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粉荷的屋子,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王卉凝沉著臉走了出去。
一出小院,遠遠便看見遠處池塘邊,一棵光禿禿的柳樹下,站了好幾個人。人群中的姜媽媽瞧見王卉凝,連忙迎了上來,臉色有些不好看:「姨娘,粉荷姑娘她……溺斃了。」
正月初一一大早,池中便淹死了人,本就是極為忌諱之事。這人還是王卉凝的貼身丫環,自盡還好,若是因著什麼意外,她們夫婦作為莊子上的管事,實是不太好交代啊。
王卉凝步子一頓,略閉了閉眼,臉上含了幾分悲色:「昨兒還好好的,這大過年的,怎會如此?」
這話一出,姜媽媽的臉色不由又白了幾分,含糊地道:「粉荷姑娘可是遇著了什麼事,心裡不痛快?」
不愧是姜媽媽,這話的意思明顯著將粉荷的死往自盡上說。王卉凝知道她心裡顧忌的是什麼,臉上的悲色更甚:「昨兒在我屋子裡還是好好的,有說有笑,還說休息兩天便替姜媽媽把被面繡完呢。」
略頓了頓,見姜媽媽聽到被面二字時打了個寒顫,接著道:「剛才飄雪她們還念叨著她是不是睡過了頭,卻不想竟出了這等事。她一向是個喜看煙花的,昨兒我迷糊中隱隱聽到這邊兒有放煙花的聲音,莫不是她獨自跑出來觀看,一個不慎跌入了池中。」
她好不容易才找著機會拉攏姜媽媽夫婦,自不會因著此事,再讓她心中生出隔閡來。粉荷這死本就與人家一點關係都無,這樣說,也是脫了自己的干係。
「卻是極有可能。」姜媽媽連忙附和道,「老奴瞧著那池邊正有一濕滑之處,似是有人滑過的痕跡,粉荷姑娘莫不就是從那裡滑入水中的。只可惜,昨晚四周太過熱鬧,竟是無人聽到她的呼救聲。那麼好的一個姑娘……」
說著,姜媽媽舉起袖子拭了拭眼角的淚水,重重地歎息了一聲。
「領我去看看吧。」王卉凝亦跟著歎息了一聲,帶著幾分隱忍神情地道。心中卻思慮著那濕滑之處是湊巧還是灰衣男子所為,若是後者,她倒要驚歎他的行事周全了,竟然昨晚便已經為粉荷做好了滑入水中的假象。
「姨娘身體要緊,切不可沾染了穢氣。」姜媽媽連忙阻止,王卉凝擺了擺手,「好歹主僕一場,她跟了我十幾年,我怎可如此絕情。」
「姨娘不可,剛死之人,口中總積著一口穢氣,萬一因此而損了腹中的胎兒,那可如何是好。」姜媽媽誠摯地勸慰道,見王卉凝驚訝地望著她,連忙又道,「奴婢昨日送張平家的離開,聽她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這才知道姨娘懷有身孕,後來因著孩子他爹一鬧,竟是忘了恭喜姨娘了。」
她原本是不怎麼相信張平家的話的,後來每每瞧著飄雪都似乎極為注意王姨娘的身子,昨日又打算徹底地隨了王卉凝,便無甚顧忌地點了出來。
「我幾時說過懷孕了?」王卉凝甚為驚訝地道了一句,也不及多作解釋,越過神色陡然愣住的姜媽媽,向著人群走去。
她倒沒想到姜媽媽會在這個時候把她「懷孕」的事說出來,不過也好,在此匆忙之際,倒省了她許多話語,也省得她再找機會去破這個隱隱存在大家之間的謠言了。
至於被打撈上來的粉荷,她自是不願意再看到她的那副嘴臉,然而做戲要做全套。她的貼身婢子突然莫名死亡,她若表現得過於淡漠,豈不是惹人懷疑,也難免落下不顧主僕情意的罵名。
圍著的人群一見王卉凝走過來,原本驚恐歎息的臉上閃過一陣意外之後,均紛紛地點了點頭,悄聲議論著這位主子重情義。
「粉荷!」在飄雪的阻止下,王卉凝站在離粉荷兩步之處,兩眼緊緊地盯著那張蒼白如紙卻還未膨脹變形的臉,冷凝深沉的臉緊緊地繃著,圍觀之人只覺得她是悲傷過度,紛紛歎息著。一旁的白芍流過淚後,竟開始嚶嚶地哭泣著,引得眾人均忍不住掉下淚來。
白芍最不會藏匿自己的情感,又有些粗線條,並沒有看出粉荷私下裡對她的不屑,倒反而在半年多的相處中生出些情意來。此時見著粉荷突然死去,心裡傷心是難免的。
飄雪默默地站在王卉凝的身後,仍如往常冷淡淡令人看不出情緒的表情,兩眼直直地望著緊閉雙目的粉荷。待到火候差不多了,便低聲勸慰著王卉凝離開:「姨娘,人死不能復生,您平時對粉荷不薄,她該明白的。」
王卉凝一向待她不薄,她卻如此利慾熏心,實乃惡毒之極。
王卉凝收回凝重的目光,緩緩地點著頭,對著一旁陪著紅了眼的姜媽媽道:「她好歹跟了我十幾年,卻發生這樣的意外,還勞煩姜媽媽幫忙為她尋一僻靜處殮了,自不可太過寒酸了,所需銀子,我會讓飄雪給媽媽送去。」
她仔細地看了一下那濕滑之處,極容易讓人聯想粉荷是失足滑下去的。如此一來,只要她和姜媽媽堅持說粉荷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其他人想必也不會多想。
「是,老奴立馬讓人去辦。」姜媽媽面無異色地應著,心裡卻未免有些為難。這正月初一大過年的,讓誰抬著個死人都會覺得穢氣。到時免不得她拿出些威嚴逼了那些佃農幫忙,再賜些吃用之物,方可安撫些。
「姜媽媽,」姜媽媽轉身離開之際,王卉凝復又喊住她,神色沉凝中帶上了幾許痛苦,「府裡如今正因著夫人之事大家心裡都不好過,我希望媽媽暫時別將此事傳回去,待到他日我回府之時,親自稟了老夫人和候爺吧。」
「是,老奴自是聽姨娘的。」姜媽媽毫無異議的應答,以及別有深意的眸光,令王卉凝心中一喜,點頭道,「勞煩媽媽了。」
看來,她的一番努力果然沒有白費,姜媽媽已經從先前的試探搖擺期,徹底地起了歸順之意了。
轉身之際看到縮在一旁的藍月,王卉凝狀似無意地道:「我瞧著藍月本就膽小,如今出了這種事,更是害怕。我院中的事兒有飄雪和白芍就夠了,媽媽還是把她遣回原處去吧。」
姜媽媽略一遲疑,見王卉凝臉上並無異色,便點頭應好:「姨娘什麼時候需要,老奴再為姨娘選個麻利的丫頭送去。」
見王卉凝點頭又看了粉荷一眼方緩步離去,姜媽媽便也急急地去找人來把粉荷抬走。這大過年的,擺個死人在這裡,誰還敢往這邊走啊。
她辦事一向麻利,不過片刻,便帶了兩個壯實漢子來抬了粉荷從角門出去。因著是大年初一,眾人為避穢,早已散去,拿柚子葉灑水除了穢,方敢去各家串門子拜年。
按理,姜媽媽夫婦應是要領了家中人來向王卉凝拜年的。因著出了粉荷這事,加之姜平仍躺在床上,王卉凝便著飄雪帶著藍月送了原本準備好的並不多的紅包去,順勢悄悄地拿了些許碎銀給姜媽媽,散給為粉荷殮屍的佃農。
王卉凝才剛坐下緩口氣,忽覺面前一暗,竟是灰衣男子神情冰冷地走了進來。
「你……你是誰?」白芍正拿了壺為王卉凝倒茶,轉身猛然發現屋裡多了一個冷如冰山的男人,嚇得手一抖,手中的茶壺直直地向著王卉凝身上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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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bookid=2396305,bookname=《閒唐記事》]
作者:暢想旋律
簡介:特種女兵在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