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生活一片平靜無波。
只除了米果的覺醒。她的異能已經確定了,果然是眼睛的能力,初步試驗了一下,是可以看透黑暗,並且感應到喪屍的強弱。
雖然不是戰鬥能力,但是大家仍然非常高興,並且給予了米果一個異能者應有的待遇。畢竟有時候一個優秀的輔助者,給一個團體帶來的好處,遠遠大於一個半吊子的戰鬥型異能者,而米果的特殊能力,在以後,恐怕也會逐漸發揮出巨大的作用來。
再來就是有關於月嫿的問題了,孟誠並沒有把空間的消息告訴不相干的人,連糧食的來源也根本是秘而不宣,到最後,經手的,也僅僅只有他跟凌夕以及一個老實巴交的王鐵柱。在孟誠的提議下,月嫿除了把那些大堆的衣服和其他那些她完全用不上的生活必需品交出來以外,其他什麼水果肉類零食之類的都還是歸她個人所有了。
畢竟現在又沒有那麼多的電力去供應保鮮設備,只有月嫿那個完全真空的背包空間才能夠保住這些食物的不腐壞了。而且,那麼多人,這麼點東西拿出來也是杯水車薪,還不如讓她自己一個人吃算了。
於是,月嫿現在每天的生活在孟誠的強烈要求下完全變成了超級小灶,每天有肉有菜,還要喝一杯牛奶,簡直比她前世在和平世界裡的生活還要優渥了。畢竟那時候,她的家境也只能是算是普通,而且父母的日日爭吵,造成了她在發育的年紀常常連管飯的人都沒有,只能自己下廚或者乾脆就吃方便麵……
可是這樣一段養尊處優的日子過下來,月嫿自己卻是越來越無聊,不知道究竟是吃得太好,還是精力無處發洩,她居然鬧起了失眠。
凌晨四點。
月嫿看看了手上的機械手錶,這是她在那個商場裡淘出來的。圓形的黑色表盤上鑲嵌著細膩的鑽石,兩個白色的數字框分別標明了日期與星期。造型極為優雅的纖細指針輕輕的走動著,發出微弱的回聲和奇妙的振蕩弦音,聽起來極為優美,實在是一塊不可多得的名表。不過這種東西,在前世,她反正是絕對買不起的吧?
正百無聊賴的數著秒針那細微卻優美的聲音,月嫿忽然聽到了一種奇怪的砰砰聲。同樣有節奏的聲音振蕩出了比秒針走動高出許多倍的瘋狂旋律,現在細聽之下卻有一種奇異的力量感。
月嫿所住的房間剛好是堡壘的內圈,房間的窗戶是朝著底下廣場的,此時她忍不住走到了窗邊,然後搬了個凳子到窗口,探頭朝下看了過去。
渾濁的月色之下,圓形的廣場地面散發著青白的光芒。一個黑色的人影站在正中間,擺成一條直線的雙手間,一條奇怪的黑線快速的彈動著,聲音正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好像是凌夕啊?他這麼半夜三更的不睡覺在幹什麼?
好奇心終於壓過了一切,反正也睡不著,月嫿所幸就出了門,帶著兩隻小骷髏輕手輕腳的下了樓準備去一探究竟。
離的近了,月嫿這才看了個清楚,廣場中間的人果然是凌夕。此刻他兩腳成八字斜斜的站著,左手伸得筆直,右手往後彎曲,做出一個開弓拉箭的姿勢,飛快的扯著雙手之間一條黑色的帶子,發出了極有節奏的連貫「砰砰」聲。
這樣近的距離,月嫿才注意到聲音真的是很有力,短促清脆,沒有半絲顫音。
只是歪著腦袋打量了半天,夜色之中,月嫿仍舊沒有看清那黑黑的是什麼東西,於是她所幸在廣場右邊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靜靜的看著場子中間的凌夕。
看到她在一邊坐下,凌夕只是飛快的掃了她一眼,隨即視線又回到了正前方。足足有十來分鐘,他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略微活動了一下之後,朝著月嫿走了過來。
「怎麼不睡覺?」
「睡不著,那是什麼?」月嫿仍舊對那個東西表示出了好奇心。
輕輕的在月嫿旁邊坐了下來,凌夕把手中的東西朝著月嫿遞了過來,這才答道:「牛筋。」
黑色的牛筋三股扭成一股,簡直比月嫿手腕還要粗壯,此刻在她的手裡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度,顯得極為壯觀,。
使勁掐了一下,果然極其堅硬,兩隻手嘗試著拉了一下,結果臉頰憋的通紅仍舊紋絲未動。
看到她那個狼狽的樣子,凌夕忍不住輕笑出聲,一手從她手裡拿過了那條黑色的牛筋:「這個不是你能玩的。」
「咦?你笑了唉?」月嫿驚訝的看著他,笑起來還真好看啊。
「……有什麼奇怪嗎?」凌夕的表情似乎是有點疑惑。
「嗯,你平時都是一個表情,就好像……面癱了一樣。」
「我沒有那種病。」
「不是病,只是形容一個人老是面無表情,還有個說法是叫撲克臉,就像畫上去的一樣。」
「……」有這麼嚴重?他只是很忙,沒時間理會無關的人和事而已。凌夕回憶著自己平時的言行舉止,雙手無意識的拉動了手中黑色的牛筋。
「哇!你也太厲害了……這麼粗的牛筋,簡直像拉拉麵一樣,到底是有多大的力氣啊?」看到那被他拉開的黑色牛筋,月嫿忍不住讚歎了起來。
「還差得很遠呢,我師父能拉十二股的。」淡淡的聲音裡竟然有一絲落寂。
……這是什麼標準?還有他那個師父真的是人類嗎?
「可是,這已經很厲害了……」想了想,月嫿忍不住問道:「你今年多大啊?」
「大概十七吧。」
「那不是比我……」一時驚訝的月嫿差點把「比我還小」,這個事實講出了口,吞了口口水,她才艱難的說:「只大幾歲?」
很快她又注意到了另一個問題:「為什麼是大概?」
「我是孤兒,具體的不太清楚。」
「對不起……」月嫿的聲音低了下去,挖人**不是什麼太好的事情。
「沒有,你多大?」凌夕反倒是絲毫也不介意,反而面向她,有點好奇的問道。
「十三。」不知道自己現在身體的確切年紀,月嫿總是往大裡說。
「真看不出來。」凌夕的聲音裡竟然又有了那種奇怪的揶揄之感。
「我這麼幼稚還真是太對不起您了。」忍不住有點窩火,月嫿喪氣的說道。
啊啊啊!!!不管是裴羅,還是凌夕,怎麼她周圍的人都這麼非人啊?!一個二十出頭就成了神醫,一個明明還是個小鬼卻強大到近乎不像是個人……就算是最普通的孫尚香,那也不是自己能比的,這種落差之下,讓她深感自己過去的十九年都是白活的。
一隻骨節修長的大手放在了她的腦袋上,輕輕的揉動之中有溫熱的氣息從光滑的發間透了過來。
感受到凌夕的安慰,月嫿不禁有點臉紅,天啦,她明明不是真的小孩子……
為了轉移話題,她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不是用弓練習,都不用練準確率的嗎?」
「撒放的感覺到了,準確率自然會提升。所以只要這樣練習習慣和力量就可以了。」想了想,他又補充道:「而且弓弦很貴,不適合用來練習。」
「那你每天都這樣練習?」
「從四歲起,每天早上四點,到夜裡十一點。」
「……真是太強了,你不用睡覺的嗎?我現在總算知道了為什麼那幫異能者那麼怕你了,恐怕只有你,才能算是真正的戰士吧!」月嫿忍不住真心的讚歎起來,這個時代,還有人每天早起晚睡的艱苦鍛煉,還幾年如一日……真的很玄奇啊!
「因為,我沒有別人的天賦。」凌夕的聲音有一絲失落:「我並不是什麼天才,不聰明,也不像你們,有天生的異能。」
「沒那回事。」月嫿笑了:「天賦算什麼,那麼多失敗的人誰還能沒點天賦。只有努力和執著才能稱得上是最大的才能吧!所以現在最強的人,是你,不是別人。」
「……」凌夕的表情忽然變得非常驚訝,良久之後,一種頓悟般的安心的表情浮現在了他的臉上:「謝謝你……我以前一直認為自己很沒用……」
「你比所有人都強。」月嫿真誠的說。
聽了她的話,凌夕笑了,笑容裡有些解脫的輕鬆,他忽然平躺了下來,把雙手墊到了腦後,看著漆黑的天空,他喃喃自語了起來:「現在的天上,已經沒有星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