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慶瞇了瞇眼,茫然地道,「你是誰?我不記得見過你……」
清秀男子嘴角含笑,「還請俠士移步到屋內一述,在下自會將詳情告知。」
趙慶掃了一眼身邊的人,目光定在清秀男子身上,臉上表情明顯地不信任。
「趙慶,我既知你的名諱,自是與你相識,這世上除了故人之外,還有誰會認得你記得你?」
清秀男子抬手一引做了個請的姿勢,趙慶目光一閃,毅然邁步進了屋,男子說的話沒錯,這世上還有誰認得他記得他……
趙慶進了屋自個找了個地方坐了,少年跟在清秀男子進屋後順手把門關了,聽腳步聲響,外面的人已將屋子圍了起來,還有兩個上了屋頂。趙慶不自覺地輕笑,看來這些人的確瞭解他,是以防範手段才能做得滴水不漏。
清秀男子抬手捂著嘴咳嗽了兩聲,趙慶頓時臉色一變,他從小耳聰目明,剛才「男子」那兩聲假咳分明是女子的聲音。
沒錯,這清秀男子和少年正是女扮男裝的梅香和周懷恩。
「十年前,錦州府集市口,犬子與趙俠士有緣,買下了你的一對小獒,可惜京城宮變,那日一別後再無趙俠士的消息,沒想到竟在昔日偶然救下的故人身邊見到了趙俠士,十年變故物是人非,當年那一對獒犬已然成大,只是在京城王府中困鎖了十年,想來那一對野物的性子早已磨平……趙俠士呢,為何會與杜秋嬋為伍?可是如傳言所講做了李家的走狗?!」
梅香這番話直擊趙慶胸口。令趙慶差點當即就反駁出口,好在他還記得輕重,將要衝口而出的話又被吞了回去。
「原來是寶親王妃,果然是故人……」趙慶低頭看著地面。臉上面無表情,教人無法猜測此刻他心裡在想什麼。
「趙慶,你原本是個爽快人。我也就不拐彎抹角說話了,我好奇地很,當年你救了杜秋嬋後一路同行進京,那個時候你們兩個似乎並無私交,可我聽說在五六年前你就一直跟隨在杜秋嬋身邊,在我看來你們二人並非同路人,你為何會與她在一起?可是她拿捏了你的把柄?」
趙慶苦笑著搖頭。「為何所有人都認為是她威脅了我,為什麼就不能是我心甘情願守在她身邊……」
梅香一愣,趙慶這話怎麼聽上去這麼曖昧,她不由失笑道,「趙俠士。莫非你還是個情種不成……」
趙慶也察覺到剛才自個說的話有問題,臉色不覺微紅,可惜他膚色本就偏黑,是以梅香和周懷恩都未發現他的臉色變化。
趙慶清了清嗓子掩飾自己的尷尬,繼而說道,「王妃和小公子這般隨意進出京城好麼?李家若是知曉兩位在此定會歡喜死了,」趙慶的目光從梅香掃到周懷恩,好奇地問道,「兩位在這裡。莫非寶親王也來京城了,這下可要熱鬧了。」
梅香不怒反笑,輕鬆地說道,「不用在試探了,王爺現在不在京城,再說。京城也不是什麼龍潭虎穴,既然齊王姬睿來得,為何我們來不得……」
趙慶眼底閃過一道精光,故作隨意地問道,「怎麼齊王也在京城?莫非幾位要在京城一決勝負了?」
「呵,齊王現在自然不在京城,不過這幾年他可沒少來京城,若不然怎麼能跟杜秋嬋勾搭上,你是杜秋嬋的人,想來也沒少跟齊王打交道,我既然把你引來了,自然已將你同杜秋嬋這些年做的事接觸的人打聽清楚了,我可也不是莽夫,不清楚你們的底細怎麼敢跟你們合作?」
趙慶沉默不語,梅香看了周懷恩一眼,周懷恩瞭然地上前一步,幫著梅香勸說趙慶。
「趙師傅,小子狂妄,當年小時候就覺得您是個英雄,雖然與您相處的日子不多,可那段您教我習武的日子裡,小子總想著長大了要做個不輸於您的好漢,可如今看著您……實話說,心裡很失望啊,」周懷恩的語氣頗為遺憾,瞧著趙慶的目光也暗含著怒其不爭。
梅香也道,「趙慶,杜秋嬋被仇恨迷了心,你跟她不同,不該受她影響失了本心,當年趙家滿門剛正不阿,誓不與匪類同流合污,難道到了現在你反倒要做是非不分之人?」
趙慶良久不語,梅香和周懷恩在一旁望著他,只覺得他面沉似水教人無法猜透他究竟在想什麼。
過了好一會,趙慶才說道,「王妃引我來此,想來應該不是因為好奇我跟杜秋嬋的關係,您和小公子冒生命危險呆在京城裡,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才對,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但說無妨……」
趙慶此生經歷複雜,心思又深,身上背負和丟棄的東西太多,對這樣的人用攻心之策只能點到即止,梅香自知看不透他,見他主動挑起話題,便不在糾結趙慶與杜秋嬋之間的事,決定順著趙慶的話將寶親王要傳達的意思說清楚。
「……趙慶,眼下京裡什麼形勢不用我跟你講解,你應當比我還要清楚,造成今日這局面杜秋嬋在裡面做了不少動作,她之前與齊王結盟,想在塵埃落定後投靠齊王以此來保命麼?
可是齊王現在內院起火自顧不暇,而且齊王為人狡邪,並非明君聖主,杜秋嬋跟著他不會有好下場。我現在給你們另一個選擇,棄暗投明,另擇賢主,與我們合作,將來十九皇子登基,可保你二人的性命。」
「十九皇子?」趙慶疑惑地反問。
梅香微微一笑,目光看向周懷恩,其中喻意在明白不過,「先帝第十九子賜名懷恩,四歲起便由寶親王與我撫養,十年前宮變之日,先帝留下遺詔傳位十九皇子,並將傳國玉璽一併賜下。彼時十九皇子不足五歲尚年幼,王爺擔心他被李家所害,故而隱瞞了真情,帶著十九皇子遠遁南方,如今十九皇子已長大成人,是時候取回屬於他的一切了。」
雖然梅香和寶親王並未給周懷恩安排假身份,但因平時裡稱呼的關係,極少有人還記得這個養在寶親王府的小公子並非寶親王之子而是先皇之子。
趙慶詫異地望向周懷恩,他當年不在京城,一些早年的秘聞自是不知曉,當年在寶親王府時,只聽別人喚周懷恩小公子,便一直以為他是寶親王的兒子,也跟著別人一樣喚他小公子。趙慶忽然想起這段日子京裡流傳的閒言碎語,什麼先帝傳位之人另有其人,什麼宮中玉璽為假,看來這些流言就是寶親王妃他們放出來的了。
趙慶無奈地苦笑,「原來小公子竟是先帝的皇子,草民真是有眼無珠了……」
周懷恩一派坦然,其神態並未因揭露身份而有所改變,「趙師傅,你不必這麼說,我從小長在草莽之間,對那些繁文縟節向來不喜。今日嬸娘與你說的話,代表了寶親王的態度,也代表了我的態度。我敬重你,一直覺得你是有情有義的漢子,也願意相信你會做出爭取的選擇。
若是你不放心,我現在就可在此發下毒誓,等將來紛爭結束,絕不追究杜秋嬋之前的所作所為,而且……若是你有意,我可以給你們安排新的身份,你可以帶著她遠離京城,過你們自個想過的日子。」
趙慶定定地看著周懷恩,良久後才喟然道,「十九皇子說的真令人嚮往,可惜癡人說夢容易,現實卻總是令人挫敗……」
梅香皺起了眉頭,十年後的趙慶似乎變得英雄氣短了,讓人看著很不舒服,十年前他已經背負著滿門血海深仇不得報,那時候也沒像現在這般頹廢,看來杜秋嬋對他的影響真得很大。
「趙慶,我們不會故意讓你去做根本做不到的事情,跟齊王相比,跟我們結盟更有保障,我們也不會隨意為難你們,據我所知,齊王本性好色,他恐怕已經在杜秋嬋身上佔了不少便宜了吧,單憑這一點,你就該明白誰才是可信賴的人。」
「趙師傅,以京城如今的狀況,就算我們不做什麼,會發生什麼事情大家都能預料到了。李家絕不會是最後的贏家,馮紹遠是牆頭草不足投靠,齊王手下兵力充足但是他個人問題多多,只有我們南方才是民心所向眾望所歸,該選擇哪一方為主就明明白白地擺在眼前。時不我待,眼下就是最好的時機,在猶豫搖擺下去最後只會落得身隕的下場。」
「趙慶,你比十年前多了一份兒女情長,可別因為這個就把自個和杜秋嬋都給害了,你總歸是個男人,杜秋嬋婦人之見狹隘偏視,你若真為著她好,就不該放任她,大事情應該由你說了算才對。而且,我看杜秋嬋一心為兄長和孩子報仇,她的仇人不就是李家麼,跟齊王合作能滅李家,跟我們合作一樣跑不了李家,即是如此為何不選擇更好的夥伴……」(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