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陳媽媽應下之前,趙氏擰著的眉頭動了動,先是愛憐地看了一眼要被紫蘭抱去換衣服的孫雨熙,接著卻是眸光一緊,對陳媽媽道,「你去問問,方才是誰在看著小少爺,又究竟是因何落水的,給我仔細問清楚了【醫諾千金第一百五十三章離成功近了一步章節】。」最後一句話,卻是帶上了不怒而威的氣勢。
前一刻在廳內還是好好的,為何才離開了她的眼前一會兒,便成了這個樣子。想到上回在湖裡被水浸得腫脹的秦含雪,而自己的嫡長孫差點也遭遇了意外,她的心便縮成了一團。若是這回熙兒的落水也是誰惡意為之,她絕不會如秦含雪死時那般平靜,一定會雷厲風行不惜一切代價地將所有與之相關的人收拾個乾淨。
趙氏的話聽得王卉凝心頭一緊,對紫衣的擔憂更甚了。而趙氏卻是直到陳媽媽應下後低了低身子未作遲疑地走到身上還滴著水的青枝身旁,才收回目光,轉而對著孫鈞和秦含霜道:「這段日子你好好養著,費神勞力的事都暫時交給她們去做吧,熙兒便讓他暫時在我的屋子裡住上些時日,讓你清靜些日子。」
秦含霜既能不顧自己懷著孕,情急之下跳下水去救熙兒,可見王卉凝上回的話只是挑撥之言了。如今既然她的身子吃不消,帶熙兒的事便也不能再讓她親力親為了,畢竟還是孫家的子嗣重要,自己受點累也就值得了。而且,熙兒最近這些時日屢出大事,放在自己身邊或許還安全些。
孫鈞看著秦含霜小腹的眸光仍帶著些怪異與彆扭,倒也無異議,只是點頭同意。秦含霜眸光一閃。捂著肚子的手頓了頓,接著才點頭應道:「能得母親親自教導,是熙兒的福氣。只是如此一來,卻要害得母親受累了。」
她將孫雨熙帶在身邊,純粹是為了吸引孫鈞。這麼久過去,倒也沒見多大效果。便是不帶也沒什麼。只是。一旦她確定自己腹中的是男嬰,想要做些什麼,卻是沒以前那般便宜了。不過,這倒也用不著過於憂慮。此時她陰差陽錯釋了老夫人和候爺心中的疑已是大喜之事,而能討得老夫人的好才更重要,便是再過些時日。她再將人要回來也是一樣的。
在場眾人中,唯一最心喜的,怕要數王卉凝了。頂著一身濕漉的衣服。站在微風之中,她卻一點都感覺不到冷。原本冰冷的心,此時也覺得暖暖的,心底深處,更是鬆了一大口氣。
縱然孫鈞母子的冷情令她心痛,秦含霜意外借此當了一回英雄,贏得她們母子的好感。亦令她氣惱不已。然而,她為兒子的安危所做的努力。卻是終於有了一點回報。雖然她還是無法明正言順地將兒子帶在自己的身邊,但今日的意外和她的一番有意的話語,卻讓熙兒總算是暫時脫離了秦含霜的魔爪,他的安全又多了幾分保障【醫諾千金第一百五十三章離成功近了一步章節】。只要她堅持不懈地努力下去,總有一日,一切都會如她所願。
「好了,你也趕緊回去換上干衣服吧,若是不舒服,不過來也罷。」趙氏點了點頭,對著秦含霜的話中透出幾絲如從前般的關切來,轉而又對孫鈞道,「既已無事,便讓他們仍將酒菜擺上來,你陪王爺坐坐吧。方才多虧了王爺,才能那麼快便將王氏救上來,你該好好謝謝王爺。」
秦含霜由翠雲扶著回清風軒時,看著王卉凝的眸光中,卻是深含著惱怒,心中甚至有些懊惱軒轅翊多事。明明她已被淹得不行,若是再晚些時候救或許就難救活了,這個康王爺偏偏要這樣多事。
孫鈞答應之際,卻是對著垂首站在身旁的王卉凝道:「謝過王爺之後,你也回屋去吧。」
正在出神的王卉凝驟然回神,待到意識到孫鈞的話是對著自己而言,其中似乎還摻雜了一丁點貌似他難得向他人表露出來的一絲關切的東西,卻是眸光深邃了一瞬,連頭都沒抬,僵硬地對著他低了低身子,便轉身對著站在幾步之外的軒轅翊低聲行禮道:「方纔多虧王爺出手相救,妾身才得以完好如初,救命之恩,莫敢忘懷。」
「王姨娘言重了,」軒轅翊伸出一隻手對著蹲身不起的王卉凝虛扶了一把,語音略頓了一頓,便有些感慨地道,「倒是你們三人不顧自身安危跳水救人的舉動令本王動容,若是放在別的人家中,怕是難以有你們這樣的情意啊。」
說著,他又轉身看向趙氏和孫鈞,俊朗的臉上是一貫的儒雅之氣,語調不變地道:「會水也就罷了,能如孫夫人她們這般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救小熙兒,著實是難得,連本王都不得不佩服。」看著孫鈞的眸光中,卻斂著幾絲他自己也難以體會到是何意味的異樣。
表面上是說秦含霜,卻有意無意地將「她們」二字咬得極重,任誰也能聽出他感歎的不只是秦含霜一人。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將被忽略的其他人都點了出來。
「這是康王爺高誇她們了。」趙氏對於軒轅翊這樣的評價心裡自是高興,這才對著王卉凝道,「你身上也濕透了,也別在這兒待著了,趕緊回去換換衣服吧。」說完又讓叫人將青枝和紫衣一併扶回去,問責的事自是不能當著軒轅翊的面做。
「是,那妾身先告退了。」王卉凝應聲完便見飄雪走了回來,而身子明顯有些虛的紫衣也被人架著離開了,她望著紫衣的神情中帶上了幾分凝重,緩步走到寒香閣外,直到旁邊沒了人,方才低聲問飄雪,「紫衣的脈像是否很弱?體內的水可都排出來了?」
雖然飄雪一直自言自己沒有學醫的天賦,不過在王卉凝刻意的教導之下,醫術還是比以前進步了不少。切個脈,治個小病,倒也不在話下。因而方才王卉凝被趙氏叫住之際,才會讓她去看紫衣。
「嗯。」飄雪應道,「嘔出了好些水,許是因為在水裡泡的時間有些久,身子弱得很,雖然眼睛是睜著的,看著像醒的,神智卻不是很清醒。」
這也就罷了,她方才看到陳媽媽一臉寒霜地對著青枝問整個事情的經過,看樣子,倒是老夫人要拿出些手腕來。小少爺落水時身邊只有青枝和紫衣二人,她雖不知道小少爺到底是因何落水的,但老夫人若要追究起來,青枝既是老夫人的心腹,又是她將小少爺救上岸的,到時承受雷霆之怒的,怕還是紫衣。
「你待會兒悄悄地拿點藥交給紫蘭,她們一向感情好,為著救紫衣的性命,她必是不會說出去的。」王卉凝喉頭有些發酸,強忍了忍,在心底重重地歎息了一聲,方才對著飄雪低聲道。
當時情況緊急,紫衣躍下湖去救熙兒的舉動,實在她的意料之中。她雖在前世幫過她,卻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為自己前世的兒子丟了性命啊。
「好。」飄雪只道王卉凝是因著要揭穿秦含霜的真面目才會對紫衣這般好,倒也沒多想,應下後,略一遲疑,方提醒道,「奴婢方才瞧見陳媽媽問青枝當時的情形時臉色不大好,紫衣這回怕是……」
王卉凝凝重地點了點頭,眉頭皺成了一團,一直沉默著快到清月閣,方才對著飄雪再次道:「你現在便將藥送過去,將其中利害同紫蘭說一說,告訴她,若想救紫衣的性命,察覺到了老夫人的動靜便往咱們這兒報個信兒。」
上次因著熙兒摔傷頭一事,紫衣和紫蘭兩人的板子還記在帳上。這回又出了這麼大的事,老夫人必是要發威一番的。雖說當時紫衣比青枝還要下水得早,可畢竟將熙兒救上來的是青枝,且她又是老夫人的心腹,真正要懲罰起來,怕還是紫衣受的多吧。
現在是雙過並罰,過段時日還好些,若是老夫人一氣之下,趁著今天便對紫衣一番責罰,怕是情形不妙。紫衣好不容易才被救回來一條命,她不能再眼見著她被老夫人打死。
「是。」飄雪見王卉凝神情間的凝重之色,不再多話,隨著她進屋取了藥藏進袖間,便匆匆地出了屋子。在花叢間打著滾兒的小黑本想對著她撒會兒嬌,見她風一樣又跑了出去,用爪子蹭了蹭叢中的一朵紅花,便也一溜煙兒跟著竄了出去,像條尾巴一樣跟在她的身後。
王卉凝在白芍的服侍下,用熱水草草地洗了個澡,換上了乾淨衣服,一番梳洗過後,白芍已領了午飯來,飄雪卻還未回來。王卉凝心中擔憂,欲要走到屋外的廊下遣遣憂慮,轉身卻是一眼瞅到桌案上那幅未完的畫,瞇著眼睛盯視了良久,她卻是無聲地走上前伸手將畫抓在手上,一下一下,緩緩地將畫紙撕成了數片。
「姨娘,你勞神勞力地畫了那麼久,怎麼突然撕了?」正擺放著碗筷的白芍見到察覺到王卉凝這樣的舉動後,一驚之下,再看到她沉凝得越發冷然的神情,緩步走過來,對著她道,「姨娘自回來後便一直臉色不大好,是不是心裡不高興?」
見王卉凝只是盯著手中的碎紙屑發呆,白芍摸著才長出些頭髮的腦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怎麼勸,只得道:「姨娘若是心裡不痛快便像奴婢一樣哭出來吧,以前奴婢受了委屈或是挨了娘的打後,便是一個人偷偷躲到無人處哭上一場,心裡便好受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