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四處都看過了,除了小黑沒看到有人(醫諾千金114章節)。」飄雪清冷的雙目望了小黑一眼,向著王卉凝答道。
「劉家的和茉莉此刻在何處?」王卉凝右手轉了轉碗上的蓋兒,不放心地問道。
「劉家的吃完飯便向奴婢請了假,說是回家一趟。茉莉卻是被奴婢支使出去的,此刻還不曾回來。」飄雪看著王卉凝蹙著的眉頭間表露出來的擔心,接著道,「奴婢一直在前院兒待著,她不可能悄無聲息地進來而不讓奴婢知道。」
「那後院呢?」王卉凝問完飄雪又道,「後院的院牆那麼高,四處又都是雜草,除非是會武之人,否則要想不借助東西爬進來又快速地爬出去,根本不可能。奴婢和白芍院內院外都看了看,並無異樣。白芍後來想想也覺得應該是小黑弄出來的動靜。」
說完,她的目光又落到了小黑身上,清冷的眸中竟意外地帶上了一絲極淡的愛憐。這隻貓的瘸腿,便是她親自縫合的。那一晚這貓也不知是被人傷的還是被其他動物傷的,混身血淋淋地蜷縮在她的窗外。對著屋內的她叫得淒慘而哀憐,正巧她拿著樹皮在燈下練習縫合,見它如此,便將它抱了進來替它醫治縫合,後來便也沒管它(醫諾千金第一百一十四章小小的恐嚇內容)。
卻不想一月後,這貓瘸著一條腿再次出現在了她的屋中,對她格外親密,後來便常常賴著不走,便連姨娘也漸漸地喜歡上了它,常讓她們幾個拿些吃剩的食物給它。最後,這只野貓竟幾乎成了凝香閣家養的了,只是,後來姨娘去柳家莊時。並未將它帶走。更沒想到,這才回來,它便又出現了,對她和姨娘還表現得如此親熱,卻是比人更有情意。
「雖是如此,你還是要謹慎些,多注意一下茉莉的行蹤。她怕是秦含霜的人,我同紫衣說的那些話絕不能讓秦含霜知道,萬一被她聽了去告訴秦含霜,我再想澄清就萬難了。」王卉凝將把玩著的蓋兒放回碗上。蹙眉抿唇思量了一瞬後對著飄雪叮囑道。
飄雪一向是謹慎細緻的,既然她說沒有人,應該就不會有問題。但是,她的心裡不知為何,總有著一絲不安,這令她有點害怕。
「嗯,要不奴婢讓白芍出去尋尋她,看看她此刻在何處。」飄雪並未親耳聽到。自是不知道王卉凝同紫衣說的是什麼,但看她的凝重表情,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再聽茉莉竟是秦含霜的人,便也不再多問,說完見她點頭。便急急地走了出去。
白芍是在半路上遇著茉莉的,飄雪又拿了些話問她,她倒是答得流利,沒讓人瞧出異樣來。只是。小黑自她進屋後,總是一雙黃眼睛死命地盯著她。一臉的敵視。
王卉凝也親自拿話探了探,見她不像聽到了的模樣。雖疑惑小黑的反映,卻也只能讓飄雪暗地裡多看著她些了。這邊便又開始思量著如何才能見著碧紋。碧紋便如那河流的源頭一般,亦如一根重要繩子上面的結,她要做的一切,必須先將這個結解開才行。
晚飯後,飄雪和白芍默默地在屋裡收拾著,王卉凝則靜靜地坐在桌前,手裡捧著本醫書,兩眼卻是盯著燭台上的搖曳的燭光,忽明忽暗的燈光將她唇角勾起的那抹笑意映照得越發詭異。
那張紙她現在應該看到了吧?看著上面的詩句和字跡,她會有什麼反應呢?
摸了摸仍然微有些不適的臉頰,王卉凝微瞇著雙眼綻出一絲冷笑(醫諾千金第一百一十四章小小的恐嚇內容)。這一巴掌可不輕啊,你讓他打我一巴掌,我總得回敬你一點兒什麼才公平啊。秦含霜,我說過,你討諸在我身上的,我都會一點點地還回去。呵呵,你作為我曾經最親近的妹妹,應該知道我的脾性才對。
清月閣中,廊下高掛的燈籠和室內暖色的燭光,將整個院落照得十分亮堂。微起的晚風將院中的燈籠吹得微微搖晃,搖晃的光線給這個院落添了一份別樣的氣氛。比起凝香閣的冷清,清月閣明顯熱鬧得多。穿紅著綠的小丫環們一邊忙碌著,一邊時不時地轉頭看一眼屋中正與紫蘭玩得甚歡的孫雨熙,孫雨熙的可愛模樣和稚氣的舉動,屢屢將她們逗得低低竊笑。
「癢不癢?癢不癢?」紫蘭對著雙手呵了一口氣,輕輕地在孫雨熙的腋下胳肢著,直撓得孫雨熙滾在她的懷裡,格格地笑得見眉不見眼。
「紫蘭姐姐,就你壞。小少爺,抓花她的臉兒,看她還敢不敢這麼逗你。」新撥來的大丫環翠雲手裡拿著張紙,一邊笑看著紫蘭和孫雨熙開著玩笑,一邊走入秦含霜的屋內。裡面翠竹正在替秦含霜鋪著被褥,紫衣則在矮榻上細心地折疊著晾曬好了的孫雨熙的衣物,偶爾抬眼看一眼正悠然喝茶的秦含霜。
「光當!」內室突然而起的瓷器摔碎的清脆響聲驟然響起,將清月閣裡的歡樂氣氛一下子驅散殆盡,緊接著傳來的是秦含霜凌厲中帶著些掩不住的驚恐的喝罵聲,「這,這是哪兒來的?」
眾人不約而同地臉上一僵,轉頭齊齊向著秦含霜的屋子方向看去,紫衣疊衣的動作一頓,眸光閃了幾閃,將手中的衣物放下緩緩地站起身來。
秦含霜臉色煞白,完全沒有意識到手中的茶碗已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瓷碎片濺得到處都是,只兩眼緊緊地盯著手中紙張上的黑字,右手手指微微地顫抖著。
「夫人,出什麼事了?」翠竹急急地跑上前替秦含霜擦拭著,看到她的形容,既有些害怕又有些擔心,遲疑地開口問道(醫諾千金114章節)。
她的雙眼掃到紙上時,心卻是一涼,臉色跟著煞白一片,身子也微微地有些顫抖。那紙上寫著的,卻是曹植的五步詩: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她和碧紋都跟著小姐學過識字,這首詩卻是曾聽過,明白其中的意義。
而更讓她害怕的還是紙上那曾經很熟悉的字跡,這樣娟秀的小字,她曾多次親眼看到它出自大小姐的筆下。
「這……這是奴婢在屋外撿來的。」翠雲作為新撥過來的丫環,從未見過秦含霜如此反常的神情,聽到她的喝斥,忙嚇得跪在地上,低著頭有些害怕地如實道,「奴婢方才路過時見著這張紙,想著怕是夫人的,被小少爺不小心拿出去玩了,才拿回來還給夫人。奴婢該死,竟不知道這紙是拿不得的。」
她並不識字,根本不知道紙上寫的是什麼。她只知道秦含霜這樣突然而起的反常的驚恐表情,正是因那張紙而起,所以她心裡認定這張紙是拿不得的。
「外面撿著的?」秦含霜吞了口唾沫,緩了緩氣後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想要緩一緩語氣,可再低頭看向紙上時,心中的恐懼卻是更甚,頓時覺得毛骨聳然,「這,這是誰放在那兒的?」
她霍地一下站起身來,瞪著雙眼急急地掃視著所處的房間,身上從頭到腳瞬間冰涼一片,雙手一抖,抓著的紙張飄然落下,她竟是沒有發覺。
不,不可能。這紙上的墨跡居然是新的,可她的姐姐已死去四五月,她親眼見著她入殮下葬的,這絕不可能是她寫的,一定是哪個該死的模仿她的字跡寫出了這首詩。
「這,這看著怎麼像是大小姐寫的?」紫蘭抱著孫雨熙走了進來,恰巧紙張飄落在她的腳邊,歪著頭看了一眼便雙眼一紅,哽咽著道。
秦含霜聽了,卻像是觸了雷電一般,臉色白得更嚇人,慌亂地彎腰將紙拾了起來,胡亂地揉在了一起又用力地撕扯著,瞬間將它撕成了幾份,嘴裡喝斥著紫蘭:「你胡說些什麼(醫諾千金114章節)!姐姐已經死了,姐姐已經被王卉凝害死了。這一定是哪個故意放在院子裡……」
「對,是有人故意要惹我傷心,是她,一定是她!」秦含霜內心裡慌亂不已,抬眼看到眾人異樣的目光,像是回過神來,忙急急地辯解道,心裡更是一個勁兒地安慰著自己。
不,她不能讓人看出異樣來。不是姐姐,一定不是姐姐。鬼神之說都是虛無飄渺的,世上不會真的有鬼。
若在以前,紫衣只會覺得秦含霜是心裡難受才會如此失態。此時瞧著她這樣驚恐慌亂的神情,只覺得心痛得厲害,心裡又難受又憤恨。
聽到秦含霜似乎有些懷疑是王卉凝寫的這張紙條,紫衣彎腰拾起一張揉皺了尚能看出上面字跡的小紙片,展開來看了又看,接著雙眼一紅,流淚道:「二小姐,這看著確實極像大小姐的字跡,莫不真是大小姐聽到我們對她思念得緊,這會兒顯靈了?」
「匡當,呯!」彷彿是紫衣的話得到了印證,外面忽然狂風大作,門窗被吹得辟啪作響。屋中自秦含霜死後便一直燃著數盞燈,此時經風一吹,火焰撲撲地倒向一旁,最後只餘下一盞還在頑強地支持著,明亮的屋子一下子暗黑了許多。
屋內的帳幔被風揚得老高,像極了靈堂裡的白練,嗚嗚的風聲如鬼哭狼嚎般在眾人耳旁響起,頓時讓人汗毛倒豎,紫蘭下意識地抱緊了孫雨熙,翠雲跪在地上蜷縮著身子,翠竹已嚇得混身打著囉嗦,兩眼驚恐地望著四周,嘴裡喃喃地喊著:「鬼……有鬼……」說到最後,竟是身子一歪,癱倒在地。
秦含霜亦是混身發抖,雙腿一軟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兩手緊緊地抓著椅子的扶手,嘴巴張了又張,卻是發不出聲音來。一時間,整個屋子靜寂一片,只餘屋外的嗚咽風聲還在繼續,氣氛說不出的詭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