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林湘妝自己也明白的,頂著這樣一具聲名狼藉的身體,加上今天如此頂撞於周夫人,怕是早就成為周府上下眾人的公敵了,對於孝順母親的周扶揚來說,對她也要失望放棄了吧?
她其實並不害怕他會放棄,她卻在意他會失望(這個丫頭太**112章節)。
也許早有心理準備吧,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他們會在一起。這也是她一直不肯下定決心去接納他的原因。
至於擔心他會失望,那是因為,曾經的相聚甜蜜而美好,她希望縱使他們不能在一起,她也希望將來他回想起來的都是關於她的好,而不是今天這樣的尷尬與僵持。
她想起他將他倆的頭髮綁在一起,他對她說:「……我早就應該有娶你為妻的覺悟,一生一世,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還有他學著《綠野仙蹤》裡的語氣說的話:「從現在開始,誰也不敢傷害一個被周扶揚吻過的人。」
他還說:「你就這麼肯定我將來會對你始亂終棄嗎?你就如此不相信我的一片真心?要不要我們試試看?我們來打個賭,看到底是你贏還是我贏,看到底誰才是最堅持的那一個?」
還有過去沒多久的剛才,他和她纏綿熱吻,他對她說「我愛你!……謝謝你剛才沒有推開我。我很喜歡。」
想著想著,林湘妝覺得眼睛變得酸楚脹痛不堪,慢慢的,有潮濕的液體洶湧地自淚腺之中分泌出來,將眼眶滿滿包圍,再漫溢開來。
以為自己會無所謂,以為自己很灑脫,以為沒有什麼大不了……為什麼此時此刻,她的心裡如此難過傷感?彷彿心臟有一處地方變得殘缺,卻又不知道少掉的部分是什麼,只是越想找東西補卻越沒辦法補(這個丫頭太**112章節)。
曾經裝得若無其事,曾經只一味欣賞著他的付出。曾經只是自私地享受著他給予的脈脈溫情……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進駐到了她的心裡?
故意暗示般地提醒自己說不知道什麼是愛也不能去愛。其實只是擔心自己會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而已。
當我明白我愛你的時候,發現我卻已經說不出口我愛你了。
…………
頭有些痛,喉嚨幹得厲害,五臟六腑彷彿糾結在一處,好像有什麼鈍重的物體一下下敲擊著她的身體。排山倒海的疼痛令她無法招架。
更多的眼淚不爭氣地紛至沓來。林湘妝已經控制不住地抽泣起來。
不行,不能哭!如今她已經是眾矢之的,又有誰懂她的心?又有誰來憐憫她一些?示弱是給同情者看的,她又沒有同情者。示弱給誰看呢?徒然讓人家看笑話罷了。
於是,林湘妝抓過枕頭,將枕頭的一角死死咬在嘴裡。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抽抽嗒嗒地傷心自憐了一會兒,漸漸地覺得累了,林湘妝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倒還睡得挺沉,大約這兩天一直馬不停蹄地忙著,縱使心裡多麼傷心難過。到底還是抵抗不住身體上的疲乏。
也不知睡了多久,湘妝覺得肚子裡大唱空城計了,翻了兩個身,想不去理睬繼續尋找周公,但到底還是飢餓難忍。最終不得不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坐起來的時候,眼睛都還是閉著的。
彷彿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這個丫頭太**112章節)。林湘妝睜開眼來,赫然便看見周扶揚竟然坐在床畔,靜靜地注視著她。即使她醒了過來,他也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她,若不是胸前的呼吸起伏,他儼然便是一尊石化的膏像一般。
林湘妝也傻傻地盯著他,在看見他之前,她腦海裡還沒有想到令她糾結的事情,一心只想著找東西填飽肚子,但見到他後,自然地就聯想起今日發生的事。他的臉上流露著傷感與無奈,他只是默默地看著她,林湘妝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兩人一時相對無語。
不過這種尷尬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林湘妝肚子裡咕嚕嚕地響了一聲。
「現在已經快至未時了,你沒吃東西,一直睡到現在嗎?」終於,他開口問道。聲音顯得有些低迷。
「嗯,是啊,那會兒沒覺得餓,就想睡覺來著,所以……」林湘妝裝作若無其事地笑說道。
「對不起!」他突然伸出手來,一把將她攬進懷裡,不停地用自己的臉摩挲著她的頭髮。「對不起,讓你傷心難過了。」
「我哪有傷心難過啊?你想太多了。」她掙扎著,努力想要將他推開,卻只換來他更加緊箍的擁抱。
「你總是這樣,從來不讓我看到你心裡的真實想法。」他心疼地說道:「你偷偷地哭過了是不是?我聽見你睡夢中還不停地抽泣著,難道不是因為傷心難過才這樣的嗎?你不用在我面前虛張聲勢,我還不知道你嗎?」
「你知道什麼呀?」林湘妝心裡有些酸酸的,但仍然矢口否認道:「我不過是看到你們母子情深受到感動而已,你沒見府中的下人們都跟著流淚哭泣了嗎?我有什麼好傷心的?你忘了嗎?你不是說過我是沒心沒肺的嗎?一個沒有心的人,還有什麼可傷的,你說是不是?唉呀你放開我啦,我要找東西吃了。」
周扶揚輕輕歎了口氣,終究還是放開了她(這個丫頭太**112你懂我的歡喜內容)。林湘妝的雙眼還有些紅腫,她剛才明明就很傷心地哭過了,她卻要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
「這幾天把你忙壞了吧?我有給你帶煎涼粉來。」她既是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周扶揚便也不再繼續糾纏。想起了什麼似的,他露出了一抹苦笑,但聲音仍是溫柔如水的:「可笑我當初還以為你一定沒吃過這樣的東西,現在看來,卻是我班門弄斧貽笑大方了。」
「不是啊,我確實沒吃過涼粉這樣的做法。」林湘妝不忍看他臉上的淒然之意,迅速接過話題道:「在我們那裡,涼粉有拌的有煮的,有辣的有甜的,有傷心涼粉有開心涼粉,可我真還沒吃過煎涼粉。我很愛吃呢。你有帶來嗎?正好我餓了。」
「你愛吃我便天天買給你吃。上次答應你說買雙人份,這兩天你辛苦了,為了犒勞你,我多買了兩人份,一共是四人份,不管你想吃多少,想請誰吃,都可以。」周扶揚說道,接著又從身上摸了幾張銀票出來,遞至林湘妝手中:「上次因為扶弱的不懂事而令你受了驚還受了腳傷,我一直想說要彌補你一下,加上這次你贏了楊樂寵,令我及周府揚眉吐氣,所以我要大力獎賞你。這裡一共是五百兩的銀票,在全國的恆泰行都是通存通兌的。」
「還是你懂我的歡喜!」林湘妝微微一愣後又沒心沒肺地笑了,伸手去取他手上的銀票。
他還是決定遵從母親的意見要逐她出府麼?不,說「逐」太難聽了,因為她不是犯錯離開的,她是太過鋒芒畢露而不見容於人,被好意請離的,是比較體面的。
而在離開之前,念著他們的舊情,他想作一點補償,或者是不想看她離開後處境艱難所以決定給她一筆錢麼?
五百兩,不是一筆小數目哦。不僅可以買一套三進三出的院子,還能節餘個一百多兩。加上她手上還有一點小錢,總共也應該有兩百多的存貨了,用這點錢做點小生意,想必日子也不會過得太難吧?
他到底還是不忍心的(這個丫頭太**112你懂我的歡喜內容)。
「等一下!」她雖然捏住了銀票的一角,他卻並未如期地鬆開手來。「銀票你收下,上次我讓你收好的放咱倆頭髮的錦囊可否還我?」
「錦囊麼?」林湘妝臉上的笑容僵了一僵,誰知道她順手一放給放哪裡去了,還是被扔了,她一點印象也沒有了。怎麼,怕她拿著這個東西來找他秋後算帳麼?「那個東西啊,待我想一想……唉呀,我好餓,沒力氣想。可不可以讓我先吃了東西再想放哪裡了?」
「好,那銀票先給你兩張。」周扶揚用手指輕輕一彈,林湘妝捏著銀票一端的手指便不由自主地鬆了開來。他抽了兩張遞給林湘妝,其餘三張重新收好。「你若想起來了便來和我換。」
「好。」她笑著答道。但是心裡卻莫名地感到酸楚起來。
綺緞聽說林湘妝醒來找吃的,便將之前留好的薏仁百合湯端出來給她喝了。林湘妝拉著她一併坐下,只當周扶揚不存在一般,她大口地吃著煎涼粉又大口地喝著湯,更無淑女優雅形象可言。
不知道是她太過飢餓還是想掩飾什麼,反正她是風捲殘雲般將所有煎涼粉都吃完了,綺緞雖是作陪,但大約只吃了半份而已。
吃完簡單的便餐,漱了口,擦乾淨嘴巴,綺緞收拾好東西識趣地離開了房間。
「妝兒,你相信我嗎?」好不容易等她填飽肚子,周扶揚便再也按捺不住地問道。
「相信什麼?」林湘妝一頭霧水。
「我對你所說過的話所作過的承諾,」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迫切地想得到她的回應般:「我一定會實現的,相信我並不是說說而已,也相信我不會出爾反爾,更要相信我對你的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