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領頭男子緊緊逼視的冷淡眸光,王卉凝蹙了蹙眉,微抿著唇神色間帶著幾分凝重地看向他腳下散落的石粒和異樣的草坪,心底深處卻是略略地鬆了一口氣(醫諾千金86章節)。
草坪上雖有被踩踏的痕跡,卻因柔韌嫩草的遮掩,而令人無法清晰看出上面的腳印大小。只憑著這些雜亂的痕跡,也難以推測到底有多少人在這裡出現過,更逞論由此推斷出是何種人了。
唯一難以解釋的,便是這些散落在草坪之上的石粒。草坪上雖然舊草和新草錯生,顯得有些雜亂,卻還算平整,往下是池塘,往上是青石甬道,若要找到石粒,還得到她小院旁的那片泥沙地面上才行。
若在平時,這點小細節,院子裡的婆子丫環並不會太過在意。但此刻這些石粒突兀地躺在草坪之上,會武之人看著它們看似散亂的分佈,怕是會聯想猜測到些什麼。
「其實,」王卉凝沒有收回看著石粒的目光,微閉了閉眼,婉轉清靈的聲音聽似帶上了幾分難言之意。感受著領頭男子緊緊盯視的冷冷眸光,頓了頓,在心裡略略梳理了一下,緩緩道,「其實事情是這樣的:吃過晚飯,我見今晚月色甚好,又因下雨悶在屋內數日,便想著同貼身侍婢飄雪來這池塘邊散散步,順帶消消食(醫諾千金第八十六章搗亂還是解圍內容)。我們繞著池邊走了兩圈,見夜風漸涼,正準備回去,誰知……」
他們既是來尋花間蝶的,她少不得要將花間蝶的行蹤透露給他們聽。至於其他的,便容她好好地編上一編吧。只是,想要順利地瞞過面前這位男子,說話措詞還得謹慎再謹慎。
正在王卉凝娓娓道來之際。莊子西北面突然傳來隱約的打鬥之聲,其間還伴隨著兵丁的呵斥聲:「快,快抓住他,莫讓他跑了。」
王卉凝的聲音嘎然而止,心中一驚,悄然地抓緊了手中的帕子。難道竟是他們主僕二人的行蹤被發現了?她光看這裡便有十數人,再加上在其他人家搜查的,人數肯定不少。若是被困,他們能夠輕易跑出去嗎?倘若被抓,自己又能脫得了干係嗎?玄衣男子會不會一個玩笑間。打著某個算盤將自己扯進去?
抓著帕子的手心裡不自覺地冒出幾絲汗,王卉凝為了不被覺出異樣,只能強迫自己壓下心頭湧起的猜測,同姜平夫婦一樣,驚愕地轉頭向著聲響傳來處看去。
領頭男子面色一凝,眸光冷凝地掃了王卉凝一眼,又快速地向西面看去,心裡湧起一絲喜意。看來。這一回他不會無功而返了。只要能將他們殺了,此次任務他便圓滿完成了。
雙手按向腰間的佩刀,領頭男子正欲趕過去,卻見遠遠地有糾纏在一起的人影向著這邊而來,眉頭不由得緊了緊。
「你們這群沒眼力的小子,老夫這樣氣度逼人。看著像是那臭名遠揚的花間蝶嗎?」遠處隱隱綽綽的人影卻驟然分開,傳來一道略帶著幾分蒼老的男子不悅的聲音。
王卉凝心中一愕,繼而閃過一縷喜意。這聲音聽著有些耳熟,似在哪裡聽過。然而。她此刻無意去想起這個聲音究竟在哪聽過,只想著既然這聲音並不是玄衣男子主僕二人所發。想必他們的行蹤或是藏身之處還未被發現。
領頭男子身形一頓,半瞇著眼睛盯著那抹旁若無人般急速向這邊而來的似乎腋下還挾了一物的人影(醫諾千金第八十六章搗亂還是解圍內容)。眸中閃過一抹驚詫,冷冷地道:「閣下何人,因何擾我們辦差?」
帶來的這些人中,有不少是他私帶來的經過長期訓練的,個個身手非同一般。這人卻能視他們於無物,輕易闖進來,實在不容小覷。他便是再趕過去,也是無濟於事,憑他一人之力,又如何攔得住。只是,這人於這個時候闖進來,意圖是什麼?
「老夫辛辛苦苦幫你們把花間蝶給解決了,你們倒好,天天叫嚷著抓採花大盜,感情連人家長什麼樣兒都認不出來麼?」來人身形極快,無視後面追來的眾人,轉眼間已至小院旁,帶著幾分嘲諷的話語裡滿是不悅。
行得近了,王卉凝才隱約看到來人腋下挾著的乃是一個人,卻因為月色朦朧,火光搖晃,一時難以看清是何人。來人說的話,卻是讓她心中再次一愕。花間蝶明明是被玄衣男子用銀針所殺,什麼時候竟與這人有關係了。
再想想這聲音,王卉凝眉頭一皺,心中一緊。這不正是上次主動與自己搭話事後又遍尋不著的很可能是怪醫的老者嗎?他是什麼時候又是怎麼摻和進這件事裡來的?
再想到玄衣男子說怪醫性格古怪,他若是一時興起,又會不會將事情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接著!老夫本來還想著將他扔到莊子旁的林子裡喂野獸,既然你們官府派人來了,便拿他換幾個酒錢。」王卉凝出神之際,陡然聽得面前「撲通」一聲,一道重物不偏不倚地落在領頭男子的身側。卻是怪醫行進過程中,突然大手一甩,將挾著的人往空中一拋,扔給了領頭男子。爾後身姿翩然地在空中打了旋轉,穩穩地落在不遠處,緩步向這邊走來。
搖晃的火光映照下,他翩然的身姿竟是不輸年輕人。俊美的五官,因帶著滄桑而比年輕人更多了許多成熟的魅力。這樣的容貌氣度,便是連帶著他背上背的有些怪異的瑤琴,都讓人瞧著格外順眼、格外協調(醫諾千金第八十六章搗亂還是解圍內容)。若是年青些,不知要迷倒多少大家小姐千金。實在與某些人只憑著「怪」之一字而勾勒出的猥瑣形象大相逕庭。
「大人!」緊隨而來的一群人,看著怪醫完全無視他們的存在,心裡鬱悶氣憤的同時,卻是不敢輕舉妄動,遲疑地看向領頭男子。
領頭男子眉頭動了動,目光在看似沒有異樣的花間蝶身上落了幾落,眸光微微一閃,抬起頭來冷冷地盯著怪醫緩步行來,雙手按在佩刀之上不敢有半分放鬆。
來人究竟什麼來頭,大名鼎鼎的花間蝶作案無數,躲避官府追捕更是有一手,沒想到,今日竟被他所殺,像扔獵物一般隨意擲在地上。事情真如他所說的那般嗎?那這院中的痕跡又是怎麼回事?
王卉凝定睛看到地上躺著的竟是花間蝶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才堪堪沒有發出倒抽氣的聲音,心裡卻是有些亂。
花間蝶不是被阿離挾著離去了嗎,何時竟到了怪醫的手上?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此刻他將人扔到領頭男子面前,又為的是什麼?難道傳說中一個不喜能視千金如糞土的怪醫,竟突然一個興起,想要官府的賞銀?
一驚再驚之下,王卉凝只覺得心頭亂得很,擔憂的同時,還有許多疑問交雜在一起,她卻連頭緒都理不出來。一旁的飄雪一向鎮定,在這樣未知的變故之下,也不由得抓緊了雙手。好在白芍被留在了屋裡,否則怕是要露出破綻來。
「怎麼樣,這份大禮官爺可喜歡?」怪醫背著瑤琴背著手在幾步外站定,歪著頭含著笑意雙眼晶亮地瞅著領頭男子,完全無視他冰冷眸中散發出來的戒備而危險的光芒,「老夫年過半百馳騁江湖許多年,花間蝶這個名號倒也聽過幾次,卻也是方才聽他自己說才知道他就是正被你們通緝的花間蝶。你們不會也沒見過吧?」
說著,又將目光轉向地上躺著的花間蝶,其間卻是對著緊緊凝視著他的王卉凝勾了勾唇,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方才道:「嘖嘖,這傢伙身形瘦弱,面目醜陋猥瑣,長得這般難看,實在是委屈了那些被蹂躪的女子(醫諾千金86章節)。」
一直摸不到頭腦的圍觀的眾人,聽著他這帶著幾分讚歎的話語,先是有些贊同地點了點頭。點到一半,猛然驚覺這話有些不對勁,越想越不對勁。什麼叫長得難看就委屈了被蹂躪的女子。難道他若長得好看,被他蹂躪就不委屈了?
「花間蝶為害世人多年,今日被閣下一舉擒殺,實在可喜。不知閣下如何稱呼,還煩請將過程細細道來,也好配合府衙將案情詳細記下。」領頭男子對著怪醫拱了拱手,說話間面上的神情與戒備卻絲毫未減。
他的目的本就不在花間蝶身上,此刻瞧著面前之人神情懶散,舉止言談異於常人,越發難以揣測到他的真正意圖。沒想到,在這偏遠山莊,竟然還隱藏著如此高人。他究竟是什麼身份,又與她有什麼關係?
「還要將過程細細道來?這個可有獎賞?按理說一個臭名昭著的大盜,官府怎麼著也要張個榜發個懸賞什麼的。」怪醫先是搔了搔頭,接著眸中的亮光更甚,好似對這獎賞甚為感興趣,舉著手指一臉期待地望著領頭男子,「快告訴老夫,抓住這大盜的獎賞是多少銀兩?五百兩?抑或是三百兩?」
「官府曾貼過公告,但,」領頭男子蹙著眉頭盯著怪醫一臉財迷的模樣,忽然有些懷疑心中的猜測是否多餘,悶悶地冷聲道,「未有獎賞。」
「什麼?竟沒有獎賞?我去而復返累得夠嗆竟是白費苦功?」怪醫一臉的失望,拍了拍腦袋,很是懊惱,同時還不忘對著躺在地上漸漸僵硬的花間蝶踢了兩腳,忽然轉頭對著王卉凝,眸中閃過一抹亮光,繼而巴巴地道,「徒兒,好歹師父幫你把這淫賊了結了,他們既不給賞銀,沒有白白饞著師父的道理,這酒,師父只能靠你了。」
一席話,使得眾人的嘴角不約而同地抽了抽,齊齊望向王卉凝。帷帽下,王卉凝的眸光一閃,雙目一瞬不瞬地落在怪醫身上。他竟說自己是他的徒兒,還當眾討起酒來了,這玩的又是哪一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