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卉凝轉目看去,卻見來人與白芍年齡相仿,身量略比白芍長些,臉形瘦長,長得並沒有白芍好看,一雙狐狸眼微微上挑,看著人時,眼珠不時地轉動,總是不停地瞅著別處(醫諾千金第一百零四章見老夫人內容)。看著很機靈,應是個極會察言觀色的人。
「茉莉,你怎麼沒有將姨娘的這些藥草好好地打理啊,如今都荒廢了。」白芍指著花圃中的雜草,帶些埋怨地向茉莉道。
茉莉不悅地掃了白芍一眼,又看了一眼王卉凝,見她淡淡地望著自己,神情竟不如以前那般和藹,微微地有些疑惑,張嘴對王卉凝道:「是冬日的那兩場雪將這些花草藥材都凍死了,奴婢原是想將這些雜草都除去的,又怕其中還存有新冒出頭的藥草,便不敢輕舉妄動(醫諾千金104章節)。心想著待到姨娘回來辨認之後,再拔了也不遲。姨娘若不喜歡,奴婢這就去將它們都拔了。」說完,兩隻眼睛又悄悄地溜著王卉凝的神情,一副作勢欲走的姿勢。
話裡話外,竟是只有她對藥材的一片拳拳愛護之心。飄雪聽了,眸光沉了沉,無聲地冷笑了一聲。王卉凝卻不由得悄然細細地將她再度打量了一次,心裡暗歎,這小丫頭果然不簡單。
小小年紀,光是這份說話的能耐便不差,不是直腸子只知道愚忠的白芍能比的。
「既是如此,便暫且留著吧,待到明日我看過之後再說。」王卉凝掃了一眼花圃,說完便向屋內走去,淡淡地拋下一句,「去打些水來,我要梳洗。」
茉莉應聲離開。飄雪便到屋內為王卉凝尋找換洗的衣物,剛一踏入內室,卻是驚呼了一聲:「咦?」
「怎麼了?」王卉凝撩了帳幔進到內室,問完看著飄雪盯著箱籠中的衣物發了一下愣,旋即急急地彎腰從床底下又拖出幾個箱籠來,一一打開在箱底掏摸了一番,站起身時臉色卻是越來越冷,心裡不由得隱隱猜到發生了什麼。
「她們已經哄騙著姨娘將大半的嫁妝都入了公中,如今竟連餘下的那幾件擺設都不放過。」飄雪冷笑了一聲,聲音越發冷若寒冰。望著王卉凝道,「姨娘,她們當真是欺人太甚了。」
當初離開時,她因著怕茉莉手腳不利索將姨娘陪嫁的幾件貴重瓷器擺設打碎,才匆匆將之收在了箱籠中,此刻竟全沒了蹤影。難道,她們心中竟是認定姨娘再無回府之日了嗎?竟這般迫不及待地想將姨娘的東西拘為己有。什麼天天讓人打掃了院子,怕不過是她們將來用來應付皇后娘娘的一句托辭吧。其實心裡盼著的。應是讓姨娘永遠不要再回來。
「拿人之物,總有要歸還的一天。吃了我的,都得給我吐出來。先替我找件素淡雅致些的衣服換上,一會兒我們還要去見老夫人呢,我倒想聽聽,她要怎麼應對(醫諾千金104章節)。」王卉凝眸光一沉。緩步走到妝台前靜靜地坐下,半晌才吐出這聽似無憂無喜的一句話。
既是王姨娘的嫁妝,便是只為報答借用身體之恩,她也必然要一一地替其討要回來。更何況。如今這些器物,已是真真正正在她自己的名下。忍氣吞聲從來都不是她的性格。更只會讓敵人越發得寸進尺變本加厲。
逐出候府,派人暗害。取走嫁妝,如今又是故意使了紫蘭和劉家的來羞辱她,再加上前世最刻骨銘心的那一推,這一樁樁一件件,她怎麼著也得好好地找人算算。
飄雪沉沉地應了一聲,走到妝台前開始為王卉凝梳妝。隨後進來的白芍,聽到她們的談話,同情擔心王卉凝的同時,亦跟著重重地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王卉凝便在飄雪的服侍之下,重新換了一副姿容。鏡中略施脂粉的她,煙眉入鬢,眸光流轉,配上腮邊兩團淺淺的紅暈,使得她清冷中更添了幾分靈動與嬌俏。再加上身上的一襲煙羅色繡蘭花的長裙,使得她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子幽雅來。
「把皇后娘娘賜的那支蝴蝶戲花的簪子給我簪上。」摸了摸腦後低垂的髮髻,王卉凝對著身後看得微微發呆的飄雪道。
她一向不喜佩帶飾物,在莊子上時也不過是梳個簡單的髮髻。今日卻不同往日,這簪子的意義更是不同一般。她要明明白白地告訴老夫人和秦含霜,她身後的這座靠山,任何人都休想忽視。
「哎!」飄雪回過神來,轉身自包袱中取出空空的首飾盒,輕輕地將簪子插在她的發間,再細心地將簪子上的串珠撥弄整齊。
「姨娘這樣可真美,連奴婢的魂兒都勾去了。」白芍站在一旁歪著頭癡癡地望著王卉凝,情不自禁地道。
「噗,你生了病我還勉強能治一治,若是魂給勾走了,那我可就無能為力了。」屋內沉悶的氣氛瞬間被白芍這一句話給沖淡了許多,王卉凝忍俊不禁,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看了一眼唇角微勾的飄雪,便欲借這玩笑之話調節一下心中的鬱悶,也藉以卸去飄雪心中的鬱結(醫諾千金104章節)。
「勾去了也沒關係,反正是被姨娘勾走的,好歹奴婢的魂兒還會隨在姨娘身邊兒,走不遠呢。」白芍見近段時間一直沉鬱的王卉凝竟破天荒地說出玩笑之話,不由得心中一喜,臉上綻出的笑容直比夏日正午的太陽還要燦爛,嘿嘿地笑著。
「好了,姨娘該去秀朱閣老夫人那兒了。若是遲了,又不知要引得她們做出什麼來。」飄雪收起唇角那一絲旁人幾乎看不到的笑意,輕聲提醒王卉凝,心裡卻是沒來由地擔心起來。
這才剛入府,便又是遭到紫蘭的抓撓,又是這院子裡的一應氣惱之事,只略略一想,便知道這是秦含霜或是老夫人想給姨娘一個下馬威,接下來,怕也不會風平浪靜吧。
「嗯,白芍留下吧,只飄雪一人同我去便行了。」王卉凝輕輕頷首站起身來,說完又捏了捏飄雪的手,「放心,這一切早在入府之前我便知道要面對,到時我們當心些便是。」
飄雪看了王卉凝一眼,點頭後輕歎一聲,又叮囑白芍將王卉凝的屋子重新收拾一番,主僕兩人便一路向著位於候府東側的秀朱閣而去。
縱然嘴裡勸慰著飄雪放心,王卉凝自己的心中卻還是忍不住有些忐忑。縱然前世孫鈞娶她違逆了老夫人的意思,致使老夫人對她的態度一直淡淡的。如今這個身份卻是犯了老夫人的大忌,猶如一顆眼中釘一般,深得老夫人的厭惡。重生後第一次面對這個十分厭惡自己恨不得將自己推得遠遠的人,再加上秦含霜的挑撥,她不知道被皇后娘娘強壓下不情不願派人接她回來的老夫人會以何面目應對她。
高興是不可能的,憤怒?以老夫人的涵養心機,哪怕心裡再有火,也不會當眾發作。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正是因此,她的心裡才會忐忑。
「姨娘,到了(醫諾千金第一百零四章見老夫人內容)。」飄雪的一聲輕喚,讓王卉凝從紛亂的心緒中清醒過來。抬頭看去,便見前方不遠處,果然是熟悉的秀朱閣。紅牆灰瓦,院東側臨著一小池,西側則植著一片青竹。竹葉青蔥翠綠,隨風輕擺。夏日裡繁茂的竹林,能遮擋不少院中的西曬。再加上院外的一株參天大樟樹,半空中有一半枝葉也伸向了院中,一到夏日,秀朱閣便如同天然的避暑山莊一般,是候府中最清涼之處。
深呼吸幾次,壓下心中的忐忑,王卉凝點了點頭,示意飄雪先去叫院中的丫環幫忙通報。走近院門,院內傳來的隱約的說笑聲卻使得她忍不住捏緊了拳頭:「哎呀,瞧老夫人您說的,媳婦兒孝敬婆婆這不都是應該的麼,還談什麼謝啊。」
「你瞧瞧,瞧瞧,這丫頭啊,就是嘴兒甜,不像她那個冷冰冰的姐姐,見了我也沒幾句話說,成天一副誰借了她米還了她糠的模樣。罷了罷了,如今她都不在了,我還說這些做甚。倒是我的熙兒,哎喲,快讓奶奶抱抱。」老夫人略帶著幾許鼻音的聲音中透著喜意,「這小子,我瞧著竟是越發像鈞兒了。」
「可不是,您瞧這眉眼兒,這張小嘴兒,可不跟候爺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秦含霜綿弱的聲音再次響起,頓了頓卻聽得老夫人冷冷的聲音傳來,「她回來了?就說我和雪丫頭有正事兒談,讓她在外頭先待會兒,我們談完了再讓她進來。」
飄雪雙手互抓著,抬頭望向王卉凝。顯然,她也聽到了屋內的說話聲。老夫人如此作為,分明就是有意為難姨娘將姨娘晾在這兒。
「王姨娘,老夫人和夫人還有些事兒要談,讓您先等會兒。」先前傳話的小丫環走出來,看到王卉凝的妝容,眼神中閃過一抹驚艷,輕輕地道。
王卉凝回望了飄雪一眼,對著她輕搖了搖頭,轉而對著那小丫環點了點頭,淡淡地提高聲音道:「那可是我來得不巧了,老夫人和夫人既要談正事兒,想必一時半會兒也談不完,我站在這兒倒免不了引得老夫人和夫人記掛分心,要是誤了正事兒,卻是我的錯兒了。倒不如我先回凝香閣去,一會兒再來向老夫人和夫人請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