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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57 愛屋及烏 文 / 梅色無邊

    周扶揚好看的俊眉微微收攏,面有不悅之色。她那樣倔強不肯吃虧的性子,被人欺負被人暗算受了傷,她竟然不思報仇,念茲在茲的還是那個姓劉的傢伙。

    他眼神微微一暗,臉色陰晴不定,看著她時似是充滿惱恨的味道。

    「我說了無論如何會保他無虞,你在擔心什麼呢?」他臉色緩了緩,收起了眼裡的些微波瀾,盡量平心靜氣地說道。

    「但是,今天發生的事情一定加重了他的傷勢,」林湘妝還是不依不撓地懇求道:「他現在的情形真的很危險,也很可憐……」

    林湘妝雖然是以懇求的神情,但語氣間卻是鏗鏘有力的,「今天發生的事情」這幾個字咬得很重,眼神灼灼,大有他不答應就誓不罷休的意味。

    周扶揚也不是笨蛋,聽她特別強調那幾個字,就知道他的寶貝妹妹又給他找事了。唉,他怎麼這麼命苦,人家都是左右逢源揮灑自如,怎麼他身邊的女子都是讓他操心勞碌焦頭爛額的?

    「好,我答應你去看看他。」他終是妥協下來,正所謂「愛屋及烏」,她既是如此重視那人,他再要拒不合作恐怕她又要對他心生怨恨。再者說,假如她所言屬實,按照他們此前的約定,那他還真是無法置之不理。

    周扶揚出得門來,又喚了兩聲綠綿,沒聽見她回應,他心中頓生疑竇。忽然憶起剛剛回來之時似乎便沒看見她的蹤影,他先傳了一個下人去靜室那邊,叫值守的人去怡秋居見他。隨後他便跨步當先往怡秋居方向去。

    剛步入怡秋居的院門之內,便聞到隱隱的中藥味道飄散於空氣之中,而周扶弱的閨房之中,一片低低切切的嗚咽之聲不絕於耳。

    他走進周扶弱的閨房中時,看見地上奴婢們跪了黑鴉鴉一片。透過垂下的粉紅色帳幔,可以看見她安靜地躺在那裡,似乎是睡著了。

    周扶揚心裡咯登一聲,胡亂踢開跪在地上擋路的婢子們,慌忙奔至床邊。

    「公子!」

    跪在最前面的,不是綠綿還有誰?只見她臉帶淚痕,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公子!公子!」春蘭夏蟬兩個丫頭更是激動不已,一路跪行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他的衣袍襟擺,幾乎是呼天搶地地哭喊道:「公子要替小姐作主啊!小姐她……小姐她……」

    「小姐她怎麼了?」他使勁扯脫二婢的拉扯糾纏,被她們這悲愴憤懣的情狀弄得驚惶不已。他一邊問著話,一邊湊近周扶弱,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凝神切起脈來。

    春蘭夏蟬倆丫頭的哭喊聲引起了連鎖反應,其他婢子們也跟著唏噓號哭起來。周扶揚見妹妹面色蒼白,心煩意亂中,屢屢聽不準她的脈象。他凶巴巴地衝下面的人喊了一聲:「都給我收聲!你們三個留下,其他全部給我退出房間去!」

    當下大家都知道公子所指的三人為何人,除了綠綿與春夏二婢留下外,其他人都識趣地退了下去。

    當下房間裡安靜了不少。

    周扶揚這才仔細地給妹妹把了會兒脈。脈象雖然不太沉實,但還算穩定。主心肺之脈時急時輕,疑似有痰迷之症,或是受驚過度導致昏厥過。

    他切脈畢,又細加端詳了一番妹妹的臉色,伸手掀了她的眼皮看看,又看到她人中處有被指甲掐過的痕跡,想必她昏厥後被喚醒過,此時感受到她輕悠綿長的呼吸,看樣子確實是睡著了。知道她性命無礙,於是懸著的一顆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姐怎麼會變成這樣的?」他心中大石落地,便步出外間,讓妹妹好生休養生息。在外間坐定後,他便向跟著出來的三人發問道。

    「啟稟公子,」綠綿當先回答道:「單俊來趁公子外出,擅離思過房,企圖帶著林湘妝私逃出府,小姐放西施追趕,他就用箭射傷了西施。後來西施發狂,一下子撲到小姐身上,所以小姐才會受驚嚇而昏厥的。」

    「是嗎?」春蘭獻了茶,周扶揚捧著茶碗,薄唇輕啟,對著碗口輕輕吹了吹,眉如遠山眼如眸,一片淡定安然。「綠綿你撒謊的水平越來越低了。」

    「公……子,」綠綿有一些恍惚,本就心虛的她因被他一語揭穿更顯忐忑慌張。「公子明鑒,綠綿並不敢有所欺瞞,小姐她真的是因西施驚嚇所致……」

    周扶揚尚未接口,外面便有人來稟報說:「李護院求見公子。」

    這位便是他叮囑看守劉別的護院李甲了。

    周扶揚讓李甲進來,那人施禮畢,他便開門見山地詢問劉別的情況。

    李甲見問,跟著便是「咚」的一聲跪了下去。今天實實在在是小姐軟硬兼施讓他交出劉別的,雖然公子關照不讓任何人靠近,但此人兩度大鬧周府,令眾院們顏面掃地,眾護院們沒有不恨的。況且又是小姐親自出面,那還不趕緊順水推舟隔岸觀火嗎?

    何況,小姐平日雖然刁蠻,也多是嚇唬嚇唬而已,豈料她今日竟會如此玩法,那劉別本就有傷在身,又經此折磨,身上的傷口已有感染潰爛的趨勢,整個人渾身火燙,竟是起了高熱。他此時也才慌了手腳,整個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偏偏小姐又被發狂的西施所驚擾而昏厥過去,他自己又拿不到主意,六伏天裡本來就熱得令人抓狂,此時更是心如火焚,坐立不安。

    是以周扶揚一問之下,他便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他自己也沒料到,事情會嚴重到如此地步。洩憤倒是洩了,但真正說起來,倒要追究他瀆職之罪。

    不過,李甲所說的,不過是有關劉別的部分,後面林湘妝加入進來的部分,他卻隻字未提。

    然而周扶揚卻沒有更多時間來細細盤問綠綿此前言語間與事實有所出入的地方,他聽李甲戰戰兢兢地說完,又見李甲汗流不已,心中已經預料到事情不妙,於是立即站起身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你跟我來!有沒有請大夫來看?」

    李甲誠惶誠恐地緊跟在後面,一邊抹汗一邊回答道:「已經派人去尋王大夫了。」

    王大夫是最初給劉別治傷的大夫。

    周扶揚便不再作聲,一言不發地往靜室方向而去。

    他前腳剛到靜室,王大夫後腳便也到了。

    王大夫年過五旬,面容乾瘦清矍,卻精神抖擻。

    互相見禮畢,兩人便一齊來到劉別的床前。

    此時劉別身上的棉襖早已經被除去,非但如此,身上的衣物幾乎全被脫光,僅著一件帙褲而已。他身上斑駁的傷痕已被清理過,露出一道道深深淺淺的溝壑,還全都微微泛著白色,一看就是在水裡泡過許久。

    而與這些泛白的傷痕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因高熱而發紅的皮膚,他大概也覺得難受得很,不斷試圖著在床上扭動身體,乾涸的嘴唇已微微發白開裂,不停地呢喃著什麼,雙眉間也緊緊地皺在一起。

    王大夫大致看了一下劉別的傷勢,先是驚得掀了掀眉毛,「唉呀」叫了一聲,又替他把了把脈。與劉別靠近的瞬間,他都覺得似乎自己也受了牽連一般,深身絲絲地往外冒著熱氣。

    「這可如何是好?」王大夫診得他脈氣不正,虛而又數,不由大吃一驚,跌足歎道:「此人本就傷勢極重,如今傷口又發生感染,還引發高熱,傷口很快就會發膿潰爛的。恐怕性命不保矣!真是前功盡棄呀!」

    周扶揚聞言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其實他也是稍通醫理的,剛才一見劉別的情形便已察覺事態嚴重,這時一聽大夫如此說,他上前一步抓了劉別的手腕,只覺他脈象輕微,十動一代,五臟無氣,已是將死之症。

    周扶揚整個神經立馬繃緊了起來。

    「若是以利刃剔除腐肉,再施以藥物,何如?」他放開手來,轉頭不抱希望地看著王大夫,試探著問道。

    「周公子,你所言雖然在理,但是此人傷處甚多,內體又大為耗損,若貿然動刀,只怕牽連甚大,失血過多……」王大夫汗顏道:「鄙人醫術淺薄,實在不敢冒此風險,還請公子另請高明吧!」

    王大人說完,便打了個千兒,重新背起藥箱,準備告辭而去。

    「王大夫,你就打算這麼一走了之了嗎?」周扶揚心裡一急,趕緊伸手將他攔住:「您還是再想個什麼法子,我多給您雙倍診金……」

    這人要是真這麼掛了,他該如何向林湘妝交代?他們可是事先有約的。

    「周公子,這無關診金的事。」王大夫一臉無可奈何道:「實在是區區才疏學淺膽小怕事,不敢妄動針石……」

    周扶揚心裡麻麻的,像是有粗礪的東西摩擦著心臟一般,說不出的齟齬。倒不是因為他多顧惜劉別的性命,只不過此人與林湘妝關係匪淺,他不願失信於她罷了。

    「王大夫,請你無論如何救他一救!」周扶揚向王大夫抱了抱拳,語氣鏗鏘有力道:「行醫濟世,救死扶傷,你怎麼能見死不救呢?哪怕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也好啊,至少你盡力了是不?」

    王大夫被他這麼一說,倒還真的不敢就走了。他歎了一口氣,重新放下藥箱,取了紙筆,稍作沉思,刷刷寫了一個方子,一邊吹著上面的墨跡一邊說道:「目前我還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好先寫個退熱的藥方……」忽然間,他腦中好似靈光一閃,臉上先是一陣狂喜,繼而又沮喪地搖搖頭,自言自語般地說道:「不會吧?這個世上不可能真的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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