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涵顫聲說著,蓄滿眼淚的眼睛,順著青腫的臉龐,一路滑下,不僅不難看,反而有種孤注一擲的淒美。白靈一直知道媽媽是個外柔內剛的女人,會忍讓別人的無理,但不能接受別人得寸進尺的無理。雖然施靖海的出發點是好的,是想緩和妻子,母親之間的矛盾,但到現在還不明白父母根本不接受媽媽,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媽媽。
「涵······」施靖海很為難,尷尬的搓著手。
「大兄弟,不是我要管你們家務事,白涵和小靈就住我這。你也知道白涵是什麼樣的人,能忍到這個份上,已經是極限了,你不能為了一味地遷就父母,就讓白涵受這麼大的委屈。而且連帶著小靈也跟著受罪,一張臉腫成什麼樣子了。」秦如華對施靖海一肚子意見,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施靖海被秦如華幾句話說的,幾乎抬不起頭,落寞的轉身回去。
白靈從沒見過這樣的媽媽白涵,堅強而美麗。為了愛,懂得忍讓;同樣是為了愛,不會一味的忍讓。
施母見施靖海一個人回來,冷笑著:「狐狸精架子還大著呢!」端起旁邊的菊花茶,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施靖海現在幾乎是筋疲力盡,找出家裡僅有的一點煙葉,吸了起來。因為很久沒吸,嗆得一直咳嗽。
楊麗見白涵沒來,興高采烈的去做飯,不停地穿梭在堂屋和廚房之間,面帶微笑的忙碌著,就好像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一樣。
「爸,媽,要是我考s市的大學,你們能不能接受白涵,跟我一起回s市?」施靖海停止咳嗽之後,把最後一點煙頭丟在地上,用腳踩滅。一天的忙碌再加上剛才的奔波,讓施靖海看上去憔悴不少。
「那個狐狸精怎麼能進······」施母一聽施靖海的話,就瞪大眼睛,要是腿沒被狗咬,估計能跳起來。但施母的雌威被施父拉住了,示意施母不要講話:「靖海,要是你考s市的大學,我們就同意你把白涵接過去!」
「這怎麼······」施母不滿。
「就這麼辦,我說了算!」施父背著施靖海給施母擠擠眼睛,示意施母不要亂說話。施母現在也反應過來,只要兒子考上了s市的大學,其他的,還不是隨自己拿捏。
楊麗做了一頓相對比較豐盛的晚飯,除了施靖海食不下嚥,其他人都吃的非常歡暢。
第二天一早,施母腿受傷了,不能跟著去,施父,還有施瑩瑩跟著施靖海一起去報志願,一起去的還有其他的知青。
填表格的時候,周宜安一看施靖海填了s市的大學,還很好奇:「施大哥,你不是準備考b市的大學嘛?怎麼變成s市了?」
施靖海沒說話,只是點點頭,在父親和妹妹的注視下,把表格上交了。周宜安,看看楊麗,再看看施父,施瑩瑩,心裡好像明白了,家裡強制要考s市的大學。想想那個溫柔如水的女子,周宜安感到很失落。
白涵因為臉上有傷,就在秦大姐家裡帶孩子。回到家之後,施靖海忙著去做飯,施瑩瑩向施母對了顏色,在施母耳朵旁邊小聲嘀咕:「填的是s市的志願!」
這時候施母才露出笑容,連帶著午飯也吃的特別多。見目的已經達成,才不願在這邊繼續待下去,讓施靖海去買最早的火車票。這裡和s市比起來,那可差多了,小市民的思想作祟。以施靖海家裡的情況,其實和鄉下差不多,感覺是城裡人高人一等,就瞧不起鄉下人。
臨走的時候,施母拉著施靖海的手,說道:「靖海,雖然同意了白涵去s市,但是你也知道,家裡根本沒地方住,等你在上海安頓下來再說。」
施靖海苦澀的點頭,能接受白涵已經很不錯了,本來也沒指望和他們一起住,也不指望他們能得到他們的幫助。
「涵,我父母已經答應接納你了,現在他們要準備回去了,你跟著我去送送他們吧。」施靖海再一次來到秦如華的家,秦如華見施母,施父讓步,也不攔著。
雖然得到這個想要的結果,但白涵心裡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木然的跟在施靖海後面。施家人看到白涵,施母就把臉轉往另一邊,不看白涵,等到了s市,看我怎麼整你!
目送他們到村口,白涵便回去了,借口兩個孩子還在家裡,讓施靖海去送行,楊麗自然歡天喜地的跟著。楊麗一開始見施父說接納白涵,心裡一片黯然;但施母已經給自己吃了定心丸,接納白涵的事情,只是騙騙靖海哥的,要不然靖海哥也不能這麼痛快地就把志願改了。
三張火車票,幾乎用掉了家裡的大部分錢,過一段時間就要去參加高考了,不知道錢夠不夠。
白涵回家之後,看到滿地狼藉,把孩子放在一邊,默不作聲的收拾。白靈,吳斌也跟著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施靖海回來之後,就看到一個整齊的家,心裡更是酸澀。
「回來了!」白涵輕聲說道,感覺不到之前的親暱。
「嗯!「施靖海羞愧的應聲。
白涵想做菊花糕,到屋裡看了一下,連放菊花茶的袋子也沒有了。跟著進來的施靖海尷尬的笑著說道:「瑩瑩說好喝,就給拿走了!」
白涵雖然心裡生氣,但也沒有多說,兩人現在的關係很微妙,現在終於知道是什麼阻隔兩個人。一旦牽扯到白涵,施父,施母的事情,不管對錯,施靖海第一反應,是讓白涵忍耐,認錯。
「對不起,我沒考b市大學!不能陪你回家了。」施靖海抱歉說道,前幾天還信誓旦旦的保證,但現在卻又改變主意,再一次讓白涵失望。
「這是你的決定,我尊重你的選擇!」白涵沒有半點怨天尤人,很是平靜。
施靖海抱著白涵,親吻著白涵的臉,熱切的喃喃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施靖海真的不知道怎麼去安慰白涵,只能不停得說著對不起。
聽到心愛的男人哭泣,白涵也跟著大哭起來,趴在施靖海的懷裡,泣不成聲,無言的控訴比任何東西傷人更重。
白靈像是在看戲一樣,把前世小時候的記憶過了一遍,看你施靖海,還有你那無良家人後面會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