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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放下的執著 文 / 雪鳳凰

    麵包車經過林蔭車道,入目的畫面讓千璇和莎莎面面相覷,怎麼回事?將麵包車熄火停在老宅外,千璇招呼後座的幾個孩子下車。

    看著圍牆外整齊排列的數百輛軍卡,千璇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看那些軍卡上的車牌,似乎是她爸媽和六叔的部隊,只是怎麼會在家裡?

    一旁的莎莎也用眼神向千璇轉達了她的疑問,千璇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門房的傭人看到自己的小姐和祝家二小姐回來了,趕緊將大門打開。只是剛進門,幾人就被迎面而來的密密麻麻的目光嚇到。只見原本寬闊的前院滿是在搬運箱子的士兵,看到有人進來,慣性的戒備心理讓他們紛紛對千璇幾人行「注目禮」。

    千璇倒還好,她本身從小就跟著父母在部隊混,自己又有近十年的軍旅生涯,對於這種情況早已習以為常,身體緊繃了下就放鬆下來。莎莎也因為從小家庭環境的影響,對這種情況不陌生。

    最難以適應的是東子幾人,被那麼多似乎審視的眼光看著,總覺得渾身不自在。東子還好,只是行動間有些僵硬,阿南幾人緊張地手都不知道往哪擺了,最膽小的小北眼中已經有了淚意。

    還好,在小北哭出來前,那些認出千璇的士兵已經收回了目光,目不斜視地繼續手裡的工作。

    東子幾人大大地鬆了口氣,只是再沒有參觀在他們眼中只在電視裡看過的古宅的心情了。全部都乖巧地跟在千璇的身後向裡屋走去。

    交代傭人帶東子幾人下去休息,千璇和莎莎相攜往傭人所說的客廳去。

    「簡直欺人太甚!」

    正想敲門,卻聽到了四叔巫萬年暴怒拍桌的聲音。千璇和莎莎一陣詫異,要知道千璇的四叔作為一個醫者,一直推崇修生養性,千璇長這麼大都沒有看到過他這樣大動肝火。

    兩人都開始好奇發生了什麼事。

    敲門進入,發現千璇的爸媽、五叔和六叔都回來了,其他人也都在。

    看到一年沒見的寶貝女兒,巫萬里原本緊繃的面色緩了緩,招呼千璇坐到自己身邊。莎莎看了下,最後坐到了路芝旁邊。

    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千璇和莎莎都意識到事情不小。最後還是千璇問道:「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了嗎?」

    劉芫的眼睛通紅,明顯是哭過的:「你二叔受傷被困在j省的醫院,原本首都政府有派直升機將各地重要幹部接回來的,可是你二叔的名字被平將為和蔣仲那兩個老東西劃掉了。」

    平將為和蔣仲是除了巫遠外還活著的功勳上將,首都政府和八大氏族作對也多是他們兩個促成的。

    那兩個老東西怎麼沒有變成喪屍!?千璇這邊在心中咒罵。那邊莎莎則是直接喊了出來。

    原崇幾人都點頭贊同。長輩們雖礙於輩分沒有攙和,卻也算是默認了。這要是以前,注重教養的長輩肯定會開口訓斥。可見這次也是氣狠了。

    就連千璇心中也窩了不少火。要知道,她二叔和三叔是雙胞胎,在那個物資缺乏的年代,雙胎能活一個就不錯了。二叔和三叔倒是在奶奶的精心照顧下都活了下來,只是再怎麼從小鍛煉,他們的身體也比不上其他兄弟。這也是他們一個從政,一個從商,都沒有從軍的原因。

    這會她二叔受了傷,又被困在醫院,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醫院裡喪屍多,食物來源又少,時間長了,可能連命也不保。

    千璇又問了她爸媽和六叔怎麼把手下的兵都帶了回來。

    這回她六叔露出了得意的嘴臉:「還不是平將為和蔣仲那兩老賊,不僅不打算去救二哥。清理首都的喪屍居然不肯出力,要我跟大哥大嫂的部隊做苦力,想要到時候白賺功勞。想得美!真當我們是面人任他揉捏麼?我和大哥大嫂直接撂挑子不幹了。」

    不同於千璇她爸與粗獷外表不相符的精明細心,千璇她六叔巫萬豪是表裡如一的豪爽。所以他完全沒有「忍耐」這種美德,好幾次想要直接將處處找茬的平將為和蔣仲揍一頓了,只是上面有人壓著,一直沒有真正實現。但他心裡的怨氣也是日積月累越來越多,這次總算是覺得稍微出了點氣。

    不過千璇也知道,這事肯定也是她爸默認的。

    果然這邊巫萬里對著巫遠說道:「這次不同以往,我們早晚要和他們撕破臉,既然這樣,何妨不化被動為主動。所以我就沒阻止萬豪,放任了他的行為。」

    巫遠歎了口氣,沒有反對。

    「大哥的想法不錯。」一直沉默的五叔巫萬策平平開口:「但是你沒有發現平將為和蔣仲給我們挖了個坑麼?」

    眾人被他的話驚了一跳,然後思索問題出在哪裡。只是反覆推敲,還是不明所以。千璇倒是隱隱猜測到了一點,只是還不明確。

    想不明白,眾人都看向巫萬策。

    巫萬策清了清喉嚨:「不論此次清理喪屍的活動是否及時,過後總有失去親人的人會覺得是政府沒有及時救援造成的。到那個時候,拒絕清理喪屍的大哥大嫂和萬豪就是政府推出去最好的替死鬼。」

    喝——眾人忍不住倒抽了口氣!毒!實在是太毒了!簡直是殺人與無形!

    後怕過後就是憤怒,巫萬豪就是典型。只見他面色漲紅,不過那絕不是因為羞愧,完全就是氣的。

    「那怎麼辦?」單純的三嫂悚然,一時有些六神無主。一旁的三哥難得沒有逗弄她,少見地溫柔地將她攬進懷裡。

    「清理喪屍還是要做的。」巫萬策仍舊四平八穩,制止了想要開口的巫萬豪,說出了自己的對策:「只是不能讓人認為我們是政府的人。既然已經和政府撕破了臉皮,那我們就需要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否則一盤散沙,很容易被擊潰。而首先要做的,就是讓士兵們脫下那身軍裝,最好能夠讓他們穿上代表我們勢力的制服。」

    「那不是挖社會主義牆角麼?」巫遠一時難以接受。所謂勢力,不就是反國家組織麼。要知道,這個國家,可是他和老夥計們一起打下來的。對其的感情,並不比對兒子差多少。

    聽到爺爺口中說出這麼老式的名詞,千璇幾個小輩一時還有點反應不過來是什麼意思。

    「叔叔!」這次反對的居然是一直奉行和氣生財的三叔巫萬城,此時他少有地收起了嘴角的笑意,滿臉憤怒:「難道還不夠嗎?包括我爸媽在內,八大氏族死了八個功勳上將,四個功勳中將六個功勳少將!更不要提我三位兄長和八大氏族那麼多族人的冤死。他們甚至都不是死在戰場上的!要不是爸爸早年深謀遠慮,我們在座的可能都死了!」

    眾人一時都沉默了下來。那是他們心中的痛,也是莫大的屈辱。

    「老頭子,你還想看到孩子們被害死嗎?」劉芫的話成為了最後的稻草,壓掉了巫遠的猶豫,也壓掉了他心中對國家的執著。

    因為那執著,他一直抑制著孩子們對政府的恨,甚至忽視了他們的痛苦和屈辱。他將那些孩子送出省,名為保護,也的確是,但那何嘗不是阻止他們報仇。

    「爸,」巫萬策再次開口,語氣仍舊平淡:「現在的情況,政府對國家掌控力減弱是早晚的事。依照璇璇說出的情報,近幾年各種勢力會如雨後春筍般出現,勢力整頓是必要的過程。政府可能消失,也可能維持了下來。但必定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家獨大,最多是和幾個勢力分庭對抗。只是那個時候,政府也已經不是『政府』了。這是時代所造成的,與我們是否脫離政府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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