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貞只得給德貞也畫了幾個嬰兒服的新樣子,大都是上下連體的,這種連體小衣服穿著既可愛又實用,比上下兩截的優點多多,不管小娃怎樣翻滾,都能護著肚臍,而且也不會讓小褲子掉下來或是太緊,勒著了小肚肚。(葉子·~)
德貞聽她說的一套一套的,不由得大是佩服,喜滋滋地拿了她畫的新樣子回去琢磨了。在做針線活上頭德貞倒是很有天份,幾天後就拿來了一件小衣服給儀貞過目,然已經做得似模樣似樣,跟後世儀貞見過的也不差什麼了。
儀貞瞧著又給她提些改進的建議,德貞妹子還極是較真,拿回去好一陣修改,幾次三番後,果然最後準備拿到二房去的滿月禮,精細柔軟又小巧玲瓏,看得儀貞都有點想搶過來自己收藏了。
德貞笑她和大姐夫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原來那嬰兒床車加上標配之後,某人瞧了喜歡得不行,犯抽地直跟儀貞商量著把這世上第一份的嬰兒床車先咪下給他未來的兒子閨女留著,再給二房做一套差不多的就是,結果被儀貞一票否決,大力鎮壓了。
二房永孝的滿月宴果然十分的熱鬧,黃王趙杜桓這幾家幾乎是全家都出動了,德貞和儀貞送的滿月禮也得了女眷們讚歎不已,周氏本性是個愛挑剔的,見了那充滿童趣的小床小車,還有粉嫩嫩軟綿綿,只在褲腳上貼繡著小動物的連身小嬰兒服。也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小衣裳做得可真巧,這上下都連著,小娃兒穿了,就不怕小褲子往下掉了。德貞這般心靈手巧,我王家的孫子孫女以後可都是有福了。」王夫人拉著德貞的手,不住口地誇著。
兒子和媳婦終於和好了,而且兒子也被管得老老實實的,王夫人這兩大心病總算去了,因此就算是兒子兩口子仍然住在左家,她也沒說什麼。只是心裡盼著這兩人能早點給添個孫子孫女才好。
那小永孝裹在大紅錦緞小被子裡,被丫環細心地抱著,幾乎只露出個臉來,因過了滿月,模樣又長開了些,更是雪白粉嫩,大眼睛骨碌碌地轉著,瞧著滿廳裡都是陌生人,不但不怕。[.]反是更精神了,大半日也不見他哭一聲。很是為左家二房長面子,同時賺得各種見面禮無數。
左府二房的管家左茂卻是手捧著一個小包袱,犯了難。
方才人來人往的正忙得腳不沾地呢,後門上的家丁來報說,有個穿一身青布衣的大娘,送了賀禮過來,卻只道是受人所托,留她說話也不肯,也沒說清是誰讓送來的。丟下東西就跑了。
打開一看,倒是一對做工精緻的虎頭小鞋和一把小銀鎖。
左茂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這東西該怎麼處理,只好先收著,等人走了再跟老爺說。
等到了傍晚人們都散盡時,左茂才把這個事跟致德稟報了,致德也瞧著十分納悶,左家在京裡也沒什麼平民百姓的親眷啊?再說既然來送禮。自然要報上家門的,這送來東西就跑著實怪異。
想著這東西看著還滿精緻,扔了怪可惜,可來歷不明是萬不能給永孝用的。致德只好讓把東西收著。
周氏知道了,倒是鬼使神差地心中一動,讓把那東西都拿來看看。結果一見那虎頭小鞋就哭得眼淚嘩嘩的,非說這是秀貞的針線。知道了弟弟出生,才送來的禮物。再三哭求著致德派人去打聽秀貞的下落。
因周氏生兒子有功。致德如今倒是對她別眼相看,也遷就著讓家人順著那位婦人的模樣去尋找線索。如此折騰了半月沒甚結果,也就丟開了,想著只從針線上就認定是自家女兒也太不准了,說不定是周氏自己心裡太想著秀貞回來才錯認的。
如此平安無事地又過了一兩個月,朱常泓派人把第一批工匠共五十人先送去了湖北,據說那邊王府已經修好了,就是家仕用具還沒備好,還有外頭的花草林木什麼的也沒齊,儀貞心想,這就是已經封頂了,家裝綠化還沒好唄。(葉子·~)不過也不用太急,正好可以以此為名,多在左家住段時日。
眼瞧著春暖花開,朱常泓哪是個閒得住的,尋了個風和日麗的天氣,便打著要去潭柘寺祈福的旗號,帶著儀貞坐上馬車,領著數十來個侍衛,一路朝京西而去。
前世儀貞也是來過這潭柘寺的,那時的交通工具可是要快多了,也花了兩個多小時才到,如今坐著馬車去,想是要慢上許多,就算是一大早出來,怕在午間也到不了。
不過還好他們走的是最近的一條路,自辛稱村開始,經何各莊、太清觀、萬佛堂,翻過紅廟嶺,經桑峪,最後到潭柘寺,這條路幾乎是直線,路上時而能看到背著香袋去上香的香或是趕著運貨的騾馬車。
初出京西倒也無甚風景,一個時辰後,兩邊山上才有了鬱鬱蔥蔥之意,路邊開著好些野花,一樹樹的粉紅山桃和一蓬蓬嫩黃的連翹都開得正好,打開車窗,還能聞到淡淡的花香和山間青草混著泥土的味道。
不過這個時代,空氣還沒有被污染,在府裡的空氣自然不差的,只是難得出來一回,覺得什麼都瞧著新鮮。
這一行車馬,那楠木的馬車廂,窗上掛著色彩明快又輕暖的織花絨布,前頭趕車的精壯漢子和隨車護行的眾多錦衣護衛,讓人一看就知車內人的身份非富既貴,因此偶然遇到路上的行人車馬,也趕緊避讓到一邊。
儀貞與朱常泓並肩坐著,將簾子半掀了,二人瞧著外頭的風景,談天說笑。
某人在車上坐著無聊。便無賴地靠在媳婦香香柔軟的身上,半瞇起鳳眼,一雙手環抱在媳婦腰間,眼下還算老實,因為一有小動作,就會遭到打手警告。
儀貞坐在馬車中,忽然想起當年與朱常泓初遇時,自已兩歲多,朱常泓是六歲。
那坐在華麗拉風馬車裡的驕矜小童,如今卻成了自己的老公了啊。
「泓哥哥。你還記不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
朱常泓眨了下眼,勾唇笑道,「怎麼不記得?我當時剛剛逛了街回來,在馬車裡看到你穿得像個小叫花子,髒兮兮地蹲在我家大門口,跟只小奶狗似的,別提多可憐了…本王善心大發,這才讓流風把你帶回府的。」
儀貞聞言差點被口水哽住,小泓哥太能給自己臉上貼金了。顛倒黑白啊有沒有!
伸出玉指來,在某個睜著眼說瞎話的腦門上戳了一記。「咦,我怎麼記得是某人不僅不幫忙還動手推人,後來還是陸婆婆讓人把我帶回府的哩?」
某人訕笑幾聲,「啊?那定是真兒沒記清,那會才兩歲,能記得些什麼?肯定是弄混了弄混了…真兒是自己暈倒的,本王伸手…是去扶的。」
但覺得玉指纖纖,貌似又要不氣地戳過來,朱常泓故意頂了頂額頭。就那點小力道,隨便戳都沒關係的,不料那玉指卻是落在了他的耳朵上,故意摸了幾下。
朱常泓只覺得好像有細小的電流從那指尖發出,從自己的耳根處擴散到全身,雖是微癢,卻希望那隻小手的動作要一直繼續下去才好。
只聽儀貞似笑非笑道,「泓哥哥。耳根兒都紅了哦…」
在媳婦面前說個謊還會臉紅的某人聽了,耳根子更紅了。
嗯嗯,就是想起當時自己那目空一切的模樣來,也覺得有些欠揍吶…
唉,儀貞的記性怎地這般好?自己別說兩歲,就是四歲的事也都記不得了。
老羞成怒之下,索性把臉向下埋在了媳婦軟軟的胸前。賴道,「都是這天氣熱的。」
熱還抱得這麼緊?
儀貞無語。推推他,「熱就坐開點嘛。」
某人無賴地哼哼唧唧就是不動。儀貞見他不好意思,也不再提起小泓哥那風光無賴的過去,見山道上一隻豬獾一竄而過,忙指給小泓哥看,「快看,有只獾!」
正心中暗窘的朱常泓精神一振,倏然起身,「哪呢哪呢?啊,在那棵樹下。看我捉了它,咱們中午烤著吃。」
說著便飛速下車而去,儀貞眨眨眼,心想,瞧著那只獾離得有些遠,小泓哥的武功和自己一樣都是半桶水,估計是難捉到的。
卻聽外頭驟然響起兩聲轟響,接著就聽見侍衛們的歡呼聲,「中了中了!」
小泓哥得意的笑聲也夾雜其中,儀貞心中納悶,探出頭朝朱常泓望去,但見他錦袍玉帶,人如青松,站在大青條石鋪成的道路邊上,身姿站得筆挺溜直,臉上掛著顯擺的笑容,手臂向前,兩隻手裡還端著…槍?
好,那個東西應該叫火銃才是,不過小泓哥那架勢還真有點意思,兩手平舉著那只有半臂長的鐵管子,管口還冒出縷縷青煙。
儀貞衝著他笑著揮了揮手,小泓哥更是得意,一口吹去了槍口的煙,收了火銃,回身進了車內。
自有侍衛顛顛地奔到山上把那只被打中的獾撿了回來,掛在馬前充當戰利品。
「這個就是火銃麼?」
儀貞好奇地從朱常泓手裡接過來,上下打量著,見不過是根熟鐵的管子,一端有手柄和槍膛,看起來有些簡陋。
明朝已經有了火槍火炮的雛形,且分出許多種類,有連發的,有射程遠的,傳說後來西洋人的槍也是受了火銃的啟發才造出來的,明朝的科技水平,還是處於世界先列的…
「泓哥哥,這是從哪裡弄到的?」
按說像這種利器,應該是市面上嚴禁流通的。
「小皇帝賜的,有十幾支呢。都放在府裡大庫裡頭,今兒要出來玩,才讓他們取了一支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