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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他的仇人 文 / 紫竹飄香

    果然是有目的的【醫諾千金38章節】!聽著袁軼涵這樣的話,王卉凝覺得自己心中的惱意應該更甚。然而,瞅著對面醜陋面龐上一貫透著慵懶隨意之色的眸子黑亮異常,不覺間竟是染上了幾許惱意,她先前的惱意反而被心底突然湧出的不知名情緒所掩蓋,嘴唇張了張,半晌後終是吐出一句:「害你全家之人,可是位高權重難以輕易撼動?」

    許是受他最後一句鏗鏘有力的話感染了,許是覺得此刻急於復仇的他與當初在柳家莊裡借助一切可利用條件回候府的她有些相像,此刻聽到袁軼涵將目的宣之於口,她反而沒有先前那般氣惱。

    而原本便驚訝並同情於袁軼涵家遭遇的她,此刻聽他話頭的意思怕是對方來頭不小,心頭更是震驚無比。怪不得當初那些搜查追殺他的人能兩度做出一副官兵打扮,難道,那謀害他全家之人竟是朝中高官,更甚或是宮中貴人?

    袁軼涵驟深的眸子已向王卉凝說明了一切,手中的茶碗幾乎要被他捏得爆裂而開,爾後抬起眸子定定地望向她:「是李淑妃!」竟再次毫不避諱地直接將仇人的名字對著王卉凝宣之於口。

    「她假孕固寵,還要讓我父親故意說錯正當寵的徐貴人懷孕的日子,好讓皇上懷疑那不是他的孩子。我父親一生忠烈,怎會苟同她如此欺騙皇上陷害徐貴人之舉,一句奉勸,卻換來全家遭劫。」袁軼涵的聲音驟冷,兩眼卻一直定定地望著王卉凝,「她所出的壽王軒轅燁駐守在苦寒的東北邊陲之地。母子兩人均有覬覦皇位之心,這些年來已是蠢蠢欲動。背地裡網羅了不少人,一旦皇上宣佈立儲之事或是退位禪讓,她們怕就要行逼宮之事了。」

    王卉凝隱約知道宮中水深,此時聽著袁軼涵的話,卻是眉頭越蹙越緊,眸光越凝越深。如若那李淑妃真如袁軼涵說的這般居心叵測又陰險毒辣,嫡出的軒轅昊兄弟二人,不正是她們母子最大的絆腳石?便是軒轅翊,怕也是無法置身事外。完全沒有危險吧?

    「你告訴我這麼多,就不再怕我一時不慎說與他人知道?」王卉凝對上那雙墨黑幽深的眸子。神情淡淡地問出了口。袁軼涵卻只是唇角一彎,復露出隨意的表情,篤定地道,「你不會!」

    王卉凝詢問般地輕佻了挑眉頭,袁軼涵方才被仇恨沖得繃緊了的身子微微一鬆,半倚在椅背上對著她頗有深意地笑道:「若真是因著你的不慎而使得我死在旁人的手上,那也只能說明我沒眼光,我毫無怨言。」

    快速地掃了掃王卉凝驟然閃爍的眸光和她因不適而攥在一起的雙手。袁軼涵悄悄地勾了勾唇角。眸中笑意更甚,隨即又緩緩地道:「我雖然希冀得到你的幫助,但你若覺得勉強【醫諾千金第三十八章他的仇人章節】。亦可當作我方纔的話沒說,只將它拋諸腦後便可。」

    王卉凝雙手食指無意識地纏繞著,嘴唇輕抿地看著袁軼涵狀似不在意的神情,一向清明的腦子微有些混沌,只沉吟著該如何作答時,卻聽外面紫衣一聲輕喚:「主子,小少爺喝下藥後出了一身汗,額上的熱度卻更甚了,這會兒還一直夢魘說著糊話,您快去看看吧。」

    看著王卉凝眸光驟然一沉,臉上的憂色毫不掩飾,袁軼涵心中越發不解,卻是快速地站起身來,對著她道:「你快去看看吧,明日白天我再來找你看病。」

    本想說鍾雲已出事自是無暇再顧及這邊,他不需再為了當初震懾鍾雲的話再來醫館中。轉念想想他若是突然就不再來了,倒反而容易讓人起疑。王卉凝便對著他輕輕點了點頭,終究還是沒有將幫或是不幫他的話輕易說出口,與他一道出門,目送著他如風般輕身縱出後院,方才入屋急步來到床前。

    ******

    京郊的莊子上,碧紋繞過夜行的人一瘸一拐地進入一處院子內,見到那間矮小的屋子裡亮著的如豆燈光,她如一隻歸港的小船終於找到了著陸的港灣,唇角露出一絲如釋重負般的笑容,撐著混身酸痛的身子快步向燈光處靠近。

    「娘!」推開窄門看到屋內坐在床前就著燈光縫補衣物的蒼老婦人,碧紋開口輕喚道。一天一夜的逃亡,終於擺脫館追來的人重新回到此處,見到自己的親人,她既有一種劫後重生的慶幸,又有恨不得馬上將復仇的好消息告訴母親的衝動。

    「紋兒?」陳香秀聽到是女兒的聲音,心中一喜後迅速地放下手中的衣物,一眼瞅到碧紋頭髮散亂衣衫不整的模樣時先是一驚,待急急地走上前來看到她臉上的淤紫和嘴角的血絲時更是眸中擔憂立甚,一把拉過她道,「碧兒,你這是怎麼了?」

    「絲!沒事,只是來時在路上摔了一跤,不小心碰著了。」陳香秀的觸碰令得碧紋輕吸了一口氣,心中被親人關懷的溫暖卻更甚,伸手拉住欲要去屋中找尋以前餘下的傷藥的母親,她神情間透出幾分激動,「娘,我為青兒報仇了。」

    提起青兒,陳香秀的心猛然揪了起來,自受到打擊後驟然蒼老的臉上悲色四溢,淚水更是順著已有不少皺紋的眼角迅速地滑落:「我的青兒是個命苦的孩子啊,都是我的一己之欲葬送了他的性命。早知會害死他,便是有金山銀山送給我,我也不會將他送去那畜生的身邊做小廝啊。」

    極度的悲傷過後,她似是意識到了什麼,再次急急地望向自己的女兒:「莫說秦家不比尋常人家,便是那畜生進進出出身邊都伴有小廝,你……你對他做了什麼?你如今這副情形,可是被他身邊的人毆打所致?若是你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更深的恐懼縈繞在陳香秀的心頭,她兩手緊緊地抓著碧紋的雙手,再次對著她上下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眼中的淚水滴落得更快。

    「娘,我如今不是好好地站在您的面前麼?」碧紋的雙頰也早已濕潤,卻抬起袖子替母親拭了拭淚,輕聲安慰了一聲,眸光深沉地道,「如今那畜生只能終生癱睡在床,宛若一個活死人,青兒他在地下,也能瞑目了。」

    這樣的人讓他一死了之,實在是太便宜他了。她要讓秦之嶺和胡氏天天對著他那具半死不活的身子,天天傷心欲絕,否則,她便對不起死去的弟弟和癱瘓的父親。

    「真的?」碧紋的安慰和大仇得報的快意令得陳香秀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一瞬的失神後她又急急地轉身奔到床前,拉住秦松的一隻手,喜極而泣地道,「孩子他爹,你聽到了嗎?紋兒替青兒報仇了,秦家那畜生再不能在外為非作歹了。」

    秦松正睡得極沉,回給她一個背部,轉身之後竟是傳來輕輕的呼嚕聲。

    「娘!」碧紋知道父親即便聽到了,如今已瘋顛的他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瞧著母親這個模樣,心中越發刺痛,撲上前將她緊緊地抱住,母女兩人默默地流著淚,卻不知是悲多還是喜多。

    心中再為報得大仇而感到暢快,可愛的弟弟終究再也回不到她的身邊,血性率直的父親也再回不到從前。

    「娘,從今往後,我再也不離開你們二老了,我們一起在這莊子上勤勤謹謹地幹活,孫姨太太和王姨娘會給我們一口飯吃的。」碧紋緊緊地摟著自己的母親,狀似呢喃地將自己的打算告訴她。大仇得報,她剩下的使命,便是好好地保護和侍奉健在的親人。

    「哎,好,好!」陳香秀抬手輕輕地觸著女兒的長髮,連連點頭。

    這邊雖說不算其樂融融,卻也是心願達成、親情洋溢。那邊獨坐在桌前看著燈下自己孤寂的身影的秦含霜,卻是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碗,把手舉得高高的卻又無力地垂下,最後咬牙道:「該死的碧紋,果真事情一辦成便溜之大吉了,我只看著館的那幫龜奴把你抓住送到怡香院去才好。」

    若是連這僅有的茶碗都砸了,她今後便連喝水的器具都沒有了。抬眼環顧了一遍周圍稀少而破舊的擺設,秦含霜瘦削了不少的面龐露出猙獰不甘之色。

    憑什麼!憑什麼她努力了這麼久,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一個下場。她不甘心,她不能眼睜睜地瞧著候府裡的那份榮華富貴落於旁人,而自己卻只能偷偷地在這破舊的宅子裡苟延殘喘。孫鈞是她的,文遠候夫人的那份殊榮也是她的,她絕不容許其他人再染指。

    兩手一按桌子,她驟然起身瘋了一般奔出門去,直到摔倒在漆黑的院子裡,聽到耳旁如同鬼泣的風聲,她方才自瘋狂中清醒過來。手撫著平坦的小腹,無力地癱軟在地。

    是王卉凝害了她!她沒了兒子,沒了丈夫,甚至再沒做母親的權力,這一切的一切都拜王卉凝所賜!再次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的秦含霜,早已忘記自己做了什麼,心中牢牢記著的,只有王卉凝一個人的名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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