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著一身素衣,紮著兩條辮子,孟洛一個人走出了誠王府大門,就在離誠王府一百米左右,好幾個男人衝了過來,擋住她的去路。「喲,今兒個是怎麼回事?這誠王府的人都讓我們給打怕了,竟然讓一個小丫頭出門,不過還真別說,這小丫頭長得還挺可愛的,我看得都捨不得下手了。」
顯然這個尖嘴的男人是頭頭,後面的人聽著也配合地淫笑,有個胖胖的男人大聲說道:「大哥,這丫頭太小了,搶她回去也得養個七八年才能動,有那七八年的米飯錢,還不如直接到水媚樓去,今兒個晚上立馬就可以爽快了。哈……」
孟洛點著總共有七個人,看他們的臉長得就不像什麼好人,當著她的面一個勁的談女人,正印證了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這句話。不過這會兒孟洛沒功夫教訓他們,裝著一副害怕的樣子,瑟瑟地問,你們要幹嘛?
「小丫頭,別怨我們,誰讓你是誠王府出來的呢,我們得了主子的話,那可是說好了見著誠王府出來的人,不管男女老少,見一個打一個,你要怪就怪自己生為誠王府的人。」尖嘴男人吐了一口唾沫在手上,揚著手要打向孟洛,然後,孟洛意料中很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孟洛在男人就要碰到自己的前一眨眼功夫,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地喊道,你要打我,你要打我。
然後,三個中年男子橫鼻子瞪眼的走過來,大叫住手,另一端又一個溫文儒雅的男人從轎上走下,尖嘴男人一再被孟洛還有前來喝斥他的人給驚著,這會兒還沒反應過來呢,孟洛一陣哭天喊地,見著那個溫文儒雅的男人飛撲過去,姑父,姑父,他們打我,他們打我。某人很無恥地把個要字刪去。
來人可不正是大駙馬王慎,王慎將孟洛抱住,連忙哄著,不哭不哭,阿洛不哭。
倒是那三個先來的忙向王慎請安,道了一聲大駙馬。
王慎顧著安撫孟洛,只是回給他們一個點頭,好不容易孟洛才停止抽泣,三男中一個面目慈善的問道:「大駙馬,這位可是皇慧郡主?」
「正是。」王慎一臉心疼地回答,三男立刻臉色鐵青,指著身後的護衛,來人,把這些人全都拿下。這會兒發覺不對的尖嘴男人一幫想跑,可他們哪裡還有機會,誠王府的人已經聽到動靜跑了出來。(那是孟洛一早安排人在一旁候著)三兩下的,七個人全都給拿下了,全都給跪在王慎和孟洛的面前。
孟洛指著他們說,壞人,他們都是壞人,阿洛想出來來接姑父的,可是他們攔著阿洛不讓阿洛走,他還打阿洛。嗚,皇爺爺說過的,誰都不能罵阿洛,可是他們沒罵阿洛卻要打阿洛,阿洛都沒有做錯什麼。難道像別人說的,是因為父王不在,所以大家都可以不把阿洛放在眼裡了嗎?嗚,姑父,阿洛不要被人欺負,阿洛不要出門就被人打。
埋著頭往王慎的懷裡拱,她這麼一聽,點明了三個問題,第一,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第二,皇帝封了她為皇慧郡主,並且說過誰要罵她就要誅九族,這些人還打她了,那性質就更嚴重了。其三,點明這是孟伊默去世之後才發生的事。
王慎趕緊又哄著孟洛,好不容易哄好了,王慎好奇地問,三位御史大人,你們怎麼才剛巧到此?
說來也確實是巧合,我們在茶杯喝茶,卻聽人提起誠王府自誠王爺去後越發受人欺凌,每從誠王府出來的人都被人莫名的打了。我們本是不信,所以想來見為實,不想剛好看到郡主從王府中出來,這些人也確實是要對郡主動手。欲掌皇慧郡主,可是冒犯皇家尊嚴,不將皇上放在眼裡,明日我當將此事上奏皇上,這些人,絕不能輕饒。一直板著一張臉的男子氣哼哼地說。王慎一聲輕歎,「張御史所說之事我與公主也聽說過,只是對於此事我們也甚是棘手,尋常人家哪裡敢到誠王府行打人之事,這些人背後的主人可都不簡單吶。張御史,此事你還是查清之後決定是否上奏更好,未免受到牽連。我與公主只想能護著誠王府一些是一些,若真護不著,便讓阿洛將府中的人都遣散就罷了。」
張御史義正嚴辭地道:「不管是何人,我為御史,見天下不平之事,自當奏疏皇上,若非如此,皇上又豈知於天子腳下,京畿重地,貴為皇族之人亦倍受欺壓,從而知天下百姓之苦。駙馬爺不必多說,我這就將這些帶回去問明白,立刻上書奏告皇上。告辭!」
另兩個御史也是附和,讓手下人拉著被綁的七人浩浩蕩蕩的回去了。
孟洛目送他們的背影,原來,這世上還是有好人的,這三位她一定會記著的。感覺臉被掐了,孟洛抬頭,掐她的可不是王慎。心虛地低下頭。王慎也沒開口罵人,抱著孟洛往屋裡走。等進了客廳,放著孟洛坐下,他自己也坐在對面,一言不發。
好吧,她利用了人家也沒跟人說一聲,這是她不對。孟洛見丫環端著茶上來,連忙過去接了,乖乖地捧著端到王慎的面前,諂媚地笑著,姑父,請用茶。
王慎橫了她一眼,但還是接過了茶,「為何如此冒險?若不是那三位御史大人到的及時,那人一巴掌打到你身上,你可知道你會是什麼樣子?」孟洛點了點頭,心裡也是一陣苦笑。「王府中人一再被打,我知你定然心急,然而你是你父王唯一的孩子,如果連你都不在了,王府的人就更不可能好。」
「姑父,我是不是很壞?」孟洛突然問,王慎的動作一怔,也看到孟洛眼中的掙扎,這個孩子,是為自己利用別人而難受嗎?「我不僅利用那三位御史大人,我也利用了姑父。」孟洛的頭越低越低,她真想把自己的腦袋埋進地底下,她懂得人心,可是這樣的利用別人,她是第一次,這樣的利用別人,利用別人的善良正義,還有姑父的親情,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壞很壞!
王慎放下茶杯,輕輕一歎,「人生在世,總有很多逼不得已,你這一次利用姑父,利用那三位御史大人,也只是想在能夠保護好府裡的人,保護自己,不被別人欺負。阿洛的心思是好的,阿洛不是壞人。」
孟洛苦澀的一笑,不壞嗎?不管怎麼樣,她都是在別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利用了人性中美好的東西,這樣的她讓她自己很討厭,真的很討厭。王慎看著孟洛越發低沉的樣子,還想再勸,孟洛卻道:「姑父,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靜靜,好好地想想。以後阿洛再去看你和姑姑。」
王慎也不好勉強,點點頭便離開了。
那一晚,孟洛一夜沒睡,以前的時候她不是沒有利用過別人,但是她利用的都是那些不懷好意的人,或者是兩者之間相互的利用,像張御史他們三個那樣純粹的人,她也是第一次遇到,所以她很羞愧,哪怕她有很大一個理由,她還是覺得很羞愧。
翻了一個身,透著窗看到外面一輪彎月,彎彎的月牙兒像根茄子,腦海想起蘇軾的《水調歌頭》,其中的經典,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一句,是啊,自古以來皆是事難兩全,她一心要保護誠王府的人,又怎麼可能做到片葉不沾,況且在這件事中,她並沒有冤枉任何人。想通了這點,孟洛鬆了一口氣,然而這樣的事,她以後還是少做吧,畢竟,把不該攪在事件其人的人攪進來,她是真不好受。
第二日一早起來,平貴就拿著朝廷最新的消息回來,張郭明三位御史上奏齊指慶王瑾王潤王齊王,四位王爺指使下人滋擾誠王府,當街打人,更欲圖對皇慧郡主不軌,被他們三人親眼目睹,並附上被捉動手之人的口供。人證物證齊在,四人百口莫辯,皇帝大怒,斥指他們無君無父,更無半點親情,誠王過世才四個月,他們竟就容不下誠王府,更容不下才六歲的侄女。著罰去他們三年奉祿,四人立刻帶著一家子滾蛋,日後沒有特別的原因,不得擅離封地一步。然後賜下眾多禮物安撫孟洛,並再次重申,皇慧郡主乃朕之親封,日後任何膽敢對她無禮者,當即打殺,死活不論。這是恩寵,天大的恩寵啊!可惜聽在孟洛耳朵裡卻是另外一回事了。這皇帝到底抽的什麼風,那天在父王的靈體前她那麼對他,難道皇帝就一點都不生氣?誰要跟她說皇帝沒脾氣,她是死都不信。想不透,真是想不透,帝王之心難測啊!
不過這賞賜下來了,孟洛也想著好好安撫一下府裡的人了,讓平福召了府裡所有的人在大廳,皇帝賞的東西擺在正中央,話說那麼多好東西,實在讓人看得兩眼放光啊!
「大家好。」孟洛揮揮手走進為,眾人收身挺直了背請問,郡主萬安。
孟洛笑了笑,坐下了。「這些日子都辛苦大家了,自父王去後,多得大家幫忙,這才將王府打理好有條不紊,因為王府的事,有不少人受了不少罪。來,這些是皇帝賞賜這發撫我們誠王府的,這人人都有份,這也是向所有人都宣佈,打人沒好下場,尤其打的是我們誠王府的人。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誠王府的一份子,我們以後也跟以前一樣,禍福與共,所以,我們大家一起保護誠王府,也是保護我們自己,大家說,好不好?」
某人雖然是小了點,不過這話說得還挺煽情,眾人大聲喊著,好!
孟洛笑瞇瞇的,「那麼,從今以後,我們大家相互監督,如果為我們誠王府奉獻得多的,我們給予獎勵,反之,要是有誰敢背棄我們誠王府,我們大家一同除之,當然,舉報心懷不軌的人的各位也會得到重賞。不過,都要記得不可以冤枉好人,如果一但查明所報之事不實,那可是要被打板子後逐出王府的。」
孟洛這樣的提議對於王府的人來說很新奇,平福和平貴卻聽得雙眼放光,這郡主腦袋瓜子是怎麼整的,這樣的法子也能給她想到,如此一來,王府就等於在所有的僕人監視之下,這套賞罰的辦法,可是能在很大程度上擋住了那些想滲入王府搞鬼的人。
又得了眾人的齊聲響應,孟洛開始讓人發賞了。人心,人心愛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