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這個丫頭太**175章節手打)!」周夫人冷冷一笑,那雙曾經滿是和藹慈祥的眼中此時一片狠戾:「那天沒把你打死,真是我此生最大的錯誤!今日你們來了,正好讓我報了這傷子之仇!來人啊,棍棒伺候!」
千姿在後面應了一聲「是」,接著「咻」的一聲,一枚信號彈在天空中迸響開來。
楊樂廣輕輕扯了扯林湘妝衣角,示意她趕緊跟他撤退。林湘妝卻假裝沒有感覺到,只是看著天空散碎的彈花冷冷一笑。
當日她以單槍匹馬之身任人魚肉,傷痕纍纍而去,這筆帳還沒算呢,今日又想舊戲重演是嗎?
有瞎眼算命先生曾說她天生反骨,那麼,今日便要在此逆天作惡!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沒過多會兒,立時從院門湧入一群手持武器的男子,林湘妝對這些人可不陌生,當初他們曾經圍攻過她的。
嗯,來得正好,這些人的「恩德」她可沒忘記。
一群人團團將她與楊樂廣圍在了當中。
「周夫人,在下和令公子之間的恩怨,請與在下好好商談便是!」楊樂廣主動站出來,護在林湘妝前面,和周夫人談判道:「湘妝她身上還帶著傷呢,請夫人看在扶揚的面上……」
「住嘴!」周夫人厲聲喝斥他道:「不要以為你是權貴中人,我便怕你,不過是看在你和扶揚有些交情才禮讓你三分(這個丫頭太**175約定來生(大結局倒計時1)內容)。如今你踐信毀義。我對你沒什麼好說的,今日哪怕是拼了我這條老命,也要將你和這小蕩婦碎屍萬段,方才解我心頭之恨!」
「你們聽著,」周夫人掃視了眾護院一眼,然後深吸了口氣,毅然決然道:「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是用你們的時候了。眼前這兩個人,你們應該也知道,是我周府的大仇人。他們就交給你們了!」
「為夫人,為周府,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眾護院齊齊應聲,刀劍出鞘之聲鏗然盈耳。
「動手吧!」周夫人沉聲下令。
「誰敢?!」
「誰敢?!」
「不要!」
「不要!」
四個人的聲音不約而同地響起。
前面兩個說「誰敢」的分別是林湘妝和楊樂廣,而後面兩個「不要」卻是急急趕來的石巖和由綺緞紅繡二婢扶著出來的周扶揚奮力喊出的。
四人喊完之後,全場靜止數秒。
周夫人愣了一下。然後轉身朝周扶揚奔了過去,半是心疼半是嗔怪道:「我兒。你不在床上好好躺著,卻是跑出來幹嘛?」
「母親!」周扶揚蒼白著一張臉,整個人軟得像一個面人兒。他靠著兩名婢子的扶持,勉強站直了身子。抬頭仰視著母親,無力地說道:「母親,您這是在幹什麼?」
「扶揚,今天的事情,為娘的想替你作主!」周夫人的聲音是溫和的。一開口便是對他滿滿的憂傷心痛。「如今你也長大成人了,已經不需要娘親了,只要能替你報了仇。為娘便是身首異處又有何妨?」
「母親,孩兒不孝,千萬不要因為孩兒而做傻事!」周扶揚的嘴唇都微微泛白乾裂,連說話都很費力氣似的。他朝母親搖了搖頭,又轉眼看向不遠處的林湘妝:「母親,我有話想和她說!」
「扶揚,你就當她已經死了,不要再想著她了。我不許你再和她見面!」周夫人臉色微暗,佯怒道。
「母親,我覺得我已經快要死了。」周扶揚一臉痛苦心碎的神情,語氣哀哀動人,真正是見者流淚聞者傷心。「我想在臨死之前再見她一面……」
周夫人鼻中一酸,昨日才稍稍收干的眼中頓時又猛地衝上滂沱的淚水。
「我兒,你這是要生生剜你娘的心嗎?」周夫人幾乎要泣不成聲:「她把你害成這樣,你還心心唸唸想著她!我不許你這樣糟蹋你自己!」
「母親,對不起……」周扶揚喘了口氣,似乎連架在兩具肩膀上的力氣都快失去了。「我是寫了切結書的人,我不會再對她生什麼念想的……我只想再看她一眼,想再和她說一句話……」
本來是吃力支撐著他身體的紅繡與綺緞二婢已經忍不住地流淚哭泣起來。
石巖及其同伴趕緊衝了上去,接替下了紅繡與綺緞的位置,愁眉深深地看著周扶揚,心裡的鬱悶與愁悶真是無法言喻。
林湘妝突然心中深深一慟。那句「我是寫了切結書的人」重重地撞在了她的心上,他心碎神傷的模樣瞬間將剛剛升起來的戾氣悉數消彌。
「我來了!」林湘妝緩緩朝前走去,擋在前路的圍攻人群自動讓出道來。她在他面前停下,那個自戀又傲驕的翩翩公子如今形容枯槁,面色慘白如紙,眼圈烏黑,彷彿一隻無處抓投寄的孤魂野鬼。
她心中又是一酸。
他怎麼會一下子變成這樣了?都是她的罪過啊(這個丫頭太**175約定來生(大結局倒計時1)內容)!
「扶揚,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打你的事!」她強忍著便要墜落下來的淚珠,哽咽說道:「你娘說得對,不要再想著我,我不值得。我不能給你帶來任何快樂幸福,只會讓你受傷痛苦,你好好養傷,等傷勢恢復後便開始你嶄新的生活吧!至於虞國公府對你造的孽,我會讓他們賠償你的,請你相信我!」
「妝兒!」周扶揚柔弱一笑,情不自禁朝她伸出手來,有兩行清淚迅速自他眼角滑落。「我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你了。你曾經說過的,會帶我去你的家鄉看看,那是個令我魂牽夢繞的地方,可是沒了你,我再也找不到那處神秘的地方了。所以我想找到劉別,我想問問他,問問他知不知道你的家鄉在哪裡,不知道能不能把我的骨灰帶去……埋葬在你出生的地方,呼吸著你曾經呼吸過的空氣,就像和你同在……我將永遠在那裡等著……等著有一天你無意間從那裡經過,就算是……就算是只能聽聽你的腳步聲,我也……我也……」
「扶揚,你不要說了!求你不要再說!」恣意奔騰的淚水在周夫人臉上形成兩道瀑布,她一邊捶打著心口一邊心痛地祈求說道:「你如此糟蹋自己的身體,你叫為娘的情何以堪?你若一心尋死,不如先將我殺了來得痛快!」
「娘,娘,你不要這樣子!」周扶弱也流淚不止,伸手抱住周夫人,抽泣不已地勸說道:「我們好好勸勸哥,實在不行,讓林湘妝勸勸哥,他肯定聽她的!」
「天啊!到底我周家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啊,竟欲令我兒死於婦人之手!」周夫人在女兒的懷中仰面哭泣道:「蒼天無眼,竟然要讓我周府斷絕香火嗎?為什麼不收了我這條老命去,偏偏要留著我來承受這喪夫失子之痛?丈夫不忠,兒子不孝,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府中下人都掩面垂淚不已。
那邊廂石巖等人也在極力勸導周扶揚道:「扶揚你萬不可有此輕生之念,還是當好好養傷,保重身體為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這般自輕自賤,只不過是讓親者痛而仇者快,實非明智之舉。你不僅是周府的主心骨,還是整個周氏八十多家商號的領航者,你肩負著成千上萬人的生計出路呢……」
「石巖……將來……將來……」周扶揚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交代後事般地對他說道:「如今,此生,你是我唯一值得托付的朋友。家母孤寡,舍妹頑劣,生意繁雜……我想……我想……」
「扶揚你萬不可作此想!」石巖駭然道:「我一介迂腐書生,擔不起這樣的重責大任,自從林姑娘指點後,明達書店愈加繁忙起來,我早已焦頭爛額捉襟見肘。你此時真不該這樣勞神費力,還是回房去好生將養著為是!」
「我……我怕是不行了!」周扶揚嚥了一口口水,如鷹爪般的手指緊摳住石巖的手臂,抬眼緊盯著林湘妝,努力擠出一抹重逢時的快意笑容:「妝兒,今生,是我周扶揚沒有這個福分,怪我一開始便不懂得你的好,才會造成對你難以彌補的傷害……我也不求你的原諒,只要你開心就好……我……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你可不可以回答我?」
林湘妝也已經淚眼婆娑,此時用牙齒緊咬著嘴唇,以防止自己會忍不住哭出聲來。雖然她也是傷心難過的,可是又有誰會相信呢?所有人都會認為她只是矯情而已。
「不,不管你有什麼話,都等你養好了傷我再慢慢回答你!」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語聲中已有哽咽之意。「周扶揚,你給我好好的,聽到沒有?你要是胡思亂想,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我……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好!」他振作了一下精神,欣慰地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們便約定來生吧!來生,讓你做主人,我來做奴婢,我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死皮賴臉跟著你,趕也趕不走!」
「哇」的一聲,林湘妝再也抑制不住地大哭起來,她一個箭步跨上前去,伸出手來,穿過他的雙脅,與他緊緊擁抱在了一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