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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章 明誓 文 / 紫竹飄香

    上月粉紅票滿五張加更,現在終於補上了,紫竹汗顏哪!

    乍然聽說孫雨熙去了候府,紫衣心中已是空落落的,再聽白芍亦要跟過去,心中的不捨之情又添了幾分,卻也只得把對孫雨熙的滿腔關懷都寄托在她的身上,拉著白芍她好一番叮囑,林林總總地恨不能將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提防、忌諱都告訴白芍,讓她務必要將孫雨熙照顧得不出一點紕漏。

    飄雪靜靜地立在一旁,掩下心頭升起的幾許悵然,默然地看著王卉凝。就如當初不曾思索王卉凝為何要毅然將孫雨熙帶在身邊一樣,此時她也沒有去想王卉凝因何又突然將人送了回去。她相信已然聰慧沉穩的主子行事自有她的道理,她只需在旁默默地支持就足夠了。

    「飄雪,紫衣。」靜靜地坐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她們相互之間的不捨與惆悵,王卉凝以低不可聞的聲音輕歎一聲後開了口,狀似隨意地道,「我有個事兒想與你們說。」

    飄雪忙斂了心神站直身子,紫衣和白芍也連忙收了未完的話頭,面向王卉凝靜然而立,等著她下面的話。

    王卉凝略略地掃過那一張張天天在跟前晃動的熟悉臉龐,盡量斂去心底的凝重,露出一副隨意輕鬆的神情,甚至還噙著一抹淺笑,輕聲道:「我覺著這個院子還是狹小了些,平時製藥也不方便,難免有些難聞的味道會飄出去影響附近鄉鄰的生活。我現下讓阿文幫我在西郊買下了一處莊子,雖有些偏僻。於製藥卻是最為有利的。所以我想乾脆便將製藥的活計搬去那邊,以後你們只管在那裡制好藥。我再讓人定期過去取。」

    今日之事,已能徹底看出,即便她可以什麼都不顧地不淌這趟混水,似乎甚看得起她的李淑妃也是斷不可能讓她就此全身而退的。她不想連累這幾個忠心為她的丫環,卻也知道,若沒個合適的理由,她們是斷斷不肯輕易離開的。

    飄雪抬眸定定地望著王卉凝,目光觸到她說話間攥在一起的食指,眉頭微微動了動。

    「主子買了莊子了?」方纔還有些矛盾糾結的白芍一時欣喜起來。雙眼晶亮地望著王卉凝,旋即想到自己又將回到候府成為候府的侍婢。不可能同飄雪和紫衣一般住在她新買的莊子裡,臉上的喜色便轉變成了黯然,抿唇低頭鬱鬱地攪動著腳尖。

    王卉凝知道白芍所想,心中也有許多的不捨。然而一想到將她送去候府之中,既能幫她全心全意地照顧孫雨熙,也不至讓她攪到這危險之中來,只得將心中的酸澀掩去,對著飄雪道:「你去匣子的隔層裡將那另放的五十兩銀票取出來。再在外層另取一百兩銀票。一併拿過來。」

    飄雪依言打開匣子,將隔層裡當初治候府裡柳家的和錢家的之際另外存下一直未曾挪動的五十兩銀票取出,待到看到外層不過只餘下百餘兩的銀票時。略一猶豫,才伸手將之取了出來。

    王卉凝已起身來到白芍身前,接過飄雪遞來的銀票後率先將那張五十兩的銀票交到她手上,道:「這是當初鍾雲那廝砸破你腦袋陪給你治傷的銀兩,我說過要留給你將來添妝的,現下你拿回去自己好好保管著,千萬不要被你爹娘知曉了。」不及白芍抬起羞得通紅的臉說上推辭的話,她又將另外幾張零散的銀票塞到了其手上,「你既回了候府,待到再過幾年你配人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得及去向你道賀,這些銀子你且先拿著,權當我的一點心意。」

    「不,奴婢待到將小少爺侍候長大了,還求了候爺放奴婢出來跟著主子,一輩子不嫁人。」白芍流著眼淚一個勁兒地搖頭,一股腦兒地要將手中的所有銀票都塞回到王卉凝的手裡,卻被王卉凝伸手攔住,勉強笑道,「這你可得問問你爹娘,你一直不嫁人,難不成還想讓你底下的弟弟就一直當個光棍兒?看你娘要如何揍你。」

    「讓她揍去,從小到大,她打我還少嗎?」白芍囁嚅著開口,卻也知道王卉凝說的是正理。都說長幼有序,她若不嫁人,她弟弟是定不能逾越了她去的,到時她那個從不疼她的娘,怕是用刀也要逼著她上花轎。

    「我會尋個機會求了候爺將你升為一等丫環,到時再由孫姨太太在背後幫點忙,你的婚事便也就輪不著你的父母在那兒指手劃腳了。」看著白芍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王卉凝又體貼地補了一句,心裡卻仍有個疙瘩。白芍本不是一直在凝香閣侍候的,賣身契還在趙氏手中。她在候府裡那麼久,竟是一直尋不到機會將其要出來。如今,也只能尋個機會向孫鈞提一提了。

    想起一時被白芍叉開的話題,王卉凝又將視線投向飄雪和紫衣二人,笑著道:「橫豎現下咱們還存了些藥,趁著這兩日我讓阿文幫忙找人先休整一下莊子,你們將要帶過去的東西都好好收拾一番,也省得到時手忙腳亂起來。」

    紫衣正為著替白芍高興而唇角噙了一絲淺笑,待要點頭答應。卻見飄雪突然斂了神情,上前一部垂首站到王卉凝面前,神情堅定地道:「主子讓紫衣過去吧,奴婢不離開主子。」

    王卉凝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看過去時,飄雪抬起了墨黑的眸子,抿著唇語氣平淡而決然:「奴婢之命早已是主子的,主子到哪兒,奴婢便跟到哪兒。」

    王卉凝從來不是個挑剔的人,當初能租到這個鋪子心裡已是十分滿足,又怎麼會突然嫌棄起這個院子的小來。對於這兩天發生的事和其後蘊含的危機,飄雪是這幾個丫環裡看得最通透的,前後連起來一想。便猜到王卉凝這樣做是在支開她們。可從出宮的那一刻開始,她便打定主意即便是死也要隨在王卉凝的身邊。又如何會輕易被打發走?

    紫衣也是個心思極敏銳的人,看著飄雪這樣凝重堅定的神情,再將她的話細細地想一遍,立時也察覺到了什麼,慌忙「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流著淚道:「奴婢自跟著主子的那一刻起,已在心中認定,無論發生什麼事,誓死不離主子半步。再大的危險。也總不過是取了奴婢這條賤命,奴婢一點兒都不怕。主子怎麼能就這麼將奴婢趕離身邊呢?」

    話語說得隱諱,只有王卉凝知道她所說的那一刻是哪一刻。而上一回王卉凝離去之時若不是因著曾答應過她好好照顧小少爺的承諾,紫衣怕是已跟著縱入了湖中。老天爺再給了她一次跟隨在主子身旁的機會,她是斷斷不可能再做那貪生怕死之輩,在主子有危難的時候臨陣脫逃的。

    「主子,奴婢不去候府,小少爺有候爺和老夫人照顧著,自然不會有事。奴婢也要跟在主子的身邊。」白芍縱然年齡小許多事沒有飄雪和紫衣想得透徹。此時聽到紫衣如此直白的話卻也是明白過來了,亦跟著跪在地上,流著淚向王卉凝明誓。並不豐腴的小臉上,流露著絲毫不遜色於飄雪的堅定。

    王卉凝心潮澎湃喉頭哽咽,清冷的眸子裡泛出點點星光。她知道自己如果明說,飄雪幾個是斷斷不可能棄自己而去的,卻沒想到她好不容易尋到的這個借口,還是被飄雪一眼識破。面對她們幾人的堅定,她竟是一時束手無策,心中卻是明白,怕是再說什麼,亦是無法撼動她們留下的心的。

    「你是斷不能不去候府的,否則萬一小少爺在府裡有個什麼事,我卻要從何得知?」王卉凝將紫衣和白芍拉起,掏出帕子幫淚流得最多已有些哽咽的白芍拭了拭眼角,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完,稍稍在心裡措了措詞,又轉向紫衣和飄雪,語氣微緩,「這兩日的事你們也看到了,心中怕是也隱隱有所猜測。其實,事情的結果遠遠比你們所想的還要嚴重危險,差點便將我與你們幾人的性命都捲入其中。有些麻煩,即便你不去惹它,卻難提防它主動找上門來。如今我已避之不開,卻不想將你們牽連進來。熙兒和白芍入了候府之中,我自是可以放心。唯一不放心的便是你們,我想讓你們去京城西郊的莊子上,那裡既隱蔽又偏僻,又靠著京城,不只藏身便宜,將來若是為我提供些幫助也便利些。」

    「奴婢死也不離開主子半步。」紫衣和飄雪幾乎是同時出聲,語氣鏗鏘有力,抬起的眸中有著無法形容的決然。她們已在心中認定王卉凝所說的將來提供幫助也不過是哄著她們離開而已。她們一介僕婢除了守在主子身邊與她共進退,實在沒有多餘的能力能在事後為身陷圄圇的主子奔波,因為她們都知道,萬一到了那個地步,恪王、康王爺和袁軼涵自是比她們有用得多。

    王卉凝心頭一窒之際,門外響起了一道聲音雖小卻同樣不失堅定的聲音:「主子,翠兒亦絕不離開主子,做那臨陣脫逃忘恩負義之人。」

    王卉凝身子一僵,淚水終於無聲地滑落,輕輕點了點頭,轉身看向立在門口定定望著她的翠兒。飄雪和紫衣的情意她是早就看到了的,對於在她身邊不過待了四個多月的翠兒能如此毫不猶豫地留下來,心中卻是頗為驚訝的。親生妹妹尚且能為了一己私慾取她性命,這幾個僕婢卻能在生死攸關之時毅然絕然地選擇留在她的身邊,王卉凝心中的震憾,實在無法言喻。

    她抬袖拭去眼角的淚水,微仰頭將還要溢眼眶的淚水逼了回去,強擠出一道笑容道:「今生能得你們如此相待,我此生足矣。便是為著你們這份情意,我也定不能讓他們輕易取了咱們的性命。」(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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