不是太厲害,只是比你們研製的這個毒粉稍稍強那麼一丁點,只會讓人吐個血斷個腸什麼的。所以你不必為想吐血而驚訝,這是正常反應。」
「你……噗!!!」玄冰雙眼一瞪,伸指指向恪王時再也壓不住湧出喉頭的血腥味,張嘴之際一股暖流噴湧而出,恪王卻是笑著客氣地擺了擺手,「不客氣,不客氣。」
這邊玄冰在吐了兩口大血後腳下一個踉蹌從高高的殿頂之上滾落而下,直看得軒轅燁心頭一沉。那邊阿離對陣赤焰卻顯得小心謹慎,每攻出一招,必然快速閃身,不給赤焰留下半分近距離出手的機會。上次的教訓記憶深刻,若非王卉凝醫術高絕,此時哪還有他的存在?
可是,縱然他已出言提醒眾人小心赤焰的毒,卻也並非所有人都有他這樣好的身手,不過片刻地上便躺倒了一大片近身的兵士,其中還夾雜了好幾個宮中暗衛。
當又一批攻上前去的侍衛在赤焰寬袖輕揚後猝然倒地,阿離眸中光芒一凝,又掃了一眼另一邊的軒轅燁,抓著劍柄的手緊了緊,眉頭微擰之際縱身撲了上去。凌厲的劍氣將飄蕩的雪花揚開,直向赤焰後背刺去。赤焰卻仍揚起衣袖將毒粉撒向身旁撲來的侍衛,彷彿沒有意識到背後的危險,直到那劍尖離他背脊不過兩寸之距時,他才驟然轉身,在阿離反應到中計退避之際,他已一掌揮出,淡淡的藥香味向身周擴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