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才她心裡還在想著要不要討個官來做,但是現在真正說要她去討官,她還實在是說不出口(這個丫頭太**163虞國公府的五小姐內容)。況且,她也不認為自己真的有這麼大的能耐,向皇帝請賞一請便准。
「姐姐,非是妹妹不允,但茲事體大,豈是我一介民女可以輕而易舉向皇帝求得來的呢?」林湘妝委婉地說道。「若是因此而讓皇上對楊府中人有了成見,反而不美,你說是也不是?」
若皇帝真的因此而動怒的話,楊家人自是將所有罪名都推到林湘妝身上啦,說是她自作主張啦,求功心切啦各種云云,楊家人肯定會將自己撇得一乾二淨的。
「凡事都得講個心甘情願,既然妹妹不願出力,姐姐也不便勉強。」楊樂寵臉上有些不快,但卻又在刻意隱忍著:「可見我是真心將你當作家人,你卻還是把我楊府中人當成外人的。」
「樂寵……」林湘妝無力地喊了一聲,此時她以往的伶牙俐齒都沒了蹤影,真是欲辯難辯,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算啦,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楊樂寵安慰般地笑了笑,輕輕牽過她的手,柔聲說道:「得到皇上賞賜這麼好的機會,換了是誰也要先為自己打算的,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就算是我,我也一樣先想到自己。好了,不討論這個問題了,你應該也餓了吧,想必飯廳那邊已經佈置得差不多了,我們先過去吃完飯再說吧!」
「我看我還是不去了吧!」林湘妝有點害怕皇帝與楊府中人同時在場的情景,剛剛楊樂寵的提議她還需要深思一下。
楊樂寵剛剛說了那樣的話以外,林湘妝再厚的臉皮,也無法安之若素地坐在她旁邊,還能把飯菜吃得津津有味。
「我以前的出身你也知道的,餐桌上的禮儀我多半不懂的,沒得壞了大家的興致(這個丫頭太**163章節)。」林湘妝笑得有些勉強:「我等一下和書香她們一起吃一點兒便是,比起飢餓來,我現在好像覺得更累一些。我想在床上趴一會兒,這樣舒服得多。」
楊樂寵自然知道她是在逃避。不過她想要趴著休息也是實情,因為她剛剛進來的時候,林湘妝不也正趴著呢麼?
如此也好,先不讓她和皇帝碰面,回頭她再做做林湘妝的思想工作。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不定她就答應了呢。
「那好吧,你先養養神吧!」楊樂寵起身道:「至於飯菜,我讓廚房另外給你備一份過來便是。」
「不用專門為我費神的。」林湘妝連連擺手道:「我等一下和書香畫痕一起吃便好。」
「你又胡說!」楊樂寵輕瞪了她一眼,微嗔道:「你從現在開始就要樹立起這種意識,你是虞國公府的五小姐。一切待遇和我是一樣的,誰敢怠慢了你去?」
「……」林湘妝自是知道大戶人家中規矩森嚴,況且楊樂寵這麼說,不過是提醒她要盡快代入自己楊五小姐的角色,從心裡徹底有個認知。那便是她的命運是與虞國公府一體的。虞公府的興衰榮辱都是與她休戚與共的,府中若有大事,她是不能置身事外的。
「那我先過去了,書香你去廚房裡把五小姐的飯菜拿來!」楊樂寵吩咐完書香,又轉身對房中的下人道:「從今兒起。你們稱呼湘妝都和我一樣,我是四小姐。她是五小姐,知道麼?伺候五小姐的時候須得盡心盡力,就和我是一樣的。若是被我發現誰陽奉陰違敷衍塞責的,仔細你的皮!」
房中諸人恭敬中帶些畏懼地應了諾,又畢恭畢敬地喊了林湘妝一聲「五小姐」,林湘妝愣了一愣,好半天沒回過神來。原本她以為自己做了人上人,心裡會很高興很得意,現在卻發現渾身都不舒服(這個丫頭太**163章節)。
想當然耳,這頓飯無論如何也香甜不起來。肚子雖餓,卻壞了胃口與興致,林湘妝只是隨意吃了兩口菜,倒是把那碗南瓜羹喝了個底兒朝天。
吃完飯便往床上一躺,這本是瘦身大忌,不過以林湘妝目前這具弱質身子骨來說,正好趁機再多養二兩肉。
剛才楊樂寵走後,林湘妝便將房契地契銀票等物重新放入錦盒中裝好。此時那隻鐵盒還靜靜地放置在梳妝台上。
雖然林湘妝真的很垂涎裡面的東西,何況她想向皇帝求的,也不外乎也這些。說起來,楊府中人不過是跟她做了個交換,他們先滿足了她的條件,她只要代為轉達他們的願望便是。她反正又不吃虧,還真是各取所需,互助互利。
躺在床上,她閉起眼來,極力想像著她向皇帝替楊府中人求取功名的場景,她發現自己真的開不了口。而且,她也料想不到皇帝會有什麼反應。要知道,朱祐樘可是個任人唯賢且注重大臣意見的聖明之君,連他賞賜給畫師吳偉幾匹綵緞,也害怕大臣們知道後會議論個沒完,而讓吳偉偷偷摸摸領賞。像這樣求取功名的大事,還能隨便便輕許他人麼?她沒得去自取其辱,弄個灰頭土臉。
然而,她現在卻已經被虞國公府五小姐的身份綁架了。她若不配合楊府中人的提議去做,她可以說是不孝不義,人家對她這麼好,她卻知恩不報,是小人行徑也。
一時間,林湘妝還真是煩惱不已。
忽然間,周扶揚的臉龐又浮現在了她腦海裡。
他因她的冷漠絕情而氣血翻湧,目光中一片悲涼與絕望,卻還抱著僥倖心理想要挽回於她……彼時她因周夫人對她的態度與惡劣行為而含恨於心,連帶著對他也心懷恨意,可是現在想起來,她心裡仍然忍不住一陣悲痛。
雖說她對那種擇偶標準為「有車有房沒爹沒娘」的姐妹頗有微詞,可是她確也不想和周夫人那樣的婆婆住在同一屋簷下,她實在沒有那個信心也沒有那個耐心去和對方建立好婆媳關係,尤其像周扶揚那樣愚孝之人,聽母親的話多於聽她的,將來爭吵不斷的日子幾乎都能夠預見得到(這個丫頭太**163虞國公府的五小姐內容)。與其把美好的愛情泯滅在各種爭吵與埋怨中,還不如留下一點美好的回憶。
虞國公府也不是久留之計。
其實,她拿了楊府中人的「賄賂」,只要她豁出去替他們辦成了事,她就可以找個借口離開楊府,又有房子又有地還有現銀,還愁做不成事麼?
這個世上沒有誰值得信任,唯有靠自己。
那麼,她到底是做,還是不做?
正在胡思亂想間,只聽一串腳步聲響,接著是書香故意提醒般的聲音道:「朱公子來啦!」
接著是朱祐樘輕輕「嗯」了一聲,感覺他應該是往裡面張望了一番,又低聲問了一句:「聽說湘妝身子不適,我來看一看。她在睡覺呢麼?」
「書香,你就說我已經睡著了。」林湘妝頑皮地說道。
書香吃了一驚,心道你好大的架子,連皇帝來看你都敢擋駕,她可是沒那麼大膽子。她向朱祐樘歉然一笑,扭頭向裡面說道:「五小姐,朱公子來看你啦!」
「五小姐?」朱祐樘疑惑道:「這麼說你家老爺真地收了湘妝做乾女兒了麼?」
「回公子,正是如此。」書香笑意溫婉,極力想要在他面前留個好印象。「四小姐說晚上就辦個簡單的認親儀式,讓五小姐正式向老爺跪拜呢。」
「公子你進來說話吧!」林湘妝現在對於認親這件事頗為煩惱,偏偏書香還在這裡多嘴多舌,弄得她不想見朱祐樘也得見了。
「怎麼回事?剛才我可是聽某人說她已經睡著啦(這個丫頭太**163虞國公府的五小姐內容)!」朱祐樘便撇下書香,步履輕緩地往裡間走去,見到林湘妝,不無打趣地說道。
「本來是睡著了的,」林湘妝半坐起身子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這不您大駕光臨了麼?所以我便醒了。」
「貧嘴!」朱祐樘臉上掛著寵溺的笑意,微帶嗔怪地數落了她一句。他自顧自在牙床對面的椅子裡坐了下來,緊瞅著她,溫聲言道:「剛才怎麼不見你來吃飯?真的是身子不適嗎?」
林湘妝佯裝不經意瞟了站在不遠處的書香一眼,她本來只當楊樂寵是好心,專門撥了得力的丫頭來伺候她,不過她現在想來,只怕是充當眼線與耳報神還來得恰當一些。
「嗯,剛才那邊看你們打球坐得久了,身上的傷好像又有點疼了。」林湘妝點頭答道。「沒想到公子你還記掛著,特地跑來看我,倒叫我好生感動呢。」
「你也知道感動嗎?」朱祐樘下意識地說道:「我還以為你是個沒心沒肺的小東西呢!」
林湘妝怔了一怔,隨即抿緊了雙唇,臉上難掩尷尬之色。她今天當眾拒絕了周扶揚,只怕在所有人看來,她都是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的那種人了。
朱祐樘見她神色有異,他也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言語有些唐突,對於她與周扶揚的過往,雖然今天的一幕他挺替周扶揚不值的,也覺得林湘妝是個薄情之人。然而他又有些慶幸,若不是她拒絕了周扶揚,他又如何來的機會呢?她對周扶揚薄情,會不會是因為他出現的關係?
「那……既然你身子不利落,你還是養著吧!」朱祐樘略感侷促道:「我不打擾你了!」
「公子!」林湘妝鬼使神差般地開口說道:「公子你還有別的事要做麼?你介不介意就在我這裡小憩片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