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嬌哼了聲,看了朱常泓一眼,心道不若嚇他一嚇,免得人一味地冷淡自己。[.]
「這三人不是旁人,一個是左相之子,一個是杜尚書之子,另一個是桓尚書之子,都是大有來頭的,可惜一味強橫,不肯娶我姐妹,雖然人物生得俊俏,也是忍他不得,如今都關在密室裡,要試一試我乾爹新製出來的刑具哩!」
朱常泓眼角一跳,顯得有些懼意,「…什麼刑具?」
梅嬌得意不已,彎起嘴角,給朱常泓倒了杯酒捧給他,朱常泓耐著性子接了。
見他態度變化,梅嬌面露笑容,接著說道,「我乾爹為人極是聰明狠辣的,新想出了三樣刑具,要等到日後大權再握,誰敢惹他,就用那刑具招呼咧!」
荷嬌靠在王禮乾懷中,聽了便笑嘻嘻地插話道,「王郎聽我說,我也知道這三個,極是有趣哩,一樣是過山龍,是用銅管做成九曲連環的模樣,就如我這金臂支一般可以套在身。
說著挽起衣袖露出一段光溜溜的雪白胳膊來,果然上臂處帶著一個黃金釧。
王禮乾眨眨眼皮,當下就想到一句詩。
皓腕肥來銀釧窄。
心想,難怪京中無人敢娶客氏女,這般作態,娶回家還不是一頂頂的綠帽子?
那荷嬌還當是王禮乾見了自己的藕臂看得傻了,容光煥發,更是提高聲音道,「這過山龍行刑之時·就把它套在犯人全身,燒了滾滾冒泡的水,自銅管開口處倒下去,水燒過全身再從出口去流下來,這般來回幾次,管教那人皮開肉爛!呵呵…」
王禮乾聽得心驚膽寒,想不到魏閹居然心腸這般歹毒!
「第二樣名叫錫蕩鑼,是用熟銅打成鑼,再用鐵索穿了·裡頭放了紅炭,再往犯人背上熨烙,只消幾回,管教皮焦肉爛,火毒攻心!」
王禮乾只覺得背上也如燒紅的烙鐵在烤著一般,額上不由得冒出了冷汗,摟著兩個嬌的手也有些顫抖。[.]
朱常泓瞥了他一眼,就知這人定是被嚇得夠嗆,心中冷哼一聲,開口道·「這位王公子膽子也太小了,那過山龍和錫蕩鑼又不是用在我等身上,你何懼之有?」
王禮乾聽了這話,這才轉好,心想,自己這可不是要露了馬腳麼,又見朱常泓面色如常,心想這位倒是膽大。
桃嬌貼心地取了香帕來給王禮乾擦,嗔道,「好好的說話·卻提什麼三樣刑具?荷嬌就愛煞風景,看把王郎嚇的!」
那態度雖然慇勤,帕子雖然香軟·擦在臉上卻格外地驚心動魄,王禮乾忽然覺得抱在懷裡哪是小嬌娘啊,分明是兩個母羅剎!
荷嬌笑著吐吐舌頭,「王郎聽不慣這個,那我就不說最後的一樣紅繡鞋了。王郎,荷嬌這杯酒跟你賠罪哦∼」
王禮乾勉強接了荷嬌手上的酒,喝下了肚,只覺得那酒也燒心得很·彷彿紅炭般在腹內滾熱。
朱常泓瞧在眼內·微微笑道,「你們幾位慢坐·在下去更衣便回。」
梅嬌體貼地喚了小丫環領著他去更衣,王禮乾見自己一人落單·忙捂著肚子道,「哎喲,小生也有些內急,陸公子等我同去!」
三嬌都道,「郎君快些哦,妾身都等著呢∼」
王禮乾笑著拋了幾個媚眼,「小生曉得!」一邊跟在朱常泓身後出了繡樓,來到花園角落處。
小丫環指著更衣房給二人看,瞧著附近也無人了,朱常泓便扔給小丫環一錠碎銀,謝她帶路讓她先回。
小丫環有了錢拿,又不用一直在外頭呆著,樂得應聲跑了。
朱常泓朝四周望了望,見這處僻靜無人,便取了那支流星起火箭來,拉開引線,取了火折,朝空中一扔。
王禮乾見他動作,也忙有樣學樣,把自己的那支也放了。
兩支信號箭在空中發出嗖嗖怪聲,在半空爆出一朵花火來,眼下天色擦黑,倒也看得真切。
王禮乾放了信號,只怕被客氏家中下人發現,左右張望一番,幸好沒有人注意。
「…陸兄,現下該如何?」
雖然有點彆扭,但還是開口讓朱常泓拿主意。
王禮乾算是覺悟了,論對付女人,自己最拿手,論對付這種危急情況,還是得讓這位黑面王爺來。
朱常泓微微一笑,「自然是回去。」
王禮乾心下有些不大情願,「不能在此等著麼?」
聽著那三位女娘說起酷刑那興奮得意的勁兒,王禮乾就是有色心也給嚇萎了。
朱常泓道,「萬一一會兒打起來,那三個也能當個人質什麼的。」
那三位翰林可還關在地底密室呢。
朱王二人回到酒席之上,剛剛坐定,就聽見外頭一陣吵鬧。視眼,都知這必是左府來人了。
梅嬌雙眉一豎,叉腰罵道,「外頭怎麼回事,這麼鬧哄哄的?不知道今天是姑奶奶的好日子麼!」
指了丫環出去看,不一會兒那丫環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不好了,小姐,外頭,外頭,闖進來好些人,把咱府裡的護衛都打倒了!」
荷嬌聽了冷笑道,「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我家鬧事,外頭的護衛都是紙糊的麼?快派人去通知我乾爹,派大內禁軍來把這些強人統統捉去砍頭!」
朱常泓和王禮乾聽了只是暗自冷笑,不過這三位小姐雖然氣勢如虹,脾氣兇猛,也不過都是嘴上的工夫,不過片刻間,已經有左府的家將衝進了後院,一邊四處搜尋著朱王二人的下落。
朱常泓在房中瞧得分明,上前一把推開了窗子,道,「我們在這裡!」
不等三嬌反應,已經一把揪住梅嬌,°另一手已經是取了短劍抵在她喉間。
這變故忽起,嚇得房中眾女都是尖聲高叫。
王禮乾也有樣學樣地抓了荷嬌在手,桃嬌嚇得連滾帶爬撲進了丫環堆裡。
「你,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梅嬌此時哪還有方纔那大小姐的得意派頭,直嚇得臉色青青白白,身子癱軟,一句話也說得七零八落。
「帶路去密室!不然…」
朱常泓一緊手中短劍,劍鋒冰寒,已在梅嬌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梅嬌嚇得連聲答應。心裡悔得腸子都青了,這哪是什麼佳女婿啊,分明是個大殺星!
陸續也來了七八個家將,圍著朱常泓一行人,有小姐指路,很快就在假山邊上找到了密室。
左維明得了消息也趕到了,見了兩個女婿出師成功,不由得對他們嘉許地點點頭。
那密室果然造得隱匿,入口處卻是在假山後的山洞之中,還要打開機關才能開門。
眾人一擁而入,將那密室中一干人都逮了個正著。
密室中熱氣騰騰,一邊升著個大火爐,另一邊左杜桓三公子被捆成了棕子,吊在木柱上。三樣奇形怪狀的刑具擺在一邊,火炭齊備,想來已經準備完畢就要開試了。
左杜桓三個正嚇得魂飛天外,恨不能速死之際,忽然見到左家來人,不由得都是心頭一鬆,雙目迸出光芒,熱淚盈眶,心下滿是逃出鬼門關的巨大驚喜。
眾家將都是訓練有素的,也不囉嗦,直接將在場所有的人都綁了,把三位公子放了下來,都帶出了密室。
那魏良和候國興沒見過左維明,不知深淺,被綁了還破口大罵,說了好些我娘是某某我乾爹如何我叔叔如何的嚇人之語。
不過只罵得幾句,便見空地上,一個中年男子袖著手站著,兩邊護衛的都是精壯大漢,至少也有五六十人,刀劍鮮明,火把燈籠映照著,更是有一種別樣的肅穆。
那男子雖著的是便衣,但眉目之間,自有一種威勢,不過淡淡一掃,就讓魏候二人遍體生寒。
「你,你是什麼人?敢闖入官家花園,你,你們要做什麼?」
左維明站在園中空地上,冷笑一聲,「本官便是左維明,你們將三位翰林私自扣押,又動用私刑,真是好大的膽子!」
這話一出,魏候二人先自膽寒,魏忠賢那般陰狠毒辣的人手,也兩次就差點喪命在老左的手中,真正是既恨之入骨,又畏之如虎。這兩個雖然沒見過老左的手段,但也是聽說過的,這回落在了他手裡,都嚇得魂飛天外,心膽俱寒。
「你二人是何人?為何私自扣押當朝翰林,還不速速招來!」
見左維明面似閻羅殺星,這兩個哪裡對答得上來,吱吱唔唔了半天才道,「小小小人是候國興,他他他是魏良,我母親是奉聖夫人,他叔叔是魏總管。
說到大靠山,心裡略有了幾分底氣,不管犯了什麼樣的大罪,只要老娘上小皇帝面前拍著大腿一哭訴,那還不是立馬就保下咱?
如今落在他手上,還是軟和些態度,過了這一關再說。
候國興和魏良心中打定了主意,也就老老實實地滅了氣焰,維明問什麼便答什麼,將如何開花園子選女婿,如何瞧中了來逛的三個翰林,雖然聽說他們都是仇家之子,但奈何人物生得好,又是翰林,三個妹妹也十分中意,便扣下他們,軟硬兼施,要他們與三個嬌成親。
*記住書院*本站正確網址……把。改成.
偏偏這三人就是不肯,惹惱了候魏兩個,又想起與左家的舊仇來,便將他們關入密室。等尋到新的女婿,就把他們三個炮製了,無聲無息,死無對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