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裡不對?為何她的那本滴上一滴血之後能變成醫書,而我的這本染了我的血又滴了她的血,卻始終還是一些花卉圖?」玄衣男子一個轉身仰躺在床上,拎著醫書在頭的上方隨意地晃動著,有些不解地喃喃自語(醫諾千金第七十九章夜談內容)。
「阿離,你說,會不會是哪裡搞錯了?」玄衣男子一個反手將拎著的書撈下放在胸口上,用手墊著腦袋蹙著眉頭望向悶著頭擦拭長劍的阿離。
阿離拭劍的手一頓,轉頭淡淡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轉回頭又繼續著手中的動作,用洗淨的綢子愛撫般地從將劍從劍柄到劍尖輕輕地抹了一遍,眸光閃了閃,突然開口道:「我將染血的布換下時,書上並無血跡。」
「布已染透,書上竟無血跡?」玄衣男子半側著身子盯著阿離,見他點了點頭,又半坐起來,將書頁翻開,想了想突然自一旁抽出自己的劍,一個眨眼左手中指已破,一滴鮮紅的血自他指間滴下,落在淺黃色的書頁上。
聽她說,她是無意間將血滴落到書頁之上,才使得書顯露出原形。難道自己這本竟是因為血沒有滴落到書頁之上的緣故?
「還是沒有變化啊(醫諾千金79章節)。」一瞬不瞬地盯著書頁看了半晌,見書頁仍無變化,玄衣男子手中長劍一扔,手撫額頭無力地道。看來,老天是成心跟他開玩笑。罷了罷了,反正他對醫術毫無興趣,若不是不想給死去的父親留下遺憾,根本就不會存著解開這本書的念頭。
想到手上流著血,他抬起左手,被壓著的書頁立時嘩啦啦地往回翻著。又一滴血滴下。落進了快速合攏的書頁當中。他將書隨手扔在枕頭底下,用力捏著割破的手指,也不上藥,不一會兒便止了血。
阿離淡淡地掃了一眼自家少爺狀似自殘的把戲,擦拭完自己的劍,便又拿起被丟在床旁的玄衣男子的劍,默默地坐在一旁全神貫注地擦著。
而另一間屋子裡,如豆的燈光下,收拾好的飄雪將白芍打發回屋,搬了個矮凳坐到床前。略一沉吟,自責地對王卉凝道:「奴婢幾乎將所帶的銀子掏盡,才使得許公公應允,與羅姑姑單獨待了一會兒。若非羅姑姑記著與姨娘原先的情份,怕也不敢透露皇后娘娘因病著不宜奔波而至今未回宮的消息。」
「皇后娘娘因病至今未回宮?」王卉凝目光沉沉地望著飄雪,面色不由得一凝。
作為一國之後,若非萬不得已,是不可能缺席宮中一年一度的除夕晚宴的。皇后娘娘去南方避寒。又突然罕見地至今未歸,這其中只是簡單的湊巧生病,還是另有原因?
若是前者,她便還有機會,只是回府的日子難免推遲些。可若是後者,其中緣由定然不能為外人所知。想要借助皇后娘娘之勢,怕是機會渺茫了。
飄雪如何沒有想到這一層,因此看著王卉凝逐漸凝重的面色,心中也是堵悶憂愁。
「且不論皇后娘娘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姨娘還是要多做籌劃方好。倘或無法求得皇后娘娘庇護,咱們還是得想其它的法子回候府去。」昏暗的燈光下。飄雪的面色越發清冷。
柳家莊偏遠冷寂,難不成姨娘便任由老夫人和秦含霜的算計(醫諾千金第七十九章夜談內容)。在此寂寞地度過餘生?別說她必不甘心,便是她瞧著如今的姨娘,也再不可能任人拿捏,心中自有自己的打算。
王卉凝緩緩地點了點頭:「我原想著求皇后娘娘是最可行省心的,只要能遞得信去,我好歹服侍了她一場,她老人家總會找個由頭給候府施些壓力,老夫人和候爺即便心中再如何不悅,也不敢惹她老人家不高興,必不敢再任由我在此待著。如今看來,咱們自是得多做幾手準備,要開始從其他地方下手了。」
如此說著,卻是眉頭皺得越發緊了。這些天來,她不是沒有想過其它的法子。想要回到候府,指望遠方勢弱的娘家是不可能的,關鍵還在老夫人和候爺身上。而她作為皇后娘娘親賜的身份早已犯了老夫人的大忌,要讓不喜甚至是厭惡她還被秦含霜套牢了的老夫人甘願重新接納,無疑有些不可能。
真正可行的,恐怕還在孫鈞身上。可她知道,孫鈞性情極冷還有些固執,一旦他認定的事,旁人輕易無法改變他的態度。倘若他已因秦含霜的設計認定她是兇手,想要扭轉他的看法,除非擺出所有可信的證據,抓出真正的兇手。
而莫說憑著秦含霜的謹慎會不會留下破綻證據,如今她處在此處,便是想要尋找證據也是難上加難。心裡想到碧紋的異樣,不由問向飄雪:「我讓你悄悄地去打聽翠竹和碧紋的家人,你可有所獲?」
「有,」飄雪清冷沉凝的臉上閃過一抹極淡的喜色,「奴婢在她們兩家附近轉了轉,翠竹家未見異樣,碧紋家卻是生了大變故。」
「哦?」王卉凝原本只是隱隱有些懷疑,此時聽來,不由皺著眉頭,心中竟是不知該喜還是該憂,「她們家發生了什麼事?可是與秦家有關?」
碧紋本是個聰明冷靜的女子,對待秦含霜更是忠誠體貼,原本,她是很看重感激她的。碧紋的父母也是秦府裡沒有見風使舵的對她和秦含霜還算好的極少的兩位(醫諾千金第七十九章夜談內容)。然而如今,碧紋卻幫著秦含霜將她置於死地,這其中的怨恨,又如何會少。她很想知道,這個令她不顧一切將自己害死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嗯,奴婢從碧紋父母的言語中聽出應是與秦家少爺脫不了干係。」飄雪點了點頭,將自己梳理了一番的消息說與王卉凝聽,「奴婢以討水為由,進到了碧紋的家中。彼時看到她家中供著一個嶄新的牌位,上寫著『吾兒青鋒之靈位』,是半年前去世的。她家中有一位又癱又瘋的白髮老人,應是碧紋的爹。從他的瘋癲之言來看,應是秦家少爺有斷袖之癖,許是看上了他的兒子青鋒,卻不知為何將他害死。」
「青鋒?碧紋的父親又癱又瘋?這一切都是秦家少爺所為?」儘管曾有過猜測,這樣殘忍的消息仍是令王卉凝的眉頭越蹙越緊,幾乎要擰成麻花狀。
她記得碧紋曾有個弟弟名喚青鋒,因為是她們家是秦家的家生子,自小便也在府中為奴,隨在她同父異母的秦家大少爺秦蘊之身旁。幾年前,那還只是個長相白淨的小少年,如今竟突然被害了?而碧紋的父親秦松,是個有些血性之人,曾有一次因看不慣府中的老奴欺負她們姐妹而出手相助過。倘若青鋒真是她的那個畜生弟弟所害,她可以想像他此時的情形是如何來的。必是看不慣秦家的所為,與之理論,被打了出來,受不住刺激才瘋了的。
而想到「斷袖之癖」四個字,王卉凝不由得冷哼了一聲,心裡慶幸著老天還是長了眼的。
自小遭秦家厭棄最後又被那個名義上的父親以一己之私嫁進候府的她,雖一向不願聽到秦家的任何消息,卻也隱隱聽得那個與她同父異母不過十五歲的秦蘊之確實有龍陽之好的趨向,一想到胡氏為最寵愛的兒子走上歧途而痛心疾首捶胸頓足的模樣,她便深深體會到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句話的真諦。
只是她沒想到秦蘊之竟猖狂到因此愛好而害人性命,又將秦松打殘的地步,可見從小被溺愛的他已到了無法無天的境地。
對於秦松父子的遭遇,她深表痛心,內心裡是有一絲難過的(醫諾千金79章節)。然而,碧紋竟將對秦蘊之的仇恨轉嫁到她這個同樣被秦家深深傷害的人身上,這更令王卉凝無法原諒她的行徑。她在秦府裡是如何長大的,其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除了紫衣,她碧紋是最清楚的。如今,她怎麼能如此對待她?
「千真萬確,雖然碧紋的母親極力掩飾,」飄雪神色十分肯定地說著,「但奴婢尾隨突然而至的碧紋再次回去時,聽到了碧紋十分肯定的回答。她的意思像是要藉著秦含霜之力對秦府展開報復。」
「你碰到了碧紋了?」王卉凝微挑了挑眉,望向飄雪,飄雪連忙向她投來一抹放心的眼神,頓了頓道,「奴婢不止碰到了碧紋,先前還遇上了候爺。」
王卉凝正欲放下的心因她後一句話又提了起來,急急地望向她:「他可有將你和姜平認出來?」
她想要回候府,暗地裡悄悄地謀算是最好的,此時實在不宜打草驚蛇,讓府裡人特別是秦含霜和老夫人察覺出什麼來。否則,後面的阻力會更大,想要回去,又更難了。
「沒有。」飄雪搖了搖頭,便又將前日在京城大街之上突然發生的變故說與王卉凝聽,兩眼卻是時不時地瞅瞅她的神色。
「幸虧你急智,否則以他的敏銳,必然會對姜平的舉止起疑,進而進一步看清他的面目。」王卉凝悄悄地鬆了一口氣,見飄雪時不時投來的擔憂眼神,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麼,想了想道,「你放心,在柳家莊裡待了兩個來月,我早已想開了,心裡不會太難過的。」
她知道,原來的王姨娘始終對孫鈞存著愛慕之情,飄雪一定是擔心她聽到候爺二字,心裡想著候爺竟聽信謠言將她置於柳家莊不聞不問,心裡難受。
其實,即便她對孫鈞少了原來王姨娘的那份愛慕之情,對於孫鈞聽信老夫人或是秦含霜之言,心裡還是有著失望與難受的。只不過,她一向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即便是心裡不舒坦,亦不會輕易表現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