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儀貞嗚咽地坐在大門旁的牆根下頭,把頭埋進兩隻小腿間,又累又餓,手也疼,腳也疼,感覺自己是這世界最悲慘的小娃了啊有沒有(再生之天雨花十二當時只道是尋常內容)!
穿越大神呀,帥老爹呀,快來救救我!
卻聽巷口傳來叮咚聲響,一輛馬車自巷外駛來,這馬車卻是織錦翠羽製成的蓋,雕花楠木做了車廂,車窗上垂著碧綃簾,車門前頭還掛著兩隻白玉鈴鐺,搖晃著發出脆響。
趕馬車的是個三四十歲的大漢,身材修長,著一身黑衣勁裝,面目方正,透著英武之氣。
車邊上坐著個十來歲的清秀小廝,衣著不俗,收拾得也很精幹。
這華麗到拉風的馬車就停在大門口,外頭的僕從都這般不凡,想必裡面的人定是位身份高貴心地良善的公子爺了,一定會對年幼無助的小娃我施以援手的吧?
小儀貞含著淚水眼巴巴地瞧著,盼著裡面能出來個大救星(再生之天雨花十二當時只道是尋常內容)。
那趕馬車的大漢瞧見了小儀貞,面露詫異之色。那小廝卻是跳下車來,雖也驚奇,卻只是瞟了一眼,就忙拿起車旁備的鏤空雕花金絲楠木小圓凳,小跑到車門處,將小凳子擺好,彎著身迎接了車中人出來。
卻見一隻小巧的雲頭錦靴邁出車外,那鞋面是蛋青打底,用七色織成彩條花鳥流雲等紋飾,鞋頭乃是用八色絲線織成的斜紋錦,織以卷雲行霞,瑞草散花。鞋頭呈高聳的雲頭狀,卻是灰狐皮所製,單論這靴子,也能看出穿著它的人富貴已極。
好拉風的靴子啊,不過,這種大小,貴公子穿著是不是小了點?
小儀貞還沒疑惑完,另一隻靴子也踩到了那楠木小圓凳上,車中人扶著小廝的手走了下來,卻是個只有六七歲的小童。
那小童膚色微黑,下巴略尖,兩道濃眉形如小劍,眼睛不大,卻是標準的鳳眼,眼尾稍稍上挑,即使面色平靜,也像是在睥睨著一切事物。鼻子高挺,薄唇輕抿,顯得好像心情正不大痛快。
小童穿著大紅團花織錦的箭袖,腰繫白玉帶,頭戴小金冠,外罩了件錦灰色的鳧靨裘,隨著小童行走間,那件裘衣竟隨著方向變換,閃現出不同顏色,時而藍綠,時泛灰紫,端地光彩奪目,閃瞎那坐在牆角狀如小乞兒的某女娃的帶淚狗眼。
小童從車上下來,一眼就看見了那大門口坐著的灰色小糰子。
兩道濃眉登時皺了起來,尖下巴微微抬起,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去把那個小要飯的趕走!」
聲音倒是清脆略帶糯意的正太音,說出來的內容卻不那麼動聽了。
那小廝應了聲是,便走到小儀貞面前。
小儀貞瞪大了眼,坐在冰涼的石板地上,眼角還掛著淚珠,本來也才兩歲,因為害怕更是縮了下身子,不知道小廝是不是要來打自己一頓,可是腳上火辣辣地痛,也實在跑不動了(再生之天雨花十二當時只道是尋常內容)。
小廝走近了才看清這個小女娃才不過兩三歲,這麼小一點點,真是凶不下去啊,小廝硬起心腸大聲道:「小娃兒,這裡不是玩的地方,去別處吧!」
小儀貞小身子動了動,勉強從地上站起來,怯怯地朝前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看小廝,可憐兮兮地喊了聲,「哥哥…餓了。」
小廝心登時軟了,不禁回頭瞧瞧自家主人,卻見那小童背著手,兩眼朝天,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小廝心一狠,兩隻手拎起小娃兒,動作看著凶,其實力道倒是柔和,走了十幾步遠,才將小儀貞放下,大聲道,「快走快走!」卻是動作飛快地從懷裡摸出塊點心來塞進小娃懷裡,然後雙臂連揮,作著向外驅趕的動作。
小儀貞的路遇貴公子美娃得救的美夢,完全破滅了。
這位小公子,貴是夠貴了,但卻是個完全沒有同情心的小混帳啊!
儀貞沮喪地邁開小短腿,朝巷外慢慢地走去,也許可以到別家去碰碰運氣吧。
手上還有塊點心,小儀貞放在嘴裡咬了一小口,是桂花糖餅,她從來沒有覺得桂花糖餅這麼好吃過,甜甜的帶著桂花的香氣,跟在左府裡吃的一模一樣,吃著吃著,淚水打濕了點心上。
忽然身後好似刮起了一陣風,小手上一痛,那剛剛咬過一口的點心就被打落在整齊的長條青磚地上。
小儀貞心疼得差點就要去撿起來,卻見面前已經堵了個人影,正是那貴氣逼人的小童,正雙手叉腰,神色驕然,「誰准你吃我家的點心了!賤民只配吃狗食!」
「不是你的(再生之天雨花十二當時只道是尋常內容)!你管不著!」
小儀貞也動了火,這哪兒來的倒霉孩子,一絲憐貧惜弱的美德都沒有啊。也不知道他爹媽是怎麼教養出來他的。
「流風是小爺的侍從,他給的東西也是小爺的,小爺說不許吃就不許!還敢頂嘴!」
說著那小童就推了儀貞一把,儀貞本來就又累又餓,哪兒都是疼的,被這麼一推猝不及防,就向後倒去,後腦先著了地,頓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儀貞醒來又是在靈魂空間之中,從柔軟的長草中坐起,腦後隱隱作疼,伸手一摸,原來鼓起了個大包。
個死小孩,一點也不可愛,為一塊破點心就要動手啊!
姐好容易遇到個貴公子,卻是個呆霸王型的。
唉,姐的點真背,命真苦,腫麼就沒有那些穿越女主的主角光環呢?
再來空間,好像有些不大一樣了,空中多了些濕潤的清靈之氣,遊目四顧,儀貞發現在一處角落裡,多了半泓池水,那池水極是清淺透亮,在陽光下閃著點點金光。
為什麼說是半泓呢,因為這池水露在外的部分很小,跟不久前用過的澡桶一般大,其餘的部分又被雲霧籠罩起來,觸碰不到。
小儀貞把小手伸進手中,清清涼涼的很是舒服,又用手掬起來嘗了嘗味道,果然是甘甜清淨的,喝下去好像精神都為之一振。
小儀貞又在水中洗了洗手腳,好像原來磨破的地方都陣陣清涼,也沒那麼痛了。
太好了,原來這個空間還是會成長的,現在姐還小,空間裡還幾乎是荒著的,什麼正經用處也沒有,等姐長大了,也許空間裡就可以養魚種菜收果子什麼的了,哈哈,到時候姐也隨身帶著幾畝田和一口泉啦(再生之天雨花十二當時只道是尋常內容)!
樂呵呵地玩了會兒水,小儀貞想起自己的身體,現在也不知道怎麼了,是不是還在青石路上躺著呢?
那雲霧自動分出幻鏡來,儀貞看到鏡中景象並不是在青石路上,而是一間臥房之中,小儀貞的身體躺在一張軟塌上,旁邊還坐著個老婦人正看護著,時不時地給她擦下額頭。
那老婦年紀約莫五十來歲,身著福字紋的石青色襖裙,梳著莊重的反綰髻,頭上繫著條雲錦的青色抹額,抹額中間鑲著一顆鴿蛋大小的祖母綠寶石。面皮雖有皺紋,但還算白細,圓臉微胖,瞧著倒是很慈祥。
這老婦人看著衣著不像是僕人,倒像是大戶人家的老太太,莫非是那小霸王的長輩?
只見老婦人看著儀貞的雪白小臉,歎了口氣道,「好一個眉眼清秀的小人兒,怎麼看也不像那貧家出來的,莫不是拐子從哪兒拐來的好人家孩子?」
旁邊侍立的婆子回道,「老夫人說得正是呢,平頭百姓家可養不出這般細皮白肉的孩子來。多虧咱們家小公子帶了回來,不然這身嬌肉貴的,在外面可活不下去。」
「快別說他了,這孩子越長性子越古怪,對著這麼小的娃也下得了手去…唉,想想盈兒,多是純善的心腸,最是個憐貧惜弱的,沒想到她的孩子倒跟她一點也不像。這大了可怎麼好啊,難道又是一個黑閻王?」
老婦人像打開了話匣子一般,一說就是一長串,那婆子聽著心驚肉跳,不管是小公子,還是小公子的爹,即老婦人口中的黑閻王,那都不是自己這奴婢敢提起的啊!
卻聽房門口一聲破裂的聲響,兩人都瞧過去,卻見那小公子面色黑沉,恨恨地瞪著雙眼,緊抿著唇,也不知聽見了多少話去。地上卻是摔碎的藥碗,從小公子的表情就可以斷定,這是故意摔給老夫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